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陈柯操着嘶哑的声音向着面前的男子拱手说道,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见陈柯发声,原先被男子掩住身形的女孩探出头来向着自己父亲哈哈大笑,
“爹,看来你不是捡了一个哑口徒弟回来而是捡了一个文儒回来啊。”
听了女孩这话陈柯两世三十余年的厚脸皮也不经红了红,赶忙将手放了下来。
见了陈柯这番小动作男子却是大声笑了笑,回头对着自己女儿说道,
“不知是谁平日里不成体统,反倒笑起别人尊文守节起来。”
女孩听了这话吐了吐舌头轻哼了一声,又将头缩了回去。
“这段时间你勿下床走动,恐会留下暗疾,先在床上好好调养身子在考虑以后之事。如有什么事可唤衿儿。“
陈柯点点头,男子又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女孩。
女孩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啦,爹。“
听了女孩这话,男子又向陈柯嘱咐了几声多加休息,便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间。
那男子一走出屋子女孩便一脸兴致勃勃地凑到陈柯跟前,她伸出手指对着陈柯的脸庞比划了几下,
“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巴,长得还行,就勉强收你做我的师弟了。“
对长相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吗,陈柯心中一脸黑线,而且我玉面小郎君怎么能用还行来称呼?
正待陈柯在思考要不要和女孩争论一下长的还行究竟是什么含义之时,女孩又开口了,
“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就答啊,陈柯心中吐槽了一句,鼻子向上扬了扬,一副不屑与之同流合污的神情。
见陈柯不理自己,女孩狡黠的眼珠转了一转,不知从哪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本是为着知晓姓名的师弟备着的包子,可惜了。”女孩说完还不住摇摇头。
陈柯被救回已将近一日一夜,也怪得那白正则辟谷已久,竟忘了陈柯一介凡俗之人尚需要吃饭。
饿了将近一天的陈柯此时自然是堵食思饥,涎水在口中不住地打转,见那女孩又向自己看来,赶忙应了一句,
“我叫陈柯。”
听了陈柯的回答女孩满意的点点头,却是又说了一句,
“好久未曾有人问过我的姓名了,无趣得都有点想吃东西了。”
“敢问姑娘芳名?”陈柯也不知该称呼面前的女孩为什么,只是糊里糊涂地用了个姑娘。
听了陈柯这番话女孩眼睛亮了几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笑吟吟地说道,
“你这人说话好有意思,我生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唤我姑娘,既然你这么诚恳的问我,我便告诉你,我姓师名姐,唤作师姐,你且叫我一声让我听听。”
士可杀,不可辱…辱…卤…卤蛋、卤鸡爪、卤猪蹄…陈柯想到这不禁吞了一大口唾液,用胃部沉沉地喊了声,
“师姐。”
“诶~”女孩拉出一声长长的尾音来回答陈柯的话,见陈柯将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包子,冲其吟吟笑了一笑,三下五除二便将手里的包子吃了。
“师姐今天先教你第一课,不要相信漂亮女人的话。”说罢还用纸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陈柯以为先前这妮子的行径已经够无耻了,想不到还是他见识短浅,怪不得孔夫子要叹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也罢,君子可欺之以方,女子只能欺之以巧言蜜语,陈柯将念头在心中滚了一圈,取出来已裹满了猪油。
思及此,陈柯摆出一副涉世未深的稚童遭受欺骗的委屈样,
“我本以为只有一般漂亮的女人才会骗人,想不到师姐这般绝顶漂亮的女人也会骗人。”
听了陈柯这番话女孩将眼眯成了月牙状,缕缕笑意从眉眼夹缝中流出,
