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八十九章：淇河死了

白玉堂的郁闷并不只是来自白小刀，更多的是内心的一份牵挂和一丝丝萌动的爱意。自从那一夜的私闯施家大院，庆幸施小可的护笃，白玉堂相信绝不是偶然。

白玉堂就这样沉浸在情感迷茫中，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红衫女穆青的死亡并没有给白玉堂造成什么伤害，对于穆青来说，未免是短暂人生最不值得放纵的一次。

白玉堂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沉寂往往预示着未来的诸多不如意，因为他太年轻了。对于白玉堂的性格秉性，白小刀可以说是洞察一切的。白小刀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至于会不会再给白玉堂机会，接下来要看他自己的表现了。

白玉堂完全不会想到白小刀的用心良苦，自顾自地抱怨和低沉，这样的情绪一直影响着六甲欢城的热潮，甚至影响到了奇德里和柯巴彦一众人的热情。

六甲欢城包间内，没有了刚才的热潮，醉意浓浓的艳女不再喧闹，地上残酒落杯，狼藉一片。

“小兄弟，姐姐陪你...喝酒，陪你......睡觉......敢不敢......？”一个艳女醉态不知死的样子靠近白玉堂，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挑逗道。

白玉堂突然焦躁暴跳骂道：“都他妈的俗女，烟花柳巷的货，给小爷滚远点！”

包间内顿时寂静无声，比刚才还安静。艳女相互看看，白眼退却一旁。

“玉堂小兄弟，酒不醉人，何不尽欢！”柯巴彦急忙圆场，跟艳女使眼色，轻声道：“你几个先出去。”

艳女知趣地陆续离开，嘴上叨叨咕咕，看出来对白玉堂的不屑。

柯巴彦过来，搬住白玉堂肩头，关切道：“玉堂老弟，说说吧，看上哪家大家闺秀了，眼前的艳女都变得俗不可耐了？”

奇德里情趣盎然，凑过来追问道：“对对对，赶紧说说，谁家淑女，哥几个帮你搞定。”

“无聊。”白玉堂白眼，起身准备离开。

白玉堂走向门口，柯巴彦欲擒故纵，故意大声喊道：“得，不说算了，自己憋着吧。”

白玉堂回头，挑眉问道：“怎么才能去施风古寨？”

奇德里和柯巴彦互相看了一眼，诡异笑了。柯巴彦恍然大悟笑道：“哦......明白了，一定是施家那个小公主，没错吧！”

奇德里讥笑道：“呵呵！不得了，玉堂兄弟可是升华了，游走庸俗之女，挑动成熟之女，追求贤淑之女，不错不错。”

“胡扯什么呢，我叫你庸俗，我叫你成熟，我叫你贤淑，一堆乱七八糟的。”白玉堂回转身，拿起桌上干肉甩向奇德里，不耐烦骂道。

“巴彦兄说的对，玉堂兄弟可是眼光不浅，说实话，哥哥们帮你，否则，你自己憋着吧。”奇德里躲开白玉堂的攻击，大笑道。

白玉堂忽然犹豫，手上再次操起的干肉停在半空，绷起脸认真问道：“你说......真的？”

马小六被施小龙拽走后，施家宴客厅酒宴高潮起来，窗外能够清晰听到喧哗的酒令和助威声。

马小六不知道施小龙在捣什么鬼，但转身的那一刻，施老杆眼中流露出的兴奋足以让他放下心来。马小六觉得施老杆破天荒的这样放纵，还有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像自己认为的施老杆。那一夜的喝斥依然在马小六脑海中简直是一场恐惧，至少还是有所顾忌。

施小龙向来骄横霸道，唯独对马小六能够顺逆有度。施小龙的所作所为没有必要追寻因缘，只要认定的，无法拒绝。马小六就这样跟随施小龙出了宴客厅，直奔后院而去，觥筹交错的嘈杂声音被抛在脑后。

后院尽头位置，隐约可见一座禅堂寂静独立，袅袅香火味道徐徐飘来。马小六不解问道：“小龙，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姐夫，你甭管了，大娘找你，跟我来。”施小龙欢喜回道。

两人跨越了大半个院落，来到佛堂前，渐渐听到徐徐禅佛经声传来......

禅堂内，钟慧闭目诵经，几个信徒左右分列唱经，堂内香火缭绕，佛性气息浓烈。

施小龙和马小六小心推开佛堂双门，缓慢跨步进入。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钟慧禅坐默念着，禅音悠扬。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马小六禁不住自语道。

诵经信徒突然停止，禅堂瞬间变得静默。钟慧抬眼，轻轻挥挥手，信徒退出门外。

“大娘，人给你带来了！”施小龙推了一把马小六，自己退出关上佛堂双门，堂内只有钟慧和马小六了。

马小六忽然觉得香火味道有些迷离，感觉有种被买卖的感觉，不由得左右环顾，心有些慌乱。钟慧起身，嘴上叨念这禅语，走近马小六，上下端详。

钟慧平静道：“年轻人，一切皆是禅缘，刚听你一语道来，你可参透心经的秘诀？”

“小......小时候听母亲经常诵经，熟悉而已。”马小六有些不自然，面对这个知名而未曾谋面的施家大女主，禁不住尬笑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钟慧似乎很满意，微微点头道：“佛缘皆命，年轻人，看你面相与佛有缘，送你一本心经，自己参悟吧。”

钟慧说着在怀中掏出一本线装佛经书文，递到马小六手中，禅礼默念道：“一切法空性无相，无生无灭，无垢离垢，无减无增。”

马小六迷钝，急忙接过心经，回礼道：“多谢大主。”

马小六脑海中忽然闪现自己十岁离开母亲的场景......

