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五十章：楚河汉界

商图和施老杆是不能随意起来的，毕竟和施老杆有着商贸关系。更何况无论如何也比不了丁木、马崇久的莫逆之交。

商图对于施老杆调笑丁木的话笑笑附和道：“老丁呀，到我这院子翻腾没完，还真是不如‘大妞儿’呢。”

商图一边将手中缰绳递给木讷的伙计胡杨，一边向施老杆迎过来。

“老家伙，还活着呐！”丁木回头看是施老杆，顿时开心起来，笑着回应，“以为你被埋在货堆里赶屁了呢，这不正刨你呢吗！”

“你还欠我一壶酒呢，赶屁不了。”施老杆笑道。

“你们俩呀，一见面就开掐，真服了你们了，哈哈哈！”商图插话，伙计胡杨开始卸驴车上的毛皮，嘱咐道：“扬子，赶紧卸车，给驴喂上。”

“老商，你这是说我俩属狗的呗？”施老杆反击道。

“不敢不敢，哪敢和施公这样说话呀！”商图急忙摆手。

“赶紧把你的驴牵一边去，进屋杀几盘。”丁木将手中的木杆丢在货堆上，拍打手上的残雪道。

“老商头儿！赶紧卸货，完事儿整两个下酒菜，我老杆要和丁老头儿棋盘定酒局。”施老杆举起腰间的军用酒壶摇了摇道。

“得，咱只下棋，酒局就算了。”丁木急忙打断施老杆的挑战。

“怎么，我商图的酒局就坐不下你个卫所长了？你这个家伙可是在打我的脸呀！”商图有些不高兴道。

“哪里，我这是为你好，跟你商铺扯上瓜葛对你没好处，不知好歹的家伙。”丁木话里深意，抬脚将货堆上的木棍踢起老高，掉落墙角去了。

“狗屁！我商图除了老窑头服过谁？别拿自己破卫所长当个行货，我老商头儿的酒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商图对丁木的深意不买账，故意用激将法死磕丁木。

“呵呵！这会儿又叫‘老窑头儿’了，拉什么近乎，还是规规矩矩叫‘施公’吧！”丁木讽刺道。

“‘施公’是叫给你听的，别自己不知道身份，能喝我的酒那可是借了老窑头儿的光，就你，哪配喝我商图的酒呀！”商图变本加厉挖苦道。

“老商头儿说得对。老丁头儿！就别在这腻歪歪的啦，就算借我老窑头儿光，不委屈你。再说了，脱了制服你也就是个老丁头儿，少来这套。”施老杆说着哼着老调走进屋内。

胡杨卸货后，将毛驴拴在侧院的棚子里，加了草料，毛驴安静地吃上。安排妥当，胡杨牵着‘大妞儿’去了后院，在后厨拿出大个骨头，逗起‘大妞儿’来。忽然间，后院闺房传出一声柔弱的叫声：“胡杨……你过来！”

“哎！来了大小姐！”胡杨应道，急忙将大骨头丢给‘大妞儿’，转身奔向闺房。

“老商头儿，这小子不错，招了上门女婿得了。”丁木对正要进屋的商图道。

“不错是不错，就是……太木、太傻了点儿。”商图摇头，“嘿！你转什么话题呀，赶紧进屋吧，老窑头儿还等着呢。”

“傻人傻福，你这老头儿别不知足，看你家闺女可热乎着呢，到时候你可管不了的。”丁木依旧不依不饶劝道。

“没工夫跟你扯这些，我家闺女还轮不到你操心，赶紧进屋琢磨怎么对付老窑头儿吧，那么多废话。”商图急催道。

“嘿！你个不知好歹的死老头儿，看你以后上不上道，赌一壶酒的。”丁木笑着跟在商图身后进了屋。

院子里能够听到后房商茹云和胡杨嬉笑说话，听不清说什么，却很欢乐。

施大中带着一众弟兄急火火向雪山进发，沿途追踪被风雪掩盖的残余足迹很快进入密林。却不料在密林中失去了最终的足迹，于是施大中决定分兵几路继续寻找儿子施小龙的行踪。

“戴胡，将军府那边有消息没？”施大中边走便问道。

“尘封多年了，一个人影都没有。都找过了，没有小龙爷。”戴胡回应道，“估计是进山追那个‘瘪犊子’去了，应该就是这个路线。”

戴胡走着，发现凌乱的足迹进入密林。

“大哥，好像进密林了。”戴胡急促道。

“嗯，应该是楚三少那帮人，不知道小龙会不会追过去。”施大中点头道。

“以小龙爷的脾气，绝对可能。”戴胡沉思答道。

施大中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气，阳光密林枝头穿透天际，反射白银般的雪地，格外耀眼。

