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
天还没有完全亮堂,洗过脸后戍鸿早早来到吴不言房前,只见房门紧闭,似乎这位七叔尚未起来,于是戍鸿只好在外头叫了一声。
见许久没有回应,心想莫非七叔还在熟睡?正准备上前叩门,却听到背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你来迟了。”
回头一看,竟是一个满脸疤痕的光头正直直看着自己!戍鸿吓得往后一蹿,当其看清对方面容后,连忙上前弯腰作揖。
“七叔早!”
吴不言双手交叉,面无表情道:“往后,再早半个时辰。”
“是!”
戍鸿赶紧答应,原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没想到吴不言竟然比自己还早!莫非这些修道高人不用睡觉么?
“跟我来吧。”
吴不言转身离去,淡淡说了一句,不一会便沿着岩石小道消失在房院,戍鸿打了个哈欠,发现对方已经走远,急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左转右绕,穿过几个杂院走廊,最后来到山庄一处空院,院中除了长满青苔的石砖,就只有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杆子,戍鸿抬头望去,这根木杆足有三丈多高!顶端有一个圆形坐台,也不知有何作用。
“站稳了。”
还不等戍鸿有所准备,一股大力竟抓住了自己衣衫,而后身子已是离开地面!待到回过神来,戍鸿已是站在先前看到的圆形坐台上。
“啊!”
木杆突然受力,竟然左摇右摆起来,戍鸿吓得大叫,险些跌落下去,幸好连忙倚跪在坐台上,双手抓住边沿才没有掉落。
良久,戍鸿才敢睁开双眼望去,黑瓦白墙,整座山庄尽收眼底,庄外树木浓密,不时传出阵阵鸟鸣,一轮红日跳出东方大地,染红了半边天,一时间竟是看得痴了。
“看够了没有?”
听到吴不言在下面问道,戍鸿这才意识到还不是该欣赏美景的时候,但又猜不到吴不言送自己上来的意图,于是大声向下问去:“七叔——这是要做什么——”
吴不言依旧叉手不言,脚下重重一跺,竟是腾空而起,随后如一只苍鹰稳稳落在圆形坐台边沿,坐台又是一阵颠晃,戍鸿吓得赶忙摆稳身子,但见吴不言如履平地,心中不禁暗暗惊叹。
“你先坐下。”吴不言命令道。
戍鸿心里叫苦不迭,这坐台左摇右晃,要是趴在上面可还行,如今要自己坐在上面,当真是要玩命啊!可又不敢违抗眼前这彪汉,只能小心翼翼翻过身子坐下。
见戍鸿勉强坐下,吴不言又道:“你且听好,接下去我说,你照做。”
“双腿盘坐,二手相叠置于小腹。”
闻言,戍鸿战战兢兢地盘起双腿,而后收起撑在坐台上的手,颤抖着放在小腹前,可坐台摇摆不定,使其身子东歪西扭,难以稳定身形。
吴不言继续道:“舌顶上颚。”
戍鸿皱眉,可身体动作不停,立马反卷舌头,以舌尖底面顶住上颚。
“你可知道此处是为何?”吴不言问道。
戍鸿眨巴着双眼,嗯嗯呜呜摇着头。
“人之上颚有两窝,其名‘天池穴’,此穴上通泥丸,最易漏神漏气,故练功吐纳时必须堵住,亦如婴儿哺乳之状。”吴不言解释道。
戍鸿明白个大概,于是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无听之于耳,而听之心,而听之于气。”
戍鸿不解,连连摇头。
吴不言见状,不疾不徐道:“听息者,须求其绝利一源,从而专心养气,你只需双耳返听于内,听其呼吸便可。”
听其这么一说,戍鸿方明白过来,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呼吸声。
“呼吸吐纳之时,睁开双眼容易滋生杂念,全闭又易昏沉入睡,皆于养气不利,故要双目微闭,含光内视。”
戍鸿闻言当即微微合眼。
“眼光观鼻,鼻下观心,心观丹田。”
少年心领神会,心神游走,由上而下,最后到达小腹处。
见戍鸿领悟如此之快,吴不言暗惊,这小子年纪虽小,悟性却是不低,若是日后路顺,或许能有一番成就。不过一想到半年之后,哪还有后路可说,不禁摇了摇头。
“先前所说,你可记住?”
戍鸿颔首。
“很好,你且谨记要领,入神虽易,这入静,还需你自己参悟。日落之前你便在此练习,时辰到了我自会带你下去歇息。”
说完,吴不言便纵身跳下坐台,不知去向。
瑰丽朝阳冉冉升起,彩霞如屡屡金丝浮游中天,少年脸上映得烈红,但见其盘坐于三丈高台纹丝不动,偶有清风徐来吹得坐台有些摇晃,亦是稳如磐石,或许,较之磐石更为坚毅。
※※※
辛十四郎站在一处围墙之上,上身赤裸,露着古铜皮肤,一身虬结肌肉尽显狂野之气,此时正远远注视盘坐高台的戍鸿。围墙之下,分别是尤志方、孙河川、毛大锦与毛小锦四位兽主。
“掉下来没?”尤志方抬头朝辛十四郎急切地问道。
但见辛十四郎微微一笑,“二哥何不自己上来瞧瞧?”
“嘿嘿嘿,那我可要上来了。”
尤志方大腚一撅,朝手心吐了口唾沫一搓,看这架势就要往围墙上跳去。
大小锦见状,赶忙上前各抱住尤志方一条象腿。
“二哥,使不得!”
“二哥,别!修建不易啊!”
“哎?老五老六,你两拦着我干啥?”
