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九十五章：高烛落艳

施家宴客厅，宾客分列两边，中间场地空开，寿宴台上一根高寿烛台上伫立。空场十丈外，刀疤善、楚少龙、祖大全、史小诺摩拳擦掌，蓄意代发。白小刀、郎弘、金如在等人分列而坐，各怀心思。施大中主座垂目，暗自思量。

张三儿不知何时回到宴客厅，侧目暗自观瞧刚刚经历雪崩的佟瑶。佟瑶已经换了服饰，故作镇定，眼神却不时漂移门外。

施福上前，抱拳恭礼，含笑道：“各位宾朋，感谢光临寒舍，酒不尽兴人不欢，几位英雄有意助兴，请各位开怀。现在我宣布规则，很简单，各位各自使用应手兵器取锅内油火，飞掷寿烛，点燃者为胜。”

宴客厅响起欢呼声，抻头瞪目兴致盎然。突然，刀疤善出列，施大中面前抱拳逼近几步，阴笑道：“施少公，主家是否也派人一试，不是更多兴致！”

施大中皱眉，还没张口，身后的戴胡已经按奈不住，上前一步，却被施大中暗自按住。

“刀疤老弟，施家可没各位江湖伎俩，实在拿不出手，还是请......”施大中委婉应道。

“我可以代表主家试一试吗？”马小六的声音突然出现，声音很大，震撼在场所有人侧目观望。

这时，宴客厅侧门开处，马小六、施小可、施老杆出现。在场的所有人眼光都集中过去，马小六自信而又挑衅的眼神犀利而又冷飒。

刀疤善有些吃惊，这个毛头小子何以有此大胆，疑惑地看一眼施大中，再看一眼后门醉醺醺的施老杆，冷笑道：“小子，据我所知，你应该是商家的伙计吧，怎么代表施家？”

施小龙突然从餐桌里蹦出来，几步串上前，拉住马小六，大声道：“谁说六哥代表不了我们施家？六哥是我姐夫，你说能不能代表施家？”

施家大院宴客厅外，屋脊一道黑影轻踏琉璃瓦闪现，屋顶积雪零落轻飞。

娄小南紧衣素服，腰系丝绦，足蹬布履，一个旋身飞落庭院，轻步串上厅台，俯身窗前，挑檐遥望屋内......

施小龙的话震惊在座的各位宾朋，满堂大声嘘语，惊动非常。施大中对施小龙的顽劣早已习惯，但还是虚惊一下，随即却露出了期待后续的笑容。

施小可娇怒怼了施小龙一拳，转身奔向施老杆。

施福看了看施大中，施大中微微点头。

施福高声宣布道：“马小六----施家小六主-----请入列！”

马小六笑了，侧头看一眼施小可，挑眉得意一个飘眼，顿时羞煞娇容，低头掩面到施老杆肩头。马小六整整衣襟，坦然入列，众人兴致高涨，屏息看大戏。

突然，白小刀大笑起身，随手一个长方形皮袋子墩在桌上。

白小刀大笑道：“小六兄弟出手，有好戏看了，不妨加个赌注。”

众宾客静看白小刀葫芦里卖什么药，就见白小刀玉指轻拨，皮袋展开，一个暗黄的铜匣出现在众人面前。

施大中猛地站起，顿时惊愕，死死盯住铜匣，内心诸多疑惑。

白小刀环顾四周，挑衅道：“谁...赢...了......铜匣归谁！”

“哦......！”众宾客惊叹嘘声。

佟掌柜附耳夏掌柜，窃窃私语道：“御龙......出现了？！”

夏掌柜微微点头，眯眼凝视道：“唬人的，一只铜匣罢了。”

马小六冷静凝视白小刀，忽然有种别来无恙的感觉。眼前的白小刀是那么的惊艳，完全不是当年落魄昏迷的样子，一身白衣衫，毛茸茸的护耳，俊俏而又煞气的眼神，透着精明和阴险的底蕴。

白小刀的眼神从铜匣慢慢移到马小六身上，四目相对，顿感深意。白小刀心中默念：‘小六兄弟，是不是成为小六主，看你的造化了，姐姐只能这么做。’

“大手笔！我刀疤善就不客气了！”刀疤善急不可耐跳出来，瞬间手上多出两枚弯刀，飞旋刀花，挑动锅内油火，举过头顶，嘤嘤火焰琉球般弹出，直奔台上高烛芯捻飞去......

马小六和白小刀对视的眼神瞬间已开，凝视高烛。

琉球火球划过高烛芯捻，跌落台前水幕之上，滑落熄灭，高烛芯捻留下一道青烟......刀疤善挑战失败了。

场上发出众人惊嘘声，刀疤善恨恨地跺脚退后，郎弘斜眼瞥向白小刀，白小刀不动声色，回过眼神再次凝视马小六，眼中含着期许。

施大中对铜匣的出现真的有些措手不及，他完全想不到还有这等事情，难道自己的所获是假的？不可能！施大中怀疑，有否定，侧目看施老杆，有种被蒙骗的感觉。

施老杆淡定自若，在施小可的搀扶下蹒跚走进正位落座，他要看这场赌局，也许能够赌出一个惊奇来。施老杆从不怀疑自己的眼光。

这时，施福摊手，不屑道：“几位大侠请自愿出手，先胜先得。”

楚少龙撩动衣襟，上前恭礼道：“我来试试，承让！”

