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三国之辅佐大臣 第七章 后主可教

自从初逢芷兰已有两月没见到佳人一面。这期间谯周也才来过三次，每次都和我谈论前线军情。或云陛下败走鱼腹，或忧吴师入川，我只能好言宽慰。

谯周劝我入朝仕官，我推三推四毫不在乎。这一日又邀我进府喝酒。我挂念芷兰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欣然前往。席间我不时注视谯周旁边的芷兰，恨不得推倒谯周这座山。芷兰与我四目对视羞得面颊生霞。

谯周支开妹妹，说道：“大丈夫立身处世无外乎图个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岂可空怀济世良才苟活于林泉之下。”

我重复以往的回答：“小弟愚钝，才疏识浅，不敢奢望荣华富贵。”

谯周望着花园笑道：“为兄论才识比贤弟差矣，还尸居其位。我一生别无所求，但愿小妹芷兰能有个门当户对的好归宿。”

谯周这个势力的家伙，弦外之音我不是聋子又怎会听不出。好你个谯周，竟然拿芷兰来逼我仕官，我又生气又替芷兰不平。我根本无意受制于人，唯求选择良机，即使没有三顾茅庐的佳话，一顾馆驿心愿足矣。芷兰啊芷兰，枉我自诩不凡也会因你乱失方寸。

我急中生智道：“还记得第一次认识谯兄，你评价我妄论鬼神生死，不知时运。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知晓天命就难成大事。我想等上青城山参透运命后再仕官不迟。”

“真是愚笨！运命一说穷其一生也未必参悟。贤弟早仕官谋求功名才是明智之举。”谯周吓得脸色大变，生怕我去学道士。

我这才同意道：“谯兄说得是。小弟知错，望兄长鼎力举荐！”

“哈哈哈，其实今日我在殿下面前提起贤弟。殿下十分好奇，急不可待想召见贤弟。”谯周见我答应仕官高兴得合不拢口。

回到馆驿，我正思考如何在刘禅面前展示才学，忽然有人自称弘农太守杨仪登门造访。我暗吃一惊，心想：这个杨仪与我素未蒙面怎么会来找我。

“闻先生素有才学，仪特来拜访！”杨仪进屋就来句寒暄。

“在下一介草民，怎敢劳烦大人！”我赶紧躬身行礼。

杨仪扫视屋内，笑道：“先生与当今诸葛丞相同姓。请问先生祖籍何处？”

原来杨仪是来考察我的籍贯，完了，我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告诉他籍贯。我心里七上八下：说自己是蜀人，杨仪一查户籍我就露馅；说自己是徐州琅琊人，可诸葛亮一考究家谱，我也无处躲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籍贯扯到辽东去，看你们怎么考察。

“回禀大人，草民自幼少孤，流离失所，只记得从幽州东面来到巴蜀。”我撒了个谎，心跳加速。

杨仪严肃道：“哦，也就是说先生不是当地人。按照汉律，凡是外来流民必须重新登记户口，接受国家的杂役。”

天啊，要拿我一介弱质文人去充军吗？苦啊！一听说需要服役，我首先想到兵役制。

“难道流民就得充军？”我惊问道。

杨仪目不转睛打量我，然后说道：“像你这样的身体只好拿去种田。国家有大量官田需要徭役。”

我好歹也是懂点历史明白事理还会吟几句诗词的人才吧，让我去种地岂不是大材小用。

杨仪见我神情，想必猜到我不肯去做苦力，又说道：“按照汉法，外来流民除非凭借才能在朝廷做官，否则一律充当徭役。仪知道先生有才识，不如来我府中掌管文书。”

什么？我去你杨仪的府上做秘书？嘿嘿，你真是算盘打得响啊。恐怕你做我秘书还差不多。我假装谦虚道：“在下那点薄能怎么敢去丞相府掌管文书。”

“先生知道就好，仪是让先生到我的私人府宅从事文案。”杨仪说明真实来意，不过想收我做他的小弟。

我原以为他受诸葛亮或后主委托提拔我做他的左右手，结果居然是做他的小弟，当时气得胸口呕血，只是我忍功强没吐出来。心想：都说诸葛亮知人善任，没想到这般小瞧我，害我被杨仪作弄。看来只有把希望留到明天见后主啦。

