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四十三章：我本少女

偏房和驴棚紧邻，早起很少看见娄小南身影，这天的清晨算是例外。娄小南不但没有早早出发，还很勤快地来来回回到正屋几趟，做了热腾腾的早饭，还拿走了施老杆和马小六的几件脏衣服。施老杆看在眼里，很满意地笑。

木屋内热气腾腾，早餐丰盛，山鸡、花生米、烀玉米、炖豆角、野菜、农家酱、白馒头，施老杆笑眯眯的端着酒盅，马小六眼睛冒光。

“这可不多见，这么多好吃的，这丫头是不想过了，呵呵呵！”施老杆嗔怪中带着欣喜。

“嗯，看来很有人情味的嘛！”马小六得意，心明不宣。

“你说什么？”施老杆故作糊涂问道。

“没没没，没说什么。”马小六急忙遮掩。

施老杆用筷子点了点马小六，笑了：“你小子，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娄小南走进正屋，拿走了施老杆的背搭，故意凑到跟前比划几下，示意背搭皮革要缝一下。施老杆微微点头，娄小南缓缓转身欲离开。马小六偷瞧，黑黝黝的脸颊比平时光嫩，嘴唇透着青色，有些杂乱无序的竖纹。马小六也笑了，笑的有些惬意，有些羞涩。施老杆看着马小六微红的脸，也偷偷地笑。

“真够笨的，这都不会用，哪像个女孩子。”马小六摇头遗憾地自语道。

“什么不会用？”施老杆迷糊糊问道。

马小六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从没有过的羞涩感，不由得歪眼偷瞄娄小南。

“爷爷，您老不聋呀？”马小六羞涩道。

施老杆笑眯眯道：“我聋，不过能听到心声……一个犟驴，一个心机不菲……呵呵，枉费心机，自找苦吃呀！”

施老杆忽然停住手上的筷子，仰头望屋顶，内心感叹道：“唉！雪狼，老家伙，这小子的命运会怎样，我可都交给你了，反正我不管了，等你这个老家伙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该油尽灯枯喽……”

施老杆叹口气，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吱吱’喝酒，有节奏的品味声震荡马小六的耳膜。

施风古寨的夜晚，夜空灰蒙蒙，灯火单薄，街道行人寂寥。施家大院却独享灯火阑珊。

大院厅堂内，装饰上等，千山曲木家具、奇异根雕和灵木堂椅都是上等取料，经过能工巧匠专门定制。就连梵城来客看好的要大手笔交换，都不能打动施大中的爱财之心。

施大中一大爱好就是收藏，别苑地下一层有他的专用藏室。藏室内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经常会有贵客拜访一睹为快。施大中最大的愿望当然也离不开传说中马崇久收藏的宝贝，据说马崇久带到龙凤山的御龙七星刀和御龙金樽就在密室收藏过，后来不再有人得见，也就渐渐淡化过了。然而至今为止，施大中依旧为十年前的黄雀不能安宁。

施大中坐堂椅品茶，戴胡走进来，递上一张精致的拜帖，轻声道：“大哥，灵越楚少龙明天来拜访。”

“听说了，不过……好像来的很快呀！”施大中品口茶皱眉道。

“看来……又是一个探路的。”戴胡猜测道。

“没那么简单，”施大中端起茶杯递过去，“戴胡，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马场，跟唐老七说，挑几匹上好的快马备用。”

“是，大哥，我马上就去办。”戴胡接过茶杯准备放在茶几上马上办事去，却被施大中再次叫住。

施大中道：“没那么急，喝杯茶再去。”

戴胡应着又一次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顺便通知赌场的黑猫，这几天不要接待外来客。还有，射击场那边准备一下大弓强弩，把商家的压箱底货借过来用一下。”施大中吩咐道。

“大哥，强弩？这个也要玩？”戴胡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灵越楚少龙最大的爱好就是赌猎，记住，是赌猎，而不是狩猎。”施大中笑着站起身，拍了拍戴胡的肩头道。

“大哥，我明白了。”何虎点头，放下茶杯，“这么说，这个楚少龙来，我把他玩刺激了，自然有漏手脚的地方。”

“你小心点儿就是了，翻不起大浪。”施大中眯眼笑道，“估计他们是绕过穆府的，好戏在后头呢，不管怎样，我们就这样承接吧。”

“大哥尽管放心。”戴胡应允道。

“黑猫那边别把外来大主们搞慌了，无声无息的，我施家还没到如临大敌的地步，”施大中拿起手边的把玩件欣赏起来，“争取让楚少龙入住施风古寨，以静制动。”

“明白。”戴胡点头道。

“还有穆府那边，年关到了，置办的山货也该备车了吧？”施大中接着问，“这件事还要你多盯着点儿，唐老七办事总是让我不放心。”