楚少龙话音刚落，袖中毒刺已然弹出，梅花展刺瞬间开放，众人不眨眼都没看清楚少龙是如何扫动油火，毒刺梅花已经出手，尖头火焰飞出一道火线，直奔高烛芯捻。

梅花毒刺划过高烛芯捻，依旧是留下一道青烟，高烛没有点燃。不过，令在座的开眼的是，梅花毒刺旋过高烛回旋归来，稳稳地落进楚少龙的掌中。

场上传来众人的遗憾叹息声。施大中微微一笑，给戴胡使了个眼色，戴胡会意，回身出了宴客厅后门。

施老杆干笑道：“小六，你小子看傻了吧！”

马小六看一眼施老杆，从容一笑，上前一步，抱拳道：“纵观各位前辈高人，小六自不量力，却深知蒙北诺小盗玲珑玲点高烛不在话下，仙南八极大师祖大全手段柔中有刚，点高烛小伎俩不值出手，铜匣命当归我，马小六无名小卒，抢个先手，何不就此承让？”

史小诺听着舒服，不免调笑道：“呵！小兄弟够自信的，我喜欢，让了！”

祖大全笑笑，想不到这小子几句话封堵了几个竞争对手，兵不见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高手！于是，祖大全顺水人情附和道：“马屁拍的够舒服，我也让了，呵呵呵！”

祖大全和史小诺相互看一眼，谈笑间回身落座，刀疤善和楚少龙反而搁不住面子了，脸色铁青。

刀疤善阴损道：“小子，别大言不惭，点不燃高烛，赌下你的命！”

马小六没有理会刀疤善，笑笑向齐大功恭礼，诚意道：“这位仁兄，宝弓可否借来一用？”

齐大功憨实，同时也很看好这个油滑而又不腻的小子，慷慨道：“宝弓配英雄，拿去！”

齐大功毫不犹豫摘下背上大弓和燕翎箭一同递过去。马小六接过弓箭，缓缓拉出一枚燕翎箭，手上一个飞旋，扫过锅内油火，箭头瞬间燃起火球。马小六退步搭弓，一个满月，箭羽‘嗖’的一声飞出......

众人瞪圆眼睛紧盯高烛，飞箭、油火闪电般划过高烛芯捻，崩落一丝油火，瞬间点燃高烛。场上鸦雀无声，以至于高烛燃起好半天，众人才在沉闷中爆发出惊呼喝彩声。

马小六有些奇怪，油火掉落火星儿并不在自己预料之内，正左右环顾，目光闪向窗棂。

一片喝彩声中，只有白小刀镇定锁目，微微讪笑。那只窗外飞进来的寸弩箭准确截断火星儿，躲不过白小刀的毒眼。

马小六觉悟，惊叫道：“小南？！”

马小六不顾场上的局面，径直飞身冲出侧门而去，留下一屋人懵头孟脑......

夜幕山路，娄小南前面飞奔，身后马小六紧追过来，撕心裂肺连声呼喊道：“小南！小南......！哎呀......！”

马小六一个踉跄，跌倒在雪路上。娄小南猛地驻足，回头观望，看到马小六的身影再次爬起，狠心扭头继续飞奔起来......

龙城青园门前，灯火阑珊，附加云集出入。

穆道行拄着拐杖伫立抬头观望，微微摇头，叹息道：“想不到......封禁多年的青园也开园了！”

“老爷，一别十年，我们还是回来了！”武大举闷声道。

穆道行微微难过，面带苦涩道：“小女泉下有知，不会饶恕他们的！”

谢晓跳下车，正要上前询问，忽然发现身后暗处人影一闪，藏身隐去。谢晓鬼头鬼脑计上心来，故意干咳一声，大声道：“老爷子！这里可是好地方，我们进园入住好不好？”

穆道行回头，迟疑一下，还是同意了谢晓的意见，微微点头，又缓缓问道：“小子，你还不走？赖上我这老头子啦？”

“老爷子，你可说错了，我可是您的护身符，保您平安无惊无险。”谢晓诡笑上前，拉起穆道行胳膊道，“走吧，没您的亏吃。”

谢晓不由分说，顽皮地揽住穆道行的胳膊就往园里走去，眼神不住地漂移身后阴暗处......

时近午夜，客栈内众宾朋进入梦乡，白小刀在屋内辗转无眠，手中茶杯转来转去。木窗开处，白小刀伫立楼阁窗前遥望远山，隐约浮雪连山，起伏跌宕。

白小刀陷入回忆之中：龙凤山飞雪，白小刀和齐大功打雪仗，那是一个青涩而又美好的时光；龙凤山上，白小刀小月弯刀飞出直射树上小松鼠，齐大功射箭击落；将军府地道，白小刀暗黑探寻秘密；黑夜龙城，白小刀疲惫昏倒，一少年出现......

白小刀收回思绪，泄气自语道：“怎么会是他？”

白小刀被自己的转变惊住了，他的脑电波竟然转会到马小六身上。马小六的身影浮现：古玩店的少年，施风古寨酒馆的烂醉青年，飞马赶山的英姿飒爽，施家宴客厅的满弓流箭，还有桀骜不驯的眼神......

忽然，身后利箭声音，白小刀猛回头，一支燕翎箭穿过后窗扎进屋内梁柱，箭上捆绑信件。

白小刀微微一笑，从容去下燕翎箭，才开信件，顿时一愣......

（第九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