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三十一章：瘪犊子

门开处，散开的热雾中，阔少打扮的施小龙闯进屋内，油头光面，眼神专横跋扈。紧跟身后闪出女孩儿施小可。

施小可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甜美清秀、素雅、文文静静的，淡妆素面，雪白绒帽歪带头上，显得特别的俏皮，锦绒长袍，腰间锦素，吊佩串串叮当，棉靴梅花绣头，走姿得体，笑容纯情，明显的见过大世面、知性女孩儿。

“爷爷好！”施小可施礼道。

“嗯。”施老杆只是哼了一声，眼都不抬地继续喝酒吃菜。

“爷爷！这小子是谁？”施小龙刚一进屋就看见马小六坐在那里吃饭，就运足了气。终于按耐不住，趾高气扬地指着马小六大声问道。

马小六愣住了，见过横的，没见过小小年纪这样横的，顿时皱眉，心里有种被挑衅的不快。马小六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施小龙接下来会如何挑衅。

施老杆没有理会，自顾端起酒盅抿一口酒，吧唧吧唧嘴，拿起筷子夹菜。

施小可偷偷拉了弟弟一下，轻声道：“小龙，不许这样没礼貌。”

“这家伙看着就不像好人。”施小龙继续质问，“你是谁？干嘛看我姐姐？”

马小六觉得很有趣，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我叫马小六，你怎么称呼？”

“哈哈哈哈！小六！小六子！哈哈哈！好玩！”施小龙大笑起来。

‘砰’地一声，施老杆将手中的酒壶墩在桌上，大怒骂道：“小兔崽子！谁教你这样没大没小的？滚出去！”

施小龙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踩到施小可的脚，施小可‘哎呀’一声尖叫，顿时凝固了屋内的空气。

施小龙不再吭声，低头偷眼瞄施老杆。施小可急忙上前解释道：“爷爷！您别生气，是他非要跟来，惹您生气，都是我不好……”

马小六不免有些尴尬，欲言又止。

“真搞不懂，你是不是我施家的孙子，有你姐姐一半人性我也就知足了，跟你爹一个德行！”施老杆端起酒盅一扬脖干掉杯中酒，“有事儿说事儿，说完赶紧走，我这里少来，少惹我烦心。”

“是这样的……爷爷！新年正月初一是您的七十大寿，阿爸让我来跟您商量办大寿的事情，爸爸要大摆宴席为您祝寿……”施小可走上前一步，轻语道。

施老杆没等施小可说完就打断了话题。

“没工夫。”施老杆没等施小可说完就打断了话题，“告诉施大中，少拿我当幌子，让他好好做人吧。没让梵皇抄家灭族已经烧高香了，做人别太过分。还有，你以后也少跟你的那个爹参合，不是什么好事。”

马小六看一眼施小可，眼神中有种欣赏，就像欣赏沈雪梅一样。马小六潜意识里是会对知性女生有所偏爱，足以见证自己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远方的向往。这一点也是深受师傅沈士明的影响。

施小可感觉到了马小六的目光，俊秀脸蛋顿时微红，急忙转向施老杆，唯唯怯怯地低声说：“我知道了，爷爷……阿爸就是不敢来见您，所以……让我来请爷爷的……”

“唉！”施老杆叹口气，扬脖干掉一盅酒，摇头道：“小可，你可真的让爷爷为难呀！”

“瘪犊子！不许看我姐！”突然间，施小龙爆发性的对马小六大吼起来。

马小六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施老杆扬起手中酒杯砸向施小龙，施小龙被施小可拉了一下，酒杯结结实实砸在施小可的腿上，顿时呻吟起来。

“滚出去！”施老杆怒骂道。

施小龙和施小可走了，施老杆的爆裂让马小六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只是个落魄幽魂，施老杆哪来的爱屋及乌？更何况对象是自己的孙子？

马小六没时间多想，只能静观其变。总之，他觉得自己昨天的爆发和现在施老杆的爆发不一样，这不是一场厮杀，这是一种恨其不争的爱。

施小可费了好大力气把施小龙拉出门外，气喘吁吁，施小龙依旧不停地挣扎。

施小龙临走时的眼神狠狠地挑衅了马小六一下，嘴里嘟囔道：“瘪犊子！再看我姐一眼把你的眼球剜出来当玻璃球玩儿！”

马小六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警告，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理会一个孩子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威慑力。但是后来所发生的事情真的令马小六不能小视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了。

施小龙和施小可走远了，依旧能隐约听到施小龙的叫骂声：“瘪犊子，叫你看我姐，你等着，看我不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球踢……”

“打小没教养，跟他爹一个德行。”施老杆有些喝多了，状态有些恍惚，叹气起身道。

“不见得，我倒觉得这小子有点儿意思的。”马小六起身欲搀扶施老杆，被施老杆拒绝。

施老杆眯眼挑逗道：“出去……送送？”施老杆头也不抬，挥挥手。

马小六笑了笑，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儿，竟然揣摩自己的心境如此准确。马小六索性点头道：“送送就送送。”