“请大人给草民一天时间容我考虑，明晚必定给大人一个答复。”我可谓孤注一掷，把赌资全部押在明天刘禅的身上。

杨仪离开了，但我发现馆驿多出一双眼睛监视我。是牛是马想不到全凭后主这样平庸的人来定夺我的未来，搞得我一夜难寐。

第二天卯时一刻起床，我就开始以分钟来计算时间的煎熬，好不容易等到四百七十五分钟才等到谯周的马车来接我进东宫。我清晰地记得从起床到上马车我总计数了两万八千五百下。

东宫没有电视里那么华丽，至少我觉得需要挑选更好的工匠来重新装修一下。见到刘禅时，他正在刷牙。刘禅吃过午饭，可我从起床到现在肚子还是空的。于是我唱起一出空城计。

“听说先生博学多识，寡人不耻下问。”做太子的就是这副牛样，当面称不耻下问也说得出口。

“殿下过奖！”我一说话，闻到一股口气，知道今天清晨忙着数数忘记刷牙，后悔莫及。

“先生不吝赐教！”刘禅近前几步，他以为侍卫搜过我身，又见我弱不经风的样子，根本不怀疑我会行刺。甚至认为就算我真和他动手，他一个十六岁的青年也能打得我一个二十岁的青年鼻青脸肿。

我生怕口气影响了刘禅对我的第一印象，更加害怕因此痛失良机从而被发配去做苦力，说道：“在下一介草民，和殿下身份迥异。不敢让殿下亲近。正所谓‘道之有术，礼之有仪’，做臣民的和君王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显示君主的身份地位。”

刘禅不再上前，只是笑道：“看见先生也是年青人，和寡人年龄相仿。”皱着眉头，托着下巴，郁郁不乐道：“整天对着那些下人，寡人都觉腻了。好不容易盼到先生来，先生快想法给寡人解闷！”

我顿时感到刘禅的心地质朴诚实，又觉得他和自己似乎有缘，不禁喜欢起这个小子。“殿下，那草民给您讲个故事。”我想到不少故事可谈。

“好啊好啊，整天听那几个师傅给我讲经论道，好不无聊。卿给寡人讲故事来听听。”刘禅说这话时瞟视一眼谯周，似乎责备他们平日传授学业的枯燥乏味。

我想想了，于是说道：“从前伯乐教人鉴定马。他所憎恨的人，伯乐就专门教他鉴定千里马；他所喜爱的人，伯乐就专门教他鉴定劣马。殿下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对啊，寡人正想问先生为什么伯乐教他喜爱的人鉴定劣马？”刘禅被这个智力故事弄得兴趣大增。

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定的思维帮助刘禅自己去明白道理：“殿下想想，这个世界是千里马多呢，还是一般的劣马多呢？”

“当然是劣马多啊，千里马世上难寻。”

“那么请问殿下，学会鉴定马的人能够借此做什么呢？”

“当然是买马卖马从事交易。”

“学会鉴定千里马却一年也卖不出几匹千里马，而学会鉴定劣马，一年可以卖出许多马。殿下说伯乐是不是很聪明。”

“好个伯乐啊，原来是故意让憎恨的人赚不到钱啊！”刘禅哈哈大笑。

“殿下，可是这样的伯乐在宫廷里并不少见呢。”我这才说明故事的外延深意。

刘禅好奇道：“哦，先生快请赐教！”

“草民听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察觉到刘禅一听到先贤圣哲的话就有些不以为然，想必是经常听到把耳朵都磨起老茧了，只得改口道，“草民想请教殿下一个问题，学会鉴定劣质马的人当时会以为伯乐是爱他还是恨他？”

“这个，”我也怀疑刘禅的脑袋在赵云血战长阪坡时不小心摔傻了，居然还要冥思苦想后才能回答：“寡人以为没学成前，那人一定怀恨伯乐。”

还好，虽然思考问题需要时间，但也毕竟孺子可教没有答错。我对刘禅的信心又增加一点点，解释道：“那人起初也会像殿下所想的以为伯乐给他的好比苦口的药和逆耳的话，可是到头来又如何？所以大臣在殿下面前总是说些您喜欢的话，这样的大臣绝不是好的臣子。”

“先生说得有理！寡人想起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时就会联想到这则故事。”我也惊叹刘禅开窍得还真不算慢，心里非常宽慰。

这天我又讲了些笑话，寓教于乐。刘禅开心得乐不思蜀，晚间留我用膳，还要留我住在东宫。我当然不会以草民的身份触犯严峻的汉法。刘禅舍不得我回馆驿，拉着我的手说：“明天一早，寡人就派马车迎接先生。明日谯周就不用再来见寡人了，只要先生一个人来讲故事就好！”

我万万想不到仅半天工夫就讨得刘禅宠信。临别前，我故意哭泣道：“草民和殿下言语投机，可惜明天草民无缘再见太子殿下啦！”

“先生何故出此言语？”刘禅看我一个男人还掉眼泪，惊奇得产生一片同情心。

我抽噎道：“昨日殿下派杨仪见草民，追问我身份来历，威逼草民做苦力。草民胸中的故事恐怕再难献给殿下了！”

