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九十三章：牵线渡劫

马小六完全想不到施老杆对自己的态度，这不由得让他想起那个不可言辞的夜晚。

施小可的二楼书房，粉红烛灯营造温馨祥和气氛，施小可端坐桌前看书。

楼梯传来零碎的脚步声，施小可放下书卷侧耳聆听，紧跟传来‘咚咚咚’敲门声和施小龙的叫喊声。

施小龙的放恣声音肆无忌惮地传了进来：“小可姐姐，开门，快开门！”

“来了！”施小可不耐烦，起身开门。

门开一瞬间，不等施小可反应过来，施小龙已经泥鳅鱼一般，拽着马小六直接窜进屋来。马小六却和施小可差点儿撞满怀，猛扎住脚步，施小龙脱手，施小可急忙退后几步，让路给马小六。

马小六尴尬道：“他......我......”

施小可羞涩，回身气恼道：“小龙，你就不能消停会儿，门都敲漏啦！”

施小龙直接扑向书桌，拿起书桌上的书卷，递给马小六。

施小龙故意调笑道：“姐夫，我说过了，小可肯定在屋里读书呢。看见没，《梵花素词》，你肯定没看过，让小可姐姐给你讲讲。”

施小可娇羞上前抢夺，怒骂道：“小龙，你在胡说八道，看我告诉爷爷不？”

“爷爷才不听你的呢，”施小龙边躲边得意扬起书籍，嬉笑道，“好了，我还要去整治那个什么鬼灵越三少去，不打扰了。”

施小龙说着，将书卷往马小六怀里一摔，奔出门去。

马小六面对施小可，孤男寡女，不知所措，正准备退出，被施小可叫住。

“站住！”施小可怒气道。

马小六愣住了，手上拿着书卷，一脸懵。

施小可指了指马小六怀里的书卷，迟疑道：“我的书......”

“哦，还给你。”马小六尬笑，把书卷递过去。

施小可没有伸手接，而是低头嗫嚅：“你......真的喜欢看书？”

马小六点头又摇头，尴尬场面。

施小可继续追问道：“我娘说......你是个大运之人，我问你个事儿......”

皇道金黄余光洒满，马蹄卷起飞雪残白。一烈马，一白衫，头带飘荡，腰佩闪亮，白玉堂急迫催马飞奔，直奔施风古寨。

马蹄漫卷残雪背后，唐小井催马紧跟其后，俊俏的脸庞挥洒着暖冬落日的余晖。

肖静堂走了，唐老七马阁内有些忐忑不安，屋中踱步，忽然想起什么，急速走近门前，按动门环推开，一抹黄昏余晖散入屋内，映衬金黄门环，格外刺眼。

唐老七心神不安地默念道：“施老大怎么想的，这大阵势竟然把我圈养起来，看来肖静堂说的不可不信了。”

唐老七犹豫一下，终于决定出去看看。唐老七拿起墙上铠帽带上，正要跨步出门，施仆冲过外门急奔而入。

“阁主，黑猫堂主来了。”施仆急报道。

唐老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退回脚步，冷笑道：“施仆，你给我安排一个爆破点，随便林中什么地方，午时爆破，不管什么情况。”

施仆疑惑看着唐老七，迟疑道：“这是......”

唐老七摆摆手，示意执行去。施仆正在犹豫，黑猫悠然出现在门前。

“老七，你的马阁怎么这多规矩呀？还来不得了！”黑猫自得讥讽道。

唐老七见黑猫进来，给施仆使个眼色，急忙笑脸相迎。

“猫兄驾到突然，失礼失礼！”唐老七恭礼，眼神暗示施仆出去。施仆识趣，躬身告退。

黑猫没有理会唐老七，抬头望屋顶。唐老七面带微笑礼让黑猫，故意试探道：“黑猫兄，老大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黑猫眯眼笑笑，回身深情看一眼唐老七，悠然道：“不愧是鬼头唐老七，老大的意图一猜即准。”

“施公寿宴，我唐老七死守马阁，当然有老大的道理。”唐老七谨慎起来，小心问道：“黑猫兄，别跟我兜圈子了，赶紧说吧，我可不想你来了马阁只是逗趣。”

黑猫忽然绷起冷脸，严正道：“老七，你知道的，老大最担心的就是马阁，所以......你要闭门谢客了。”

唐老七心里一惊，暗自嘀咕不是好兆头。唐老七鬼眼看了看黑猫，随即，故作轻松地笑起来：“黑猫兄玩笑了，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一些人安心而已，马阁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窥视的，黑猫兄，寨上可好？”

唐老七说着暗自观察黑猫，黑猫无所谓地在石室内环顾走动，似乎不经意间抚摸石壁上的凸凹处，自言自语。

“施风古寨近日不太平，仙南白小刀、灵越三少楚少龙，兵不见血刃，盘踞龙城，虎视施风古寨，本来就够老大烦的了，现在，又来了金主和蒙北诺小盗，真不知是七星北斗乱炖，还是八面埋伏......”黑猫自顾表白，突然猛回头道，“老七，你怎么看？”

唐老七走神，瞬间吓了一跳，急忙应道：“啊......你说什么？”