马小六出门遥望,施小可一身乳白长袍锦服，头上跳动的绒毛球，身影在下山路上渐渐缩小，远去。马小六目送姐弟俩，心里第一次有种释怀的轻松。

马小六院中伸了伸胳膊腿，眼神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娄小南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娄小南在马棚收拾残料，马小六的一举一动都被窥视中。马小六无意中对上娄小南冷煞目光，又是一个冷颤，楼小南的眼神依旧那样的犀利、冷煞。

娄小南没有理会马小六，她从马棚中牵出备好鞍的黑马，在马身侧挂上黑黝黝乌柄弓弩，随后动作娴熟地翻身上马，扬鞭出了院落，‘滴答滴答’马蹄声渐远。

马小六目光始终盯着娄小南策马奔腾的背影，两只猎犬对着马小六狂吠，似乎是在警告他不可以心怀不轨一样。

上山的小路被马蹄奔腾泛起雪浪，只见一袭黑衣大氅忽明忽暗地飘荡在白茫茫的远山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马小六正在发愣时，施老杆晃悠悠撑着长杆手杖走出来。

“小子！一会儿你先歇着，我去趟寨上，回来带你去个好地方。”施老杆混沌道。

马小六顿时兴趣浓浓，问道：“是带我上山吗？”

施老杆没有回答马小六的话，指着偏房道：“看好我的驴。”

施风古寨，历史悠久，将军府威震四方，猎户狩猎、木材贩运、山货通达、人丁兴旺，历经磨难，几经政权转合。由于地处偏安一隅，山高皇帝远，管理几经起伏，至今为止依旧是暗流涌动、江湖纷争的豪爵地痞盛行之地。

施风古寨出豪杰，近十年来雪狼马崇久的传奇经久不衰。马崇久雪山与狼为伍，大战江湖三大高手，震慑疯狂掠夺七星墓的外来帮，血洒雪山。据说十年前的一场血战后，马崇久神秘消失，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在施风古寨，有几个版本广为流传。一说马崇久大战后雪藏深山陪伴御龙金樽作古在密洞，至今没人能够找到密洞开启之门；一说马崇久大战后离开雪山云游四海，自此隐退；还有一说马崇久大战后屠戮太多被秘密收监；总之，这些传说都没有实质根据。、

据说当年雪山大战，施老杆是唯一的见证者。但五年间，没有人在施老杆嘴里听过一句有关马崇久的事情。施老杆就这样坚守着雪山木屋清淡的生活，就连施风古寨寨主施大中也无法改变他。

施风古寨，依山傍水，错落有致，古朴典雅，街市生意红火，民俗独特，向来讲究礼仪尊长，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丰盈富足。

施老杆是当地窑炉第一人，在当地极具威信，所以当地人看见施老杆都会尊称为施公。

施老杆并不想打扰任何人，也不想打乱小寨秩序，所以每次出门到寨上都是低调走位。然而，施老杆注定与纠纷和暴力有缘。

这天，施老杆牵着他的猎犬‘大妞儿’走在施风古寨的街市上，忽然前方骚乱起来，逛街市的人群陆续向外涌过来。

“不好了，出人命了，赶紧跑吧！”有人大声呼喊，向接口跑过来。

“慌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这阵势，有老丁头儿在，你怕什么！”施老杆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安慰起老人来。

“施老爷子，你可不知道呀，那个家伙太他妈的凶了，在街上就敢砍人，疯了，疯了！”老头说完，转身就跑了，没有意思犹豫。

“呵呵！又是鬼魅份子，看来施风古寨也不太平喽。”施老杆提起兴致，径直走进闹市。

闹市中，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的男人被几个甲士牢牢按住，撕裂嗓音大吼：“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砍死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你们干嘛要抓我呀！”

“放开我！放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男人撕裂声音喊道。

男人被带走了，聚拢过来的民众渐渐多起来，街市随即恢复平静。

“大妞儿，你说说，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施老杆蹲下身，抚摸猎犬‘大妞儿’的头问道。

“汪汪汪！”猎犬‘大妞儿’狂吠几声，算是答复施老杆的问题了。

“傻妞儿，你这可是混蛋不是，这家伙没做错什么，那就是你的错喽！”施老杆自语道。

“老杆子！”施老杆背后有人大叫道。

“大妞儿，你说说，这家伙是不是疯了？”施老杆蹲下身，抚摸猎犬‘大妞儿’的头问道。

“汪汪汪！”猎犬‘大妞儿’狂吠几声，算是答复施老杆的问题了。

“傻妞儿，你这可是混蛋不是，这家伙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没了男人的尊严，过于激愤罢了。”施老杆自语道。

“老杆子！”施老杆背后有人大叫道。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