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三章：亡命救笃

刑监门前，狱卫两列戒备。夜雨依旧淅沥沥地下，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几名狱卫挎腰刀冷面而立，三个刑犯被押解囚车出现。

吴震焕出门，抖了抖身上的雨珠，飞身上马。囚车在翟一羽的护卫下驶出大门。

大门内，刘狱司紧跟出来，谄笑着不住拱手告别：“大人！夜雨路滑，慢着点儿……”

囚车渐渐远去，掩埋在急骤的大雨中。一脸懵懂的刘狱司站在门前发愣。一狱卫急忙过来给刘狱司披上雨衣，被刘狱司愤愤地抖落在地上。

刘狱司一肚子气骂道：“算是见识了，皇甲卫长了不起吗？梵皇了不起吗？梵皇都他妈的换主子了，还他妈的横！

刘狱司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准备回屋，突然回过味道来，停住脚步思量。突然，刘狱司喊道：“马五！”

马五急忙跑过来，问道：“狱司大人，有何吩咐？”

刘狱司的双眼被雨水弥漫着，愤然而又急促道：“快马飞奔驿站，报皇飞龙，驿站截杀！”

南岭的雨夜犹如黑幕玉织曼舞，雨打枝叶的琵琶琴瑟。林荫小路，火把如龙，烈马如斯，崎岖盘桓，囚车在夜雨中碾压泥泞，滚滚而行。

囚车共载三要犯，雨水打透蓬松散落的乱发。山路狭窄，前队两人引路，后队吴震焕、翟一羽几人骑马押后。

翟一羽催马上前，紧靠吴震焕并行，手中火把指了指侧方深沟壑。

翟一羽试探问道：“大哥，梵皇被禁十年，飞龙执掌梵城，梵界江湖各派纷纷讨逆，我们作为梵皇旧部，是不是应该出个头了？我盼这天足足十年了……

吴震焕马上瞥一眼翟一羽，微笑道：“时机未到，我们这次如果寻到‘御龙金樽’，那才是真正讨逆的最佳时机。”

“大哥，马疯子竟然消失十年之久，无人能够寻得踪迹，这次启用胡子，应该可以找到马疯子了吧？”翟一羽道。

夜雨渐渐稀落落见小，吴震焕向上推了推头盔，微微点头道：“胡子是我的王牌，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

翟一羽马上腾身向前看了看，马车艰难前行，小路旁雨打枝条，泥泞践踏扭曲。

“大哥，听说仙南白家已经归顺飞龙，江湖形势不妙呀！”翟一羽但心地问道。

“所以说……我们要抢先手，拿到御龙金樽，盘踞龙城，背靠龙凤山，当可与飞龙抗衡。”吴震焕说出这些话时，明显有忧虑的情绪。翟一羽能够觉察到，但还是不便点破，此时，翟一羽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论如何，他要抓住这个等待了十年的机会。

前面马车遇到了陡坡，行动迟缓下来，几个甲卫吆喝着牵马抬车。

翟一羽轻声提醒道：“大哥，前面快到老林了。”

吴震焕勒僵，微微眯眼，看了侧方深沟壑，微微点头。

“嗯，按计划行动。”吴震焕悠悠道。

“大哥，您坐稳喽！”翟一羽点头，随后侧勒马缰，马头侧扬直撞吴震焕马头。两匹马顿时失控，嘶吼着直接冲进小路边泥泞沟壑，碾压树枝和塌落碎石的声音惊心动魄，队伍随即传出惊呼声。

翟一羽大声嘶吼道：“赶紧过来！卫长大人马惊了！”

雨林小路沟壑深处，吴震焕真的跌落马下，头盔掉落，身体扭曲半挂树枝。翟一羽疾呼皇甲卫，第一个跳进沟壑抢救。

翟一羽拉住吴震焕，笑道：“大哥，用得着这样逼真卖命吗？以您的功力，这也太扯了吧！”

吴震焕怒目道：“你小子给我正经点儿！”

翟一羽赶紧点头，收住笑大喊：“你们几个死人呀！赶紧都给我过来！”

囚车前几个甲卫听到喊声，顾不得车上的在押犯人，一股脑策马冲过来解救吴震焕。

囚车内，重犯胡子霖对单大使了个眼色，随即迅速出手，带镣铐的双手猛地一探，将留在囚车一侧的甲卫一下扣住脖颈，一个扭颈瞬间窒息歪倒一边。单大舌尖一吐，一根钢丝咬在嘴上，麻利地捅开镣铐，随即给胡子霖和严小四解镣铐，三付镣铐全部解开。

单大看了看沟壑围拢的甲卫，得意道：“不服不行！蹲了几年大牢，手生多了。”

“别胡咧咧了，逃命吧！”胡子霖催促道。

胡子霖双肩摇动，一用力，‘咔嚓’一声，囚车扣栏断裂。单大和严小四顿时目瞪口呆。

严小四惊道：“胡子哥，啥时候这本事，都没露过。”