“好的，”戴胡迟疑一下，“唐老七？他胆儿小罢了，我去，绝对万无一失。”

施大中起身走到屏风前，将支架上的一幅卷轴画摘下，回身递给戴胡，犹豫道：“把这幅画送到施公窑场去。”

凌晨，雪上被红彤彤的阳光笼罩，白与红的交相辉映景观非常漂亮。木屋早早地燃起炊烟，炊烟袅袅升腾，被火红的阳光穿透，在寒冷的早晨衬托出一丝暖意。

大院里，马小六十分娴熟地清扫着昨夜晓风刮带满地的残雪。又刻意地在马棚前堆出一个俏皮的雪人。树叶、红辣椒装扮的鼻子和耳朵和柳叶弯眉极其形象，冻果经过精挑细选，镶嵌成一双犀利的眼睛，全方位都会感觉到一种煞气，唯独嘴唇，两根经过修正的细长红椒制成，犹如涂了口红一般艳丽，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性感和诱惑。

马小六今天的心情不错，一切阴霾和隐晦的痛都在这个晚上被清扫干净，一副随遇而安的乐观面孔，潜意识告诉他，这里将会成为自己的安身之所，至于是不是一生，没有想过，反正现在自己的境地还算安逸。

“五、四、三、二……”马小六拄着扫把，一边欣赏雪人，一边嘴里默念，眼神余光瞄向娄小南的木屋。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娄小南一定还在屋里，这个时候应该出发了，毕竟自己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一！”马小六坚定脱口而出。

娄小南真的在马小六数到‘1’的时候出现了，第一眼看到马小六不由得楞了一下，脚步有明显的停顿，手里的一桶饲料倾斜洒出。

马小六慢悠悠晃动手中的扫把，眼神紧随娄小南移动，注目观看。

娄小南慌乱中稳住料桶，经过马小六身边，猛地侧目注视一眼马小六，四目相对，马小六还是不淡定了，本能地躲避，却被一种久违了的温柔眼神吸引。娄小南的眼神没有像以往犀利而煞气，这样的眼神令马小六突然感觉到暖暖的热流直袭心脾。

温柔的眼神瞬间消失，娄小南疾步走向马棚，突然在雪人前愣住了。马小六偷眼观瞧，娄小南真的就微微撬动嘴角笑了出来。虽然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油红嘴唇显露无疑，这是良性的开始，同样也预示着自己的努力被娄小南渐渐接受。

娄小南什么时候涂抹的口红，马小六不愿意多想。总之，这是一个令马小六刮目相看的瞬间，预示着娄小南的挑衅，别以为女红都不会用。

马小六很开心，自从逃亡开始，也许这是他最开心的一次，不知道这样的开心是不是还能持续。马小六不敢想。

“多好看！”马小六不由得笑了，赞美道。

娄小南立马瞪眼，捂住嘴巴扭过身躯。

“小子，进屋吃饭了！”施老杆这时推门喊道。

娄小南一愣，急忙提着饲料桶走进马棚去了。马小六余味未尽，看着马棚晃动的背影，应着施老杆的喊话：“好勒，马上来！”

马小六突然有种冲动，无比的冲动，于是乎大声唱起大鼓书来：“大明朝一统呀，锦绣的江红。洪武爷驾座在南京，有大爷武殿章人称好汉，常遇春胡大海还有李文忠。康茂才火烧放走陈友谅，刘伯温神机妙算亚赛过卧龙……”

龙城通往施风古寨的皇道上，马队奔驰，直奔施风古寨。楚少龙、奇德里、淇河、柯巴彦、白玉堂以及随行的几个兄弟。这次出行没有白小刀，而是坐镇龙城遥望穆府。

一行人将近龙城的时候，白玉堂引路拐下一条崎岖的小路。小路的只能容纳一列马行，马队只能成列缓行。崎岖小路有些别扭，路边深沟深坳，稍有扭曲就会马失前蹄。这样的道路极具挑战性，但对于楚少龙来说，简直就是轻松平常。

“三少！这是什么路呀？”奇德里第一个抱怨起来，“是人走的吗？”

“你小子是不是后悔带上淇河了？”楚少龙笑道，“晚了，三少带你们玩点儿刺激的。”

“切！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跟三少什么没见识过，走！”奇德里大言不惭，打马冲上前，却不料身后的淇河已经吓到了。

“德里，你个该死的，等等我呀！”淇河大喊大叫起来。

“淇河妹子！你还是返回吧，骑马走险路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奇德里不管不顾地回身喊道。

“王八蛋！”淇河强作镇定，咬牙骂道，“你等着，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淇河真的豁出去了，一马鞭打在马屁股上，烈马一个嘶鸣冲向前去……

（第四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