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风释魂 绿园血竹（7）

余三公子醒来的时候，被平白耽搁了半天的人们早已经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毕竟人们带的干粮之类的有限，如果不抓紧时间赶路，今天又要错过客栈就没的吃食之物了。余叔已经收拾完了马匹，正在火堆旁忙着收拾。

尧尧他们主仆三人早已经醒来了，现在正在准备干粮，吃食。看到余诺招呼着他一起吃些什么。余诺推辞不过，就接过来吃了一些。到底是王城里出来的人家，吃的用的都极为考究，就连路上用的小点心也是让店家特别代买的，小巧而又松软，是出身富裕人家的余诺也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三公子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边地和王城地方的差距有多大，让他很是有一种挫败感。

点心非但精致而且入口即化，让余诺正准备大嚼一番的牙齿没了用武之地。反倒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让三公子觉得有些尴尬。好在尧尧主仆都是深受饮食文化熏陶的人，遵循着‘食不语’的祖训只是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没有人发现三公子的窘迫。点心之类的东西一般都是甜食，不怎么符合余诺的口味，只是胡乱吃了一些，就推说饱了起身收拾自己的行装去了。

尧尧的随身小厮自去收拾了放置食品的食盒，五人就准备出发了。起初，尧尧试图骑马与余诺同行，余诺推说马匹认生，要要不信，就要去拉马匹的缰绳，被马儿警告似得嘶鸣制止了，无奈只得回到了车上。只是他却不肯放下遮蔽尘土的帘布，就那么依着车门与骑马的余诺说话解闷。余诺说些一路上的奇闻异事，成功的引来了尧尧主仆的兴趣，使得他们的表情随着情节的进展展现出了不同的表情。只是这样一来，余诺只能驱马跟在车架的一边，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正在与主人汇报的随从，余诺生性有些豁达，那里在乎这些。只是过往的行人，却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余诺主仆本来就随性而为，任凭马匹自己赶路，说不上快，现在又是与车架随行就愈发慢了许多。好在尧尧主仆似乎也不是太着急赶路，就那么一路说着走着，一路上说着笑着，欢快的氛围引来了其余的行人关注的目光。一天，两天，第五天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山下。看来尧尧主仆对这座山很是熟悉，远远地就指指点点的说着山中的景致。余诺对这种游山玩水不是很感兴趣，可是一来他不善于拒绝别人，再者五六天的同行，他对那主仆三人观感不错，也不好打断别人的兴趣。还有就是，据尧尧所说这是一座奇异的山，不同的人看到的景致完全不同，就连山的高矮，善恶都是决然不同。更加奇怪的是山顶处有座石壁，人们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和过去。

看山跑死马，这话有些道理。原本看来那座山就在官路的边上，可是真要向着山走去的时候，却又有着不短的距离，当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山脚下有一座客栈，店小二看到了这边的阵仗，老远就迎了出来。说着一些自夸的话，也说着客栈背后的这座山。自他的嘴里说出来的山，与尧尧所说的有着不小的区别，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山了而是神奇的所在。因为这座玉璧山居然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幻山，原本是天下七大神山之首，是幻门的镇门之宝。它有着无穷妙用，山里不但隐藏着起死回生的神药还魂草，还能够看到自己内心所想的人。

对于这个说法，尧尧表示不信，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不过，看到店小二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也说不出更有分量的话语来反驳。结果就是，原本说好的第二天登山的，可是现在余诺执意要先行一步，五个人只好寄养了马匹车架，相伴向着山上爬去。这山不算陡峭，在一些原本比较难行的地方，还有这凿石而成的石阶，沿着山势蜿蜒向上，逐渐隐藏在山石的背后，再也寻不见石阶的影子。

那石阶原本是在阳光下的，一行人的影子在阳光斜斜的照射下拖着长长的影子，映上了石阶旁的山石，随着人们的前行再缓缓的移动。渐渐地太阳被山遮住了，人们的影子变得模糊起来，随着石阶的明暗变化，时隐时现。尧尧主仆三人变得犹豫起来，似乎有些后悔上山的决定，可是看了看三两步外，正在急匆匆的登山的余诺主仆，咬了咬牙又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店小二的说法是真的，还是好多人都受到了店小二的蛊惑，乘着夜色登山的人还是有的，三三两两的走在石阶上，坐在石阶上的都有，说着各种各样的，听得懂的或是听不懂的话语。分明是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

太阳就要落山了，将最后一缕阳光洒在山尖上，给那山尖镶上了一层金边，也顺着石阶洒下了最后的天光。随着太阳落去的还有玉璧山的一层面纱，现在整座山似乎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逐渐的沿着山势自下而上逐渐蔓延开来。

天光越来越暗，终于收回了所有的明亮的色彩。黑暗从山石之间，山崖背后逐渐的延伸着自己的触角，把整座山拉入了黑暗的怀抱。石阶上渐次的亮起了一个有一个的光亮，那是夜行的人们从山下准备的火把，那些火把映亮的不仅仅是石阶，还有夜行的人们发自本能的对于光明的渴望。石阶上的人们逐渐的驱除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变得热情高涨，沿着石阶有着隐隐约约的笑声传了开来，与火把的光亮一起渲染了整个的石阶，并向着石阶之外扩散。

只是，这石阶并不好走，它在明暗的变换之间变得虚幻起来，余诺已经两次抬起的脚步落在了空幻的石阶上，却落在了真实的空旷里，整个身体因为这个意外而摇晃起来，幸亏余叔在旁边搀了他一把，才没有摔在石阶上。就在这么一个停顿的功夫，原本落后几步的尧尧他们赶了上来，两个因此接近的火把，把原本有些不太清楚的石阶映照的清楚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余诺手中的宝剑似乎是随意的向着石阶旁的空旷里刺了一下，然后随意的挥舞了几下，就像是随性的舞动，而且在尧尧的随从们看来那剑刺去的又慢又没有招式，他们偷偷的撇了撇嘴。只是，在这个瞬间他们的主人尧尧的表情似乎轻微的怔了怔，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在余诺的眼里，发生变化的是脚下的石阶，就在剑鞘刺出的一瞬，那石阶似乎变得更加真实了一些。

五个人结伴而去沿着石阶缓缓而行。也不知道是两个火把照的道路更清楚了，还是他们已经适应了脚下的石阶，同行的五人再也没有发生踏空的事情。山上是有风的，山风沿着石阶，沿着山崖掠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伴着山风而来的还有着零星的小石块，在石阶上滚动着，摩擦着，有着细小的敲击声传递在石阶之间。山崖的空旷，把这风声石子的敲击声扩大了无数倍，远远地传开去，山下客栈的人们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声音在耳朵里脑海里回响。

山上是有亭的，一座八角小亭坐落在石阶旁的山石上，小亭不大，只有五六个人在里面休息，却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八根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柱子支撑着上面顶盖，顶盖颇大探出了一个轮廓在山崖之间。柱子原本应该漆的是红漆，只是在火把的映照下颜色有些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反而有些像是陈旧的血色一般深沉。这个亭子应该是建在半山腰的，从亭子往上的石阶变得狭窄了许多，只能容得三五个人排开行走。这山不是孤寂的山上有树，山下有人，间或有小的水流渗出山石的缝隙，在逐渐的汇集成为小溪沿着崖壁洒下，传来水流冲击岩石的声音。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应和着山风，好像是为了避免山风会寂寞，又似乎是怕那风声太单调，添加一些必要的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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