孙河川自顾摇着折扇,见三人纠缠在一起甚是滑稽,竟是哈哈大笑。
“三哥,二哥他们这是.......”
此时,一身素绿的柳絮握着一件粗麻布衣出现在四人背后。
“哦~八妹来了,我们几个打赌,看戍鸿会不会从晃神台上摔下来。”孙河川勉强止住笑声向柳絮解释道。
柳絮一听,柳眉微微皱起,嗔怪道:“你们几个大男人竟如此无聊,戍鸿这孩子头一天练习,就算从台上跌落也属正常,有什么可赌的。”说着,将手中那件粗麻布衣扔向围墙上的辛十四郎。
辛十四郎一手接住衣服,随后翻看起来,那条在南山被柳絮扯掉的袖子如今已经接上,竟然丝毫瞧不出有缝补的痕迹,忍不住夸赞道:“八妹的女工活果真是一绝啊!”
“少拍马屁,你们赌的何物?”
柳絮不笑反怒,似是十分厌恶兄弟几人拿戍鸿打赌一事。
听到自己八妹发火,尤志方与大小锦也停下了动作。五个男人互看了一眼,随即一齐笑出了声。
“哎~八妹你误会了,我们几个并无恶意,早上恰好经过此处看见戍鸿正在练习吐纳,二哥与五弟六弟说笑,戍鸿会从上面掉下来,我与四弟并不这样认为,故产生争执,于是二哥打赌说谁要输了,今晚的烤乳鸽就让给赢得人,大伙都点头赞同。”
孙河川合上扇子,对柳絮说明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
柳絮听了个明白,知道几人只是图个乐,并无其他歪曲恶意,可她对戍鸿有着莫名的信心,于是提议道:“那也算我一个。”
“好,八妹你可是也赌这小子会掉下来?”
尤志方一听柳絮也要参与,觉得更加热闹。
“错,我赌戍鸿可以在上面坐到天黑。”柳絮昂首道。
“八妹,你可想清楚了,你见过庄中哪位弟子头一回上这晃神台没摔个屁股开花的?”
毛大锦瞪着眼睛说道,他回想起每回庄中有弟子入门,第一件事必定是上晃神台修炼吐纳呼吸之法,可初学乍练,上得如此高的坐台,又是东摇西晃,要在上头坐稳,谈何容易,不是被风吹扰乱就是恐高头晕,反正结果都是重重摔下,弄得鼻青脸肿。
辛十四郎一边穿起那件粗麻布衣,一边插嘴道:“这臭小子从小就在林间爬蹿,几丈高的树木早已司空见惯,我相信他定会为我赢得一只乳鸽,哈哈哈.......”
“嘿嘿,大树是大树,高台是高台,二者还是有差异的,想要在上面安安稳稳坐上一天,对这等新人来讲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毛小锦连连坏笑,不想在气势上处于下风。
“我见戍鸿这孩子出生山野却为人纯良,想必内心守静,守静之人可摒除杂念,久坐而稳,那也是情理之中。”孙河川一本正经道,活像一位算命先生。
“多说无益,晚上开饭时自会见分晓。”
柳絮不再多言,说完便走,另外几人觉之有理,纷纷点头同意,随即也先后离开。
余晖散去,天渐渐暗了下来,此时的驭兽山庄飘香四溢,食物的味道缠绕在众人鼻尖,直叫人垂涎三尺。楚天雄与众弟子已经吃过回房,膳堂中只留有一桌人马,便是先前打赌的六位兽主以及楚玉儿。
“都这么晚了,这小子怎么还不来吃饭?”辛十四郎望着门口说道。
“还用问嘛,定是摔得走不动路,早早回去歇息了。”毛小锦哈哈大笑道。
“对对对,老三老四老八,你们的烤乳鸽都拿过来,一会凉了可不好吃了。”
尤志方舔了舔嘴唇,说着就要起身去拿三人碗中的乳鸽,却被孙河川用黑折扇截住。
“慢着,你们看。”
众人顺其眼光看去,竟是老七吴不言出现在门口。
“咳,原来是七弟,我还以为.......”
正当毛大锦以为虚惊一场时,戍鸿却从吴不言身后钻了出来,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这........”
“咦?大家都还没吃饭啊。”
戍鸿见大伙气氛诡异,只得蹑手蹑脚地坐了下来。
柳絮见吴不言在空位坐下,开口问道:“七哥,戍鸿今日练习吐纳可有意外发生?”
吴不言拿起筷子淡淡道:“这小子还不错,在上头晒了一天倒也没有叫唤。”
“哎呀——”
此话一出,尤志方,大小锦三人气得直拍大腿,辛十四郎与孙河川则是哈哈大笑着从大小锦碗中夹走了烤乳鸽。柳絮也是会心一笑,随后将尤志方碗里那只喷香乳鸽夹给了戍鸿。
“辛苦了一天,定是饿了,来,多吃点。”
看到此情此景,后来的二人一脸茫然,尤其是戍鸿,看见尤志方那一脸心疼的模样,迟迟不敢接过柳絮筷子上的乳鸽。
见到戍鸿犹豫,柳絮戏谑的看了一眼尤志方,安慰道:“没事,这是你尤二叔送你的,快谢过尤二叔。”
“谢谢尤二叔。”
听得柳絮这么一说,戍鸿心安理得的接过那只乳鸽,随后一口咬了下去,浓香四溢,嘎嘣作响,忍不住伸出了拇指。
赌输的三人看上去很是委屈,可是愿赌服输,戍鸿的确初学吐纳之法而有所成,于是三人看着其余几人大口吃肉,自己却只能扒着碗中白米饭,今夜这顿,注定是没有了荤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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