在百里羊大打出手之前,李汲终于将一碗茶汤递了过来。
百里羊喝了一口,顿觉清高鲜爽,滋味甘甜,气不由消了大半。抬头看李汲杵在那十分碍眼,当即说道:“本座有要事在身,就不与公子闲聊了!”说罢起身,“送客!”
李汲一拱手:“如此,小人便告退了!”说告退,脚下却微丝未动。
百里羊一皱眉:“为何不走?”
李汲赔笑:“在等大人结账!”
结什么账?莫非这茶?
百里羊蓦然看到手中茶碗,不由惊觉,暗叫: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听说收礼,还要自己掏腰包买单的!
旁边的家丁一咧嘴,姥姥滴,这小子居然敢在铁公鸡身上拔毛!胆肥啊!
他哪知道,铁公鸡已被拔过不少毛了!
百里羊转念一想,此人是个麻烦,不如给点钱将他打发走。
“倒是本座忽略了!这些吃喝价值几何?”
那家丁闻言便是一个趔趄,顿时将壶中的热水洒了一地。
李汲从怀中摸出个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乱打,施施然道:“一百两零半钱金子!给您抹个零,付一百两就行!”
这与前日那一餐的套路毫无二致,原来早已将我认出!这是故意戏耍于我,今日非宰了你不可!
百里羊目光一寒,便要下杀手!
却听李汲哀叹一声:“小人为生计所迫,走投无路,这才出此下策!否则纵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要城主大人的钱啊!”
百里羊一怔:“此言何意?”
李汲含泪点头,长吁短叹:“想我李汲背井离乡,好容易盘下醉梦楼,却遭遇歹人勒索。不瞒城主大人,刚才在下所说,正是歹人勒索的数目!”
百里羊该有多精明,立即想到,有人移花接木,想挑起自己与李汲的矛盾,当即问道:“是些什么样的歹人?”
“咱黄州的地下帮会,狂沙帮!”
百里羊眼珠一转,暗想:我虽非背后主使,却也不该强出头,此子殊为可恨,正好借狂沙帮之手,好好修理一番!
当即撇清关系:“本座不知此事!”慢悠悠拿起茶碗,品起了香茗。
“您是城主,不为草民做主吗?”
“万物各有其道,万事各归其主。狂沙帮与城主府一向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老货翻翻着眼皮,摆明了见死不救。
李汲口气可怜:“城主真的不管吗?”
百里羊冷声道:“黄州能有今日繁华,非我一人之功,狂沙帮亦功不可没!来人,将钱交与这位公子,送客!”
李汲接过百两黄金,却仍是不走。
百里羊不爽,低喝:“你还要作甚?”
李汲道:“您给的钱不够!小人进府后,曾以城主名义,给护卫、丫鬟、婆子都发了两枚卤蛋。阖府上下都对您交口称赞!现在您得了面子,又赚了里子,不感谢也没啥,怎还让小人血本无归啊!”
那家丁一脸苦笑:“这位公子所言不虚,大家已商量好,待会一起来向大人谢恩!”心里又补充道,这就是此人闯府,护卫们拦不住的原因啊。
百里羊看着面前的青年,恨得牙根痒痒,却又不能当场拍死他,自己平日对府中下人极好,不能因小失大,让自己的人设崩塌。
琢磨来琢磨去,总结出一句话:本座还差钱么?
当即一摆手,对家丁道:“带去账房支钱,令他速速离开!”说罢闭目凝神,继续练功。
半晌,待百里羊调息完毕,一睁眼又看到那家丁。
家丁连忙开口:“大人,已将那位公子打发走了!”
百里羊不高兴:“些许小事,何必来报!”
家丁吞吞吐吐:“那公子支取了九百三十两黄金……”
“我靠!”百里羊当时就炸了,爆出粗口,“如此大的数目,怎不报与本座知道?”
家丁小声:“看您练功,没敢打扰!您刚刚交代过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
百里羊语塞,手指家丁:“人家要多少,你就给多少?自己不知动动脑子吗?”
家丁解释:“那公子说的有理有据,小人无法反驳!”
百里羊气极:“包括你,阖府上下九十三人,每人俩蛋,一百八十六个蛋!你倒是说说,一百八十六个蛋开价九百三十两黄金,理在哪?据又在哪里?”
“城主英明!每个蛋作价五两黄金,正是这个数目!依据就是大人您之前所付的百两黄金!”
“若每个蛋五两,二十个刚好一百两,茶叶怎么算?”
“小人也是这么问的,可那公子说,茶叶他喝过,给您算免费……”
“我……!”百里羊脸红脖子粗,半天没憋出话来,顺手抓起一个卤蛋,丢了过去。
那家丁被砸了个跟头,却迅速起身,捡起卤蛋就跑:“多谢城主赏赐!”
百里羊张口结舌,旋即老脸一垮:“么的,又五两黄金没了!”
……
此时,浮生醉梦楼后院主楼里,古南、李重翔、罗熙成等十九人黑衣蒙面,站成了一排。
李汲骤然停止踱步,眼望窗外,缓缓吐出俩字:“开工!”
这十九人对“开工”一词不甚了了,却明白李汲的意思,纷纷窜出主楼,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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