施小可和马小六推开窗棂，两人并排出现在窗前，放眼望向施家宴客厅，黄昏余暗，灯火辉煌的窗棂，里边传出吆五喝六的觥筹交错声音，满堂喧哗热闹。

施小可感慨道：“真想赶紧过完年，回梵城读书了，真是很烦。”

“怎么，这大家大业的，还不知足？梵城有什么好的。”马小六不假思索道。

施小可嘟嘴歪头，可爱至极的样子，贬损道：“亏你还自诩读过书，写过文的，难道不知道梵城的‘黄金琉璃瓦，平常百姓家’吗？”

马小六笑笑，顿觉和施小可距离更进一步，故意问道：“满嘴诗文，说说看。”

“就是说，梵城的平常百姓都住青砖琉璃瓦的院落，繁华似锦。”施小可抿嘴乐了，微微点头自信默认道，“去过你就知道了，梵城那才叫城，施风古寨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小地方，山沟沟的世界，哪有更多见识。”

“不一定吧.......”马小六坏坏地反驳道，“梵城自有富丽堂皇的好处，但也有不抵施风古寨的自由和狂野。我可听说，梵城外族侵染，历代更迭，权谋轮回，朝堂喋血惨烈，百姓书家并不安定，不知是不是。”

施小可笑笑，吹动刘海，洒脱道：“我只知道......圈守书院，书中寻乐，不问世事，安得其法。至于什么朝野权谋，那是你们这些男人的事。”

“嗯，说得对，说得对......”马小六点头认可。

马小六不经意间想到了沈红书，这个让他牵挂而又舍命的女孩儿，忽然间就神情暗淡，脑海中全都是沈红书的音容笑貌。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坐在书院安心读书......”马小六自语道。

施小可回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马小六，惊奇问道：“你说谁？”

马小六猛然回过神，急忙掩饰道：“没没没......我是在感慨你们这些学书院的学子们，多么令人向往呀！”

施小可抿笑，知道马小六心不由衷，不便戳破而已，淡淡地回道：“你也可以读书呀，我们学书院好多男学生的。”

“唉......！”马小六手握栏杆，仰头惆怅道。

忽然，宴客厅后门打开，施老杆弓腰背手走出来，左右环顾一下，急匆匆拐进后院冰雪覆盖的池亭而去，瞬间消失在黄昏夜幕中......

施小可看见施老赶身影，急忙叫道：“爷爷喝醉了！我要过去看看。”

施风古寨主街，灯火阑珊，歌舞声、小店酒令声、夜街叫卖声、车马声杂乱彼伏。

白玉堂牵马缓步走来，不时环顾，身边三三两两掠过山寨居民。

寨民甲招呼声高出一个音节：“呦，老夏！很少见您晚上出门的，今儿这是......”

老夏喜盈盈：“怎地，听说红园有夜戏看，还能呆得住？赶紧走吧，一会儿进不去了。”

寨民乙催促道：“对对对，赶紧去，难得一遇，这些年红园里边什么样都不知道呢，得亏施少公大恩，我们才有机会一睹为快。”

寨民甲得意附和道：“知道为啥不？”

“你少来这套吧，寨里谁不知道，施公六六大寿，少公答谢寨民，今夜大戏可是请了云瑶名角，异族风情，等着开眼吧！”老夏不失时机贬损道。

寨民乙撇嘴，不屑地道：“得了吧，大角儿可都在施家大院给贵宾唱大戏呢，红园只不过是班底的散角儿，要看大戏还是等明天正宴才行！”

“管他什么角儿呢，红园大戏怎么都值得看一眼吧。”老夏摆手，意味深长道。

白玉堂远远跟过来，猛然想起什么，急忙截住老夏问话。

“这位老伯，您说的红园是不是就是施风古寨接待贵宾的园子？”白玉堂客气恭礼。

老夏回头上下打量一身白衣的玉面小生，微微一笑，得意道：“是呀！红园可是施风古寨唯一的大院子，能容纳一半寨民观大戏，十年没开了，今儿可是赶上了。”

“您说的施公六六大寿，是不是八方贵宾都去了红园？”白玉堂急问。

老夏大笑，拍拍白玉堂肩膀，卖弄起来：“呵呵呵！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来拜寿的贵宾都去了施家大院，红园明天才是正式宴请。”老夏说着眯起眼，“年轻人，送礼来的吧？”

白玉堂不便留连，急忙告辞前行，摆手道：“多谢老伯，我还是去施家大院才对。”

白玉堂牵马前行，老夏侧目看了看白玉堂的马背，眯眼狐疑态，揣测自语：“不像呀！”

老夏回头，一眼看见牵马过来的唐小井，随后一列马队出现，惊讶道：“唉！看来这夜戏还真不好安心看喽！”

马队掠过老夏等人身边，马上翟一羽皇甲微服，腰佩甲卫刀，气势逼人。

翟一羽招手喊道：“丁叔儿！我回来了！”

白玉堂猛回身，牵马靠边，躲过马队，驻步观望。马队正面迎过来署卫长丁木。

“小子，你回来就好喽！我老头儿可以休息了！”丁木嬉笑催马迎过去。

主街后面胡同内，缓缓探出唐小井的身影，表情凝重......

（第九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