“什么？我没有啊！”刘禅真情流露，竟自称‘我’。

我擦擦泪水，惊问道：“杨仪不是殿下所派？草民错怪殿下。”

“先生放心，有寡人在此，谁敢拉先生去服徭役？”刘禅认真地安慰我。

我停止哭泣，谢恩道：“殿下千万不要这么说。当今陛下和诸葛丞相，殿下应该尊重他们。现在国家危急，君臣要上下同心，岂可因一个庶人影响君臣关系。”我说这话不是想挑拨刘禅和诸葛亮的君臣情谊，真是有话实说。

刘禅唤黄门小侍郎小李道：“小李子，你今晚就陪同先生去馆驿好好服侍先生。明天要是先生不能进宫见寡人，我唯你是问。”

刘禅这么够义气倒出乎意料之外。我心里暗道：后主虽然智商不见得比常人高明，但是还有潜力。我如果能够多用心，相信能调教出一代明主。

第二天杨仪不知道是事先听到太子支持我的消息还是有人授旨，总之我高枕无忧地起床，洗理完毕才随东宫的马车去见刘禅。

今天刘禅要我讲历史故事，这丝毫难不倒我。不过选取什么历史故事最有意义呢，我深思熟虑后决定讲章武以后的历史。

“从前有位大将军，他的国家疲弱，而他又忠心耿耿地想辅助君王完成统一大业。他的一生壮志未酬。”我想起了往后会出现的姜维，他临死前慷慨就义的那句“吾计不成，乃天命也！”至今犹在耳边回荡。

“后来这位将军有权有兵怎么不能完成平生夙愿？”刘禅问我道。

“敌强我寡，加上朝廷的同僚没有几个人愿意帮助这位将军。”我有些悲凉地回答。

刘禅又问道：“那国家的国王也不支持他？”

“君主并不反对将军出兵。但是这位君主晚期宠信侍从，结果听信谗言疏远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那将军就跑到国家的边境去种地保身。”我一边思考怎么讲述得更合理些，一边还要回答刘禅的问题。

刘禅撅着小嘴，不高兴地说道：“这就是将军的不对啦。他既然忠君爱国，还跑去种地干嘛？”

“可是那位君主宠信侍从的话疏远这位将军啊。难道君主没有过错吗？”一想到这位糊涂昏庸的君主就是眼前的刘禅，我有点激动地问道。

“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丞相经常向寡人提起不要宠信侍从，若寡人是那位君主一定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刘禅振振有辞的样子不禁领人暗笑。可惜历史上就是这个昏庸的家伙毁灭了蜀国，间接害死了姜维。

我忽然有感而发，吟诗道：“自古忠奸难辨，何论易牙比干。清者权谋保国安，浊者智术庇家暖。莫怨商纣与周武，且看谁知天下寒。没有一位昏君会相信自己宠信奸邪，而且奸邪小人伪装得很隐蔽，是故当时的历史分不出孰奸孰忠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易牙听说齐桓公喜好美食就烹杀自己的儿子做成肉食献给桓公，桓公以为他是忠臣；比干剖心献给纣王医治心痛，而纣王还嫌他不够忠诚。如齐桓公这样的明主都看错忠奸，更何况是一般的君主。”

“唉，这位被君主疏远的忠诚的将军值得同情啊！那么后来那位将军怎样？”刘禅继续问道。

刘禅还没有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但是数十年后的后主又将何如？一想到姜维的结局，我就黯然神伤。既然回到三国就要改变历史，我下定决心辅佐孺子可教的刘禅。

“后来…后来敌国几路大军压境。那位将军视死如归，在国君投降后还图谋复国大计。可惜功亏一篑，被敌军杀死，屠其九族。”我言简意赅地讲完这个故事，就等着看刘禅的反应。

“壮哉！真忠臣也！”刘禅不是简单地赞扬，我察觉到他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脸上变得愁云密布，还夹杂着细微的雨点。

我跪下由衷地赞道：“殿下为忠臣而流泪实在是社稷的鸿福。”

刘禅亲自搀扶我起身，让我感激不已。“这个大将军的故事，寡人不会忘记。先生今日会寡人讲了这么好的故事。”

我恭敬道：“草民不才有诗赞美这位忠勇不二的大将军。”

“哦，愿闻其详！”看得出刘禅对诗文兴趣不小。

我抬头联想姜维，赋诗道：“梁前孤飞燕，风雨夜归人。功名无限事，化作土与尘。三尺剑，九霄魂，回天乏力终余恨，血落也无痕！”

“好诗！好诗！寡人必定把这个故事和这首诗铭记于心。我必不会学那昏庸的君主！”刘禅意气风发地说道。

我望着这位年仅十六的太子，眼前的刘禅，这么陌生，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乐不思蜀的后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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