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八十四章：尘心未了

娄小南那次发飙后，再也没有和施老杆说过一句话，依旧早出狩猎，正阳归来。施老杆明白，娄小南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马小六，毕竟有了一场男女之欢。施老杆极力阻止两个人的继续发展，心里是有着一场更大的盘算，只有马崇久回来，才好确定归属。

娄小南虽然不明白施老杆真正用意，但她既然答应了，就会遵守承诺。那一次跟踪护送马小六的行动，施老杆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娄小南能够感觉到，再有一次私自行动，会影响迎接师傅归来的计划。面对马小六的追问，娄小南没有任何表示，这样的压抑终究要有一个爆发点，施小龙就是。

娄小南莫名感觉施小龙的可恶，无名火能够瞬间点燃，回头想想，还是接受不了施小龙的那句‘姐夫’。

“小兔崽子，再挑衅一次就杀了你！”娄小南咬牙暗骂道。

龙凤山木屋，晨光迤逦，瑞雪浮云。娄小南狩猎归来，策马飞奔下山，罩头风衣大氅飘飞，马背上几只猎物颠荡。

木屋大院，施老杆穿着厚厚的羊皮大衣出门，套好毛驴车，打开大门牵着毛驴准备下山。

娄小南瞬间烈马飞奔近前，勒僵下马，将马背上猎物扔进院子，一股煞气直袭施老杆面目，一派风一样的女子。

施老杆看着娄小南气呼呼的样子，禁不住主动大喊道：“哎！丫头！我去寨上，今晚不回来，你别到处跑了，看好家。”

娄小南依旧没有理会施老杆，黑黝黝的脸颊在阳光白雪的映照下有一种饱满的光亮，唇上明显勾勒了唇膏，暗红色的那种。娄小南就这样翘了翘嘴唇，冷煞眼神又一次挑衅的味道。

“死性不改！”施老杆骂道。

娄小南白楞一眼施老杆，扭头卸掉马鞍，牵马直接进了马棚。

施老杆无奈摇头骂道：“死丫头，早晚遭报应！”

施风古寨主街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两旁摆满年货，红红绿绿喜帖喜气逼人。街上拥挤，人来人往置办年货。拥挤的街道迫使施老杆下了驴车，牵着毛驴前行。

施老杆一路都心不在焉的，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娄小南的个性太强，真的不知道马崇久回来后会怎样。施老杆完全想不到的是，娄小南身上还有一个惊天秘密，那才是马崇久更在意的。施老杆按照自己的规划准备着，一切都齐了，就等自己这个还愿的日子了。

施老杆想到这，忽然有种想要风光一次的想法，这也许就是他答应儿子给他过大寿的原因吧。施老杆觉得要奢华一次，十几年了，也该有个了断了，儿子施大中的错误自己来还，就这样决定了。施老杆想着，回头要嘱咐儿子施大中，各方英豪富甲一个都不能缺，他还有一件更大的事要办，一定要办成，否则死不瞑目。

施老杆想到这，禁不住心里难受起来。

不远处，贺小三一路风尘，挤出人群，直奔施老杆走过来。

贺小三接近施老杆侧身，一把抓住衣袖，施老杆吓了一跳，拉住驴缰绳，呆立在原地。

贺小三拉了拉施老杆的衣袖，两人躲开街上人群，靠到一处墙角，环视左右无人，贺小三才悄声道：“我从北山绕路过来，龙城有变，穆府已经投靠白小刀。还有，那个白小刀就是当年的娄小北，马崇久的二徒弟。”

“这不奇怪。”施老杆低声道，“鱼目混珠，正是我们迎接雪狼的好时机。”

贺小三低声问道：“二月二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泄露，三哥问你，还要不要......”

“不！”施老杆打断贺小三的话，坚定道，“没时间了，这个机会如果错过，雪狼回归就彻底无望，不能改。”

施老杆看着贺小三，突然问道：“漠北双侠还没有回音？”

贺小三急忙回道：“对了，我正要跟施公说这个事，漠北双侠已经到了龙城。”

施老杆一愣，随即露出笑容，问道：“这么快，诺小盗来了？”

“是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三哥要给您亲自拜寿，漠北双侠也可能过来。”贺小三点头道。

施老杆成竹在胸，满意点头道：“这样就好，雪狼回归在即，龙凤山还是当年的龙凤山，将军府还是当年的将军府，而施老杆再不是当年的施老杆了！”

施老杆的驴嘶鸣一声，街头拥挤的人群顿时慌乱。施老杆急忙回头，拉紧缰绳，安顿慌乱的毛驴，再回头已经不见了贺小三。

施家大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施服一伙伙忙碌起来，正在准备年货，披红挂绿的，满院子装点起来。

佟瑶急匆匆走出正堂，看见跑向大门的施小龙大声呼叫起来：“小龙，你爹找你说话呢，你给我回来！”

施小龙回头，顽皮嬉笑道：“没听见‘大妞二妞’叫声呀，一定是爷爷来了！”

施小龙一路小跑冲向大门，佟瑶身后小步追过来，大院中忙碌的男男女女纷纷躲避。

门外施服迎面跑进来，大喊道：“施少公！咱家施公回来了！”

施小龙躲开施服，看见院子中和施服一起忙绿的马小六，兴奋大叫道：“小六哥！快过来呀！爷爷来了！”

施小龙一边喊一边冲到大门口，还没等跨出院门，两条猎犬就冲进来了，绕过施小龙直扑向马小六，似乎久别重逢般的熟悉和亢奋。

“大妞儿，二妞儿，等等我！我带你去找小六哥！”施小龙大喊道。

施小龙转身追着两条猎犬跑向马小六。

施老杆牵着毛驴进院，施服点头哈腰问候，接过施老杆手中的缰绳，将驴车牵到大院马场去了。

施老杆嘱咐道：“嗨，记得给我的驴喂桶水。”

“放心吧，施公！”施服应诺道。

施老杆晃晃走进大院，迎面佟瑶见到施老杆，顿时没了底气，放缓脚步迎过来，酸酸道：“呦！真是罕见呀，咱家老爷子肯回来了......”