胡子霖笑了，回头看了看严小四，瞪眼骂道：“少废话，赶紧走。”

胡子霖跳下囚车，一把拉起单大，就往林深处跑，身后紧跟的严小四急了，刚要大叫，被单大一个后踢正中鼻尖。

单大嘘声道：“小四，别吭声，跟上。”

三个人如同脱兔般眨眼间消失在密林中，一个甲卫发现重犯逃脱，急忙回身追过来，边追边喊：“犯人跑了！犯人跑了！”

胡子霖三人甩掉追击，瞬间串入密林，雨水声掩盖凌乱的脚步。几名甲卫追击，向密林中飞出密箭，一阵‘嗖嗖’箭雨穿透枝叶。

吴震焕深沟壑中爬出，整理衣装，抖落泥水，不紧不慢地瞥了一眼密林中的晃动枝条，笑了。翟一羽牵马而上，责骂甲卫：“你们这帮笨蛋，看我干什么？还不赶紧追击！”

“是！”甲卫应声追进密林。

吴震焕骂咧咧道：“这帮顽佞，够狠的，活得不耐烦了。小羽，看你的了。

翟一羽点点头，将马缰绳扔给身边一个甲卫，吩咐道：“照顾好老大。”

翟一羽说完向密林走过去，拦住几个正要穿进密林追击的甲卫道：“慌什么，让我来。”

翟一羽接过甲卫递过来的一把弩箭，搭上箭弩，缓缓举起。

密林中，三个隐约黑影迅速逃窜，时隐时现。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翟一羽最后锁定在略显瘦小的身影上……

‘嗖’的一声，弩箭飞出，密林深处一个身影瞬间扑倒，随即传来一声惨叫。

翟一羽放下弓弩，笑了笑挥挥手，几名甲卫迅速扑进密林……

林深处，大雨滂沱，亡命之徒的绝地重生正在上演。

严小四中箭扑倒，随着一声嘶嚎，胡子霖和单大一惊，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眼前一身泥水的严小四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弩箭穿透前胸，鲜血掺杂雨水汩汩流出。

“小四……！”单大大叫着扑过去，抱着血水雨水混浊的严小四哭喊摇晃，“小四儿！你不能死呀！小四儿！”

林中火光晃动，能听到追击甲卫接近的‘哗哗哗’拨打枝叶声。胡子霖急了，上前一把拉起单大骂道：“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小四儿已经死了！再不走就逃不了了！”

单大猛地一把甩开胡子霖的手，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别拉我！要逃你自己逃吧！呜呜呜……你懂个屁！小四儿替我弟弟坐的牢，他不该死的，小四是我的生死弟兄，都怪你，逃什么逃，还不如坐到牢里逍遥呢……小四是我的生死弟兄，就这么死了，你个大胡子，不是人……呜呜呜……”

胡子霖忍无可忍，一脚踹在单大肩头，单大一下坐在地上，依旧不放开抱在怀里的严小四。

胡子霖大骂道：“熊货！生死有命，你不逃就在这等死吧！”

单大崩溃了，嘤嘤哭泣道：“你别管我！我哪也不去，我就死在这，你个没人性的东西，你滚吧！”

“混蛋！死也要拉垫背的，你个混蛋！”胡子霖暴怒，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雨水泪水掺杂在一起，单大崩溃的脸已经变形，单大被彻底打懵了。

单大愣愣抬头盯住胡子霖，骂道：“胡大棒子！你个大胡子，打我，你是我爹呀！”

现在你是我爹！”胡子霖不由分说，硬掰开单大的双手，擒小鸡一样把单大拽起来，踉跄着向林中跑去。单大就像一只落汤鸡，被胡子霖拎起拖走，枝条划伤，不停地咒骂和嚎哭。

单大哀嚎道：“胡大棒子，你个王八蛋，放开我！疼死我了！你个没人性的东西……！”

密林中一场生死逃亡，甲卫死咬不放，胡子霖绝境爆裂。胡子霖能够听到身后渐渐接近的响声，心急如焚。单大极力挣扎延缓了脚步，胡子霖索性一个甩手，单大猛地一裂贴，双脚一蹬，身体一翻，灵巧地站住了脚步。

胡子霖大骂道：“你不是要死吗，成全你，要死就死去吧！懒得理你！”

胡子霖不仔理会单大，转身向林深处奔逃。身后飞来一只箭，正钉在单大身前的树干上，树干摇落片片雨珠，弥漫单大一身。单大楞了一下，猛然醒悟般向胡子霖奔逃方向飞快而去：“胡大棒子，等等我！你个没人性的东西……”

林深密处，胡子霖和单大两个人衣衫褴褛，浑身泥水极速奔逃。追击声渐渐远去，两人依然不敢放慢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奔逃。

小雨淅沥沥，曼打枝叶，急促而仓皇。两个男人拨荆劈棘的慌乱，伴随踉跄的脚步，在窸窸窣窣的雨声的掩盖下消音遁形……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