“师弟你这番话却是打趣得紧,日后要保持状态继续努力。师姐我叫白子衿,以后叫我白师姐就好了。”白子衿说完从案几上拿来一个盘子,一挥手,盘中又多了几个包子。
“吃吧。”一双纤手将盘子端在陈柯面前。
陈柯看着被自己三言两句便哄得端起盘子的白子衿,心中暗哼一声,
‘小样,日后我吃…吃起来这包子的味道真不错。’陈柯吃着包子这般想着。
躺在床上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陈柯醒来已七日有余,这七日来陈柯除了每天吃着白子衿送来的吃食外便是希望能从中嘴里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来。
“师姐啊,你说我们这宗门叫白云观,可这些天来我怎么只见师姐和师傅两人?听说别些厉害的宗门都有几万人呢。”陈柯口中的师傅自然是先前出现在陈柯病床前的白正则。
听了陈柯这番话的白子衿摆出一副土财主听见手下的佃农在讨论皇帝种田究竟是用金锄头还是银锄头的模样,
“谁告诉你门派人越多就越厉害了,我们白云观所在的白山乃是七十二福地之一,光是这一点便是多少宗门想也不敢想的。况且我们白云观自仙人卢生传之一百三十二代代代都是独传,所以才始终人丁不兴,不过白云观历代传人都是人中之杰,纵使取不得长生道果,也是一般人眼中飞仙一般的人物。”
白子衿说完这些话还仰起头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双手环在胸前,一副夏虫不可语冰的模样。
这些时日的相处陈柯已经大概摸清了白子衿的性子,虽是不情愿但为了套出更多的消息还是接下了她的话茬。
“那这么说来师傅师姐不也是很厉害的人物。”
“算你识得相,我爹已经是谷神大成,距持盈只有一步之遥的修士了,而你师姐我也前些时日进了观妙境,可以如同别的修士一般不吃不喝了。”
陈柯没有料到这几日嘴巴始终没有闲下来的女孩竟然已经到了辟谷境,不过这个世界的修士修为划分似乎和上一世全然不同,没有什么筑基、金丹、元婴的说法。
正在陈柯想继续问下去之时,陈柯的便宜师傅白正则却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的白正则着着与前几日相同的蓝色道袍,不过其上却多了些许尘土,想来这几日也是一番风尘仆仆,他见自己女儿与陈柯聊得正欢,满意地抚了抚下巴,看来这妮子这几日还算听话。
“爹,你回来啦。”白子衿向着自家父亲迎去,陈柯见状也抬起手对白正则拱了拱,却不知叫其什么,只是含糊称了句“先生”。
“哎呀,你笨死了,我前几日不是告诉过你,待我父亲回来之后你便死缠烂打叫他师傅,直到我爹答应为止么。”
白正则倒不在意养了十二年的女儿没几日便将自己卖给了刚认识的‘师弟’,转头冲着陈柯说道,
“你且随我来。”转身便出了屋门。
陈柯随着白正则第一次走出了这屋门,这似乎只是一个寻常小院,泉声叮咚和着鸟鸣,矮矮的篱笆将院子与外头青石砖铺就的小路隔开,小路则是歪歪扭扭地通向山顶的一处平台。
自出了屋门,白正则便踏着青砖向高台走去,陈柯也不问,紧紧地坠在白正则身后,白子衿也像个小尾巴一般跟在两人身后。
那平台在院中望去似是不远,但这山路却是盘桓曲折,陈柯一行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至那平台。
陈柯气喘吁吁的踏上了高台,他这大‘病‘初愈的身体自然不似另外两位一般气定神闲。在好好的喘了一阵后,陈柯才将注意力放在这高台之上。
这平台不似之前踏过的青石路一般坑坑洼洼,通体齐整甚至看不见砖石相连的缝隙,仿若是将一块十数米的玉石当中劈开放在了这。
端倪了这平台几眼陈柯抬眼向外望去,这平台所处山势极高,此时正值晌午,从此向下望去却见不着平日里的村落、河流、森林,满目望去都是翻滚着的云海,偶尔有几座山峰从中拔起,云气打在之上颇有潮拍崖暖的气势。
“此景如何?”
如此波澜之景,饶是陈柯此时远超同岁孩童心智也是忍不住心中豪气抖生,用着前世的一句诗答了白正则的话,
“要看银山排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
背着手看这云海起伏的白正则听了陈柯这句话饶有好奇的转过头来,
“要看银山排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好生广阔的胸怀,比之面前云海也不弱几分,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诗?”