施老杆白楞一眼佟瑶，横怼道：“这个家还姓施。”

佟瑶顿时尴尬，平时伶牙俐齿顿时哑火，在施老杆面前不敢造次。

“老爷子，这不，我们都在忙着给你老准备寿宴呢，大中在屋里，我带您过去吧......”佟瑶尬笑道。

施老杆不想理会佟瑶，摆手道：“不用，我认识路。”

佟瑶顿时尬在原地，施老杆绕过佟瑶，走向正堂，几步后停住，转身回头看了看佟瑶，意味深长：“小龙娘，我孙子变了，有样儿了，所以我回来了。还别说，要不是看在我孙子的份上，这个家还真的不回了。对了，以后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少管小龙。”

施老杆转身走向正堂，腰板儿溜直，留下身后尴尬而又怨气的佟瑶。

“切！好像谁稀罕你回来似的......”佟瑶赌气嘀咕道。

施大中整理衣服，正要出门迎接，迎面施老杆已经跨入堂门，施大中急忙过来九十度鞠躬行大礼。

“老爷子，不孝子迎接来迟，该打该打。”施大中高兴道。

施老杆眯眼探头，伸手揪了揪施大中身上的绸缎夹袄，笑了笑，调侃道：“仙南丝绸，好料子，不过......穿你身上就有点儿不伦不类了。唉！还是咱施风古寨的粗布大棉袄实在。”

施老杆直着身板，背起手绕过施大中，径直走到厅堂内巡视起来。

施大中回身跟过来，小心翼翼道：“老爷子，你就别拿儿子寻开心了，一会儿我就换，换上咱这粗布棉袄。”

施老杆摆摆手，无所谓地道:“说说就算了，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

施老杆说着在品架上拿起一个骨瓷摆件，仔细端详。

施大中陪笑问道：“老爷子，不过什么？您尽管说儿子听您的。”

“这个物件还留着，难得。”施老杆摇头叹息道。

施大中动情，衣袖擦拭眼角道：“老爷子的手艺，儿子珍惜的不得了的。”

施老杆放下物件，回头问道：“怎不见大媳妇？”

施大中猛然醒悟，答道：“哦，在后堂屋斋戒，不便打扰。”

“嗯，也算是看透世事了。”施老杆摇摇头，叹息道，“大中，你已经对不起大媳妇，凡事就不要再委屈人家了。”

“嗯，放心吧，老爷子说的是。”施大中急忙应诺道，“其实......儿子更对不起您......”

施老杆止住，深吸口气道：“谁让我是你爹呢，你犯的错，老爹承担吧，我会给雪狼一个交代的。”

“老爷子肯原谅儿子了？”施大中一阵惊喜，忽然又担心起来，“您是说......雪狼......”

“你还想怎样？”施老杆转身逼视施大中，“十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人生还有几个十年呢！”

施大中激动不已，‘噗通’跪倒，痛哭流涕道：“爹！您终于肯原谅儿子了！儿子给您磕头了！”

施老杆急忙扶起施大中，频频点头道：“原谅，原谅，快起来，不必这样，你们都好就好。”

施大中起身，搀扶施老杆坐下，急忙吩咐上茶。

“刘妈！上茶！”施大中大喊道，“把新进的春芽拿来！”

厅堂后一声回应，一会功夫，刘妈端茶进来，恭恭敬敬放到会客桌上。

刘妈恭敬道：“施公，请用茶。”

施大中摆摆手，刘妈鞠躬退下。施大中近身探过来，轻声细语道：“老爷子，您的寿宴我都准备齐全了，请了各方商贾权贵，还有几方江湖人士，您看是否妥当？”

“四方江湖豪杰，一个都不能少，你去办好了。”施老杆品口茶，悠悠道，“真是好茶！”

“老爷子，您就放心吧，一个都不能少。”施大中急忙应允道。

“对了，我的大孙女怎没过来？”施老杆突然想起施小可，问道。

施大中惊觉，急忙应道：“噢，差点忘了，我这就让人去叫。”

施老杆放下茶杯，摆手：“不必了，跟你交代个事儿......”

施大中起身，战站立施老杆面前，殷切道：“老爷子，您说。”

施老杆挑眼，看着眼前的施大中，缓缓道：“你可是答应不能再委屈大媳妇的，所以，孙女的事你要听我的，我给孙女物色个好男人......”

施大中放下心来，急忙应允道：“好哇，您说的......哪位？”

施老杆正要说出口时，院子里传来施小龙的喊声：“爷爷，爷爷！我六哥来了！”

施老杆指了指门外，咪笑道：“诺，这不是，说来就来了......”

（第八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