[回忆：马小六的老娘病入膏肓，躺炕上微睁迟目，叮嘱道：“小六，你的水火命中缺金，终有一天你会为金钱而舍命的……记住......‘弱于白兰，强于彼岸，败于玫瑰，胜于海棠。’这是你出生时一个云游方士馈赠的舍饭相言。一切都是宿命，看你以后的路踏进哪一块境地吧......！”

“施主想到了什么？”钟慧忽然大睁双目，炯神盯视马小六问道。

马小六回过神，感慨道：“我母亲说过，一个云游方士看过我的运势，弱于白兰，强于彼岸，败于玫瑰，胜于海棠。”

钟慧一愣，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感慨道：“一个云游方士？阿弥陀佛！真是缘分，缘分呐！”

“您说什么缘分？”马小六懵懂，避开钟慧的眼神，问道。

钟慧浅笑，收回了犀利的眼神，微微叹息道：“记住了，我这里也有下半运势送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你要记住了。”

后院，施小龙站在佛堂门前守候，这时，施老杆在施小可的陪同下远远走过来。施小龙急忙回身轻扣禅堂的门，提醒道：“大娘，爷爷过来了！”

后院步行小路上，施小可绒短褂袄裹身，显得十分秀气。

“爷爷，您怎不在大堂喝酒呢，出来干嘛，多冷呀！”施小可关心问道。

施老杆笑笑，嘴上喷出寒气，笑盈盈道：“溜达溜达挺好，一帮子人模狗样儿的，乌烟瘴气，爷爷不喜欢。”

施小可看到佛堂外跺脚御寒的施小龙，有些疑惑，急忙放开施老赶，小跑几步上前询问道：“小龙，你在这干嘛呢？多冷呀！”

施小龙食指压住嘴唇，嘘语道：“嘘！别出声，大娘正在传授姐夫真经呢。”

施小可不知道施小龙又在鼓捣什么，不免娇怒道：“小龙，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修理你不！”

施老杆跟过来，咪笑道：“呵呵呵......臭小子，跑着淘气来了，还没给爷爷拜寿呢！”

施小龙气恼，梗着头道：“我才不在那多人面前拜寿呢，满屋子一群胡狼，烦死了，要拜就在这拜......”

施小龙说着真的‘噗通’跪倒，连磕三个响头，雪地上磕出雪窝来。

施小龙大声祝愿道：“祝爷爷健康长寿，活到两百岁，神龙入海，踏云成仙！”

施老杆开心了，咪笑道：“这才是我孙子，起来，爷爷给磕头钱。”

施老杆正要掏钱，这时，佛堂门开了，马小六手拿《心经》走出，身后钟慧款款跟出。

马小六见到施老杆有些尴尬，怯怯的回避，停顿一下后还是走过去。马小六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冷意。

马小六谦谦问候道：“爷爷......”

施老杆摆手，不等马小六说完，冷冷道：“小子，前堂剑拔弩张，你小心点儿吧。”

马小六深鞠一躬，向前堂走去，施小龙紧跟其后跑去，施小可过去钟慧身边。

“娘！”施小可亲昵道。

钟慧微笑，拉住施小可的手腕，对施老杆道：“施公，您说的......也许是对的，一切皆是缘！”

施老杆和钟慧相视而笑，施小可懵懂顾盼，娇羞可爱......

六甲欢城，鼓乐齐鸣，一片逍遥态势。

白玉堂和奇德里、柯巴彦醉态走出包间，正迎面撞见淇河急匆匆进来，焦急环顾寻找。

淇河大喊道：“奇德里！你个混蛋！你给我出来！”

白玉堂几个人吓了一跳，正准备制止，但见奇德里醉眼朦胧走出来。淇河气势汹汹挤过来，正要举手打奇德里，突然，淇河身后一个艳女顺势贴身一靠，一把小刀插进淇河肋骨，淇河闷叫一声，捂住肋骨，瞪大眼看着奇德里，缓缓倒下......

奇德里惊呆了，急忙扑向淇河，嘶喊道：“淇河！淇......河！”

所有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场面静止，瞬间酒醒。奇德里不顾一切扑过去，一只手揽住淇河的腰，触及到鲜血汩汩流出，顿时紧紧抱住淇河大声呼喊：“淇河......！”。

艳女瞬间闪开，人群中逃出，被角落里的艳女小蝶拉走。柯巴彦急奔大门，白玉堂眼快，一个健步追过去，直追出门，大喊道：“你给我站住！”

奇德里抱起淇河向门口跑去，大哭叫喊冲出门去，不停呼喊道：“淇河！淇河！你不能死，不能死呀！”

柯巴彦冲出门口，看着白玉堂追过去消失在胡同口，猛地停住脚步，回身挡住大门，抽出长剑，虎视惊慌错乱的全场，大喊道：“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乱！”

（第八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