“看这情况……我们始终跟在后面，却不能确定是不是走对了。”施大中自语道。

“大哥，上山只有这条路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走，不会错的。”戴胡道。

“不好说，有那个哑巴丫头在，什么事情都不好肯定的。”施大中摇摇头道，“妈的！这个鬼吹的……”

“也是……那个哑巴丫头真的让人头疼。”戴胡附和道。

“戴胡，你带几个弟兄走鸟林，我带几个弟兄进野狼谷。”施大中忽然改变主意，吩咐道。

“大哥，这样不好吧？野狼谷可是禁地，会很危险的，您是我们的大哥，还是我走这路吧。”戴胡主动请缨。

“别废话，就这样定了。”施大中大手一挥，“哥几个，跟我走！”

施大中毫不犹豫地向二道岗方向走去，身后紧跟过去几个弟兄。戴胡看着施大中的有些驼背的身影，脑海中闪过年轻时曾经叱咤梵皇城的大中，那时的施大中可是风风火火，意气风发，而眼前这个五十多的中年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施大中了，多了沉稳和低调，少了冲劲儿。如果不是因为施小龙这个唯一的儿子，施大中绝不会这样冒险进野狼谷的。戴胡不免心疼这个令自己生死相随的大哥了。

施家大院，佟瑶在大厅焦虑徘徊，依然不停地责骂身边的每一个人，害的所有人都躲的远远地。佟瑶感觉到自己的孤立，终于忍不住走出别墅。

院子内很清静，只有大夫人钟慧东偏房传出的佛音涤荡。佟瑶为儿子施小龙的失踪焦躁不安，听到佛音感觉像是超度一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彻底惹恼了佟瑶。

佟瑶正要冲向东偏房，却见门开处施小可手托神符走到佟瑶面前。]

施小可轻声道：“小妈，我妈给小龙求了个福签，是上上签，一定没有事的！”

“切！你妈妈？给小龙求签？还上上签？鬼才信！”佟姨嘴上不屑地道。

“阿弥陀佛！佛堂面前不可妄语。”钟慧慢慢走出来，单掌施礼，手捻佛珠说道，“阿弥陀佛！佛主会保佑小龙的。”。

“我……我……”佟瑶嘴上打结，含糊不清地盯着钟慧，终于不敢再说对佛主不敬的言词，气恼地甩袖走向别苑大门，同时大叫道：“老五！我要出去！”

商图的大厅堂内，三个老头围坐，几张雕刻镂空的古香古色木椅，柳木根自然形状而成的墩桌上，摆放象棋，天然木质棋子都是商图雕刻手艺。屋内布局到处都是商图的家藏雕品，古朴而又尊贵。

施老杆一边品茶，一边故作从容下棋。飘逸的思维还是被丁庆祥捕捉到了玄机。

“将军！”丁木重重地摔下棋子，下了施老杆一跳。

“我说老丁头儿，你轻点摔，我的棋盘棋子可都是上等雕品，再这样摔不给你玩了。”商图责怨道。

“狗屁上品，我看就是榆木疙瘩。”丁木笑道。

施老杆凝神大口喝茶，眼神看着棋盘有些呆滞。

“老窑头，你好像心神不定呀？”丁木瞄了施老杆一眼道。

“早起多喝了一杯而已。”施老杆激灵一下，急忙遮掩道，“这局认输，再来一局。”

施老杆和丁木重新摆局，外屋传来商图老伴儿的喊声：“当家的，酒菜好了，叫施公和老丁喝酒吃饭吧！”

“老嫂子，还有一局，稍等啊！”丁木不等商图知会，急忙回应道，“看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棋局好比杀场，步步玄机，楚河汉界分明，却看不透布局的套路，这就是象棋的魅力吧！”施老杆看丁木得意样子，感叹着自语道。

“说的对，楚河汉界虽然分明，但战局一开，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案中案，局中局，谁又分得清呢！”丁木似乎映射什么，眼神不住地瞥向施老杆干瘪的脸。

“车有杀伤力，却很容易暴露锋芒；马有踏雪无痕步，却无熊兵助；炮有通天力，也需垫子功；卒有莽夫勇，奈何难回头哇！”施老杆嘴中念念有词。

“将军！死棋了！”丁木大叫着，“老杆，你的卒……我可放一马了，你的车马炮？还是你的将相和？就看你怎么用了吧！”

丁木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轻轻放在桌上，慢慢推向施老杆，然后起身向后屋走去。

丁木悠悠叫道：“老嫂子！我来帮你端菜……”

施老杆看一眼丁木推过来的密函，放下举在半空的棋子，拿起密函，抽开，一个崭新的印刻文牌出现在眼前：马小六，24岁，龙城施风古寨商家大道……

施老杆笑了，大声叫喊：“商家栋！给你介绍个伙计怎么样？”

（第五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