“禀先生,这非是我所作,不过是在此景之下偷来一用。”陈柯对着白正则老实作答,却感觉腰间被人戳了戳,身后的白子衿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前几日你不是还和我说读书人的事不能用偷,得用窃么?”
白正则听了陈柯的回答倒也没再说什么,背过身去低头喃着陈柯之前所说之诗,心中若有他想。
过了半响,白正则方才抬起头来。这一抬头陈柯便觉得自己的便宜师傅身上有什么东西陡然一变,但若硬要问陈柯究竟是何物,他也答不上来。
“我前些时日推算你与我有缘,故是会前往赤溪村,如今你可愿拜我为师?”白正则回身正色看着陈柯说道。
不消多言,陈柯自是坚决地跪了下去,“弟子陈柯拜见师傅”,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磕了九个头。
白正则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新徒儿,正欲开口却见陈柯磕完了头后立马挺直上身拱手问道,
“弟子陈柯敢问师傅,那日之后我赤溪村究竟如何?”
‘唉,该来的躲不掉’,白正则在心中暗叹了一句。
“那日我到赤溪村之时,村中活着的只剩下来你在内的五个孩童了。”说到这,白正则语气沉重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那作害的道人,则被一道灵光不知挪移去了哪里,那日我看你命危,便未去细寻,先将你带回了这儿疗伤。是故前些时日我又回了一趟赤溪寻找那道人下落,可惜并无所获。”
“至于你父母…”白正则看着陈柯稚嫩的脸,在心中安安琢磨着用词,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我已按着你父亲的遗书将他们合葬在了那村西林子入口的断树之下。其余乡人的尸骨由后来的曾县令一并掩埋了,另外四个孩童也皆被其带回苏州城了。”
陈柯静静地跪在地上听着白正则的话,并未像白正则料想的那般哭天喊地不能自已,反倒是异常冷静,只是咬紧了下唇,面色较之前稍青。
其实听闻双亲噩耗,陈柯又怎能不痛心?不过陈柯在卧床修养的这几天里已经细细思过了赤溪村中之事,虽算不上世事如料却也想了个八九不离十,是故听到自己师傅之话并未有大悲欲死的反应。
不过即使思索了这么些天,到真正知道这消息之事时,陈柯心中的怒气还是难以自抑,他如今心头含着一口怒气,誓要手刃那走脱的道人以报血仇,思及此,陈柯又向着面前的白正则重重地嗑了下去。
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柯,白正则心中略微叹气,罢了,这既是你的劫数,也是你的缘法。
“我虽已答应要收你入我门下,但你如今尚且算不得入了我白云观。我白云观一脉相承,故是对弟子之事颇为看重,第一代掌门祖师曾留下口谕欲入山门着必先过承道三关,前两关由当代的掌门自拟,之前你走过的青砖路和方才的平台之问便是我出的第一关与第二关。“
听了自家师傅这话,陈柯心中略有疑惑,那青砖路虽说盘桓曲折,但陈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其他凡俗之人自是也能做到,至于第二关的平台之问则更是随意至极,莫非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窍?
“别多想了“,白正则斜着眼瞥了陈柯一眼便知道他现在心中在思索什么,”那青砖路不过就是普通的山路,而那平台之问也不过是我兴来所问的。“
这也太放水了吧,陈柯心中一阵无语,不过这也侧面看出白正则对自己这位‘便宜弟子’还是很上心的。
“但你也别想着便是能轻易进这白云观,还有最后一个入门考验在等着你,自古以来所有习我白云观道法者皆需过得这关才行。”
说罢白正则掐指捏了几下,“今日并非良辰,三日后再来过那最后一关,如今你尚不是白云观弟子,故是不能进入观中,你先随着衿儿在先前修养之处住上三日,养精蓄锐以待最后一关。”
“谨尊师命。”陈柯向着白正则又磕了一个头。
此时终于找到插话时机的白子衿凑上前来向着自家父亲问了一句,“什么承道三观啊,当日我修习咱们白云观的道法怎么没这些玩意儿?”
听了白子衿这话,白正则脸色一僵。
“我突然想起山下鸡鸭尚未喂食,先走一步。”话音未落便化作一道遁光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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