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二十一章：我本善良

吴震焕话音刚落，马到人到。政务史愣住，急忙换个嘴脸恭维道：“吴甲长，属下罪该万死，对不起大人呀！没能保护好贵公子……”

吴震焕下马，将马鞭丢给翟一羽，阴着脸向政务史走过来，冷冷道：“什么情况？”

“店伙计穷凶极恶，公子受重伤，已经送往署医所，正在抢救。”不等政务史说话，翟一羽悄声汇报道。

“自作孽不可活！”吴震焕皱眉，身上随即被跟从人员披上大风衣。吴震焕收了收双肩，避免大衣滑落，缓缓地走向古玩店门前。吴震焕望着狼藉一片的现场，环顾四周，探口气，抬头仰望灰底锅似的天空，自语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吴甲长，今天……”政务史跟过来怯怯轻语，“今天……梵历九月……立冬……”

吴震焕回过头，摇摇头感叹道：“多么祥和的日子呀！”

“是呀，真没想到……”政务史愧疚地附和道。

吴震焕回身看了一眼翟一羽，意味深长地嘴角抖动几下，凝目道：“算了，穷寇莫追，收拾干净现场，严密隔断消息扩散，做好善后处理工作。”

“是！请放心，吴甲长，我会处理好的。”政务史利索抢话大声回应道。

政务史伸手搀扶吴震焕手臂，被吴震焕挡回。吴震焕眯眼盯着政务史，阴冷道：“我希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甲长大人，明白，放心吧，马上办。”政务史赶紧应答道。

吴震焕转身走向土屋，翟一羽跟过去。吴震焕吩咐道：“一羽，现在我去署医所，但愿这个孽畜还活着。你来负责善后，记住，一切都不求因果。”

翟一羽点头：“大哥放心，我会办好的。”

吴震焕抖落披风，钻进土屋，随即探出头，疑惑问道：“对了，我听说书斋那个小丫头……”

政务史马上凑过来，谄媚道：“大人，我这就派人过去，马上抓捕。”

吴震焕凝眉呵斥道：“不是抓，是请，请她来见我。”

吴震焕说完猛地踢一脚土屋铁门，铁锈刷刷掉落。政务史望着土屋铁门，半天没有缓过神，默念道：“对对对……不是抓，是请，是请……”

政务史明白，此前处理的那个书斋丫头被吴刚强奸案可是费了些周折，还好，压住了。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那个丫头给个交代才行，否则吴震焕怎会罢休？然而，政务史完全领会错了，吴震焕的心思只有翟一羽知晓，不过，杜局长亲自办理，他是不会主动点破的，一切都是随机的命运。

吴震焕没有过多停留，他要确定自己的儿子状况，走的有些行色匆匆。

政务史送走吴震焕，急忙令手下牵马，奔向了书斋。

翟一羽看得出，这里需要马上处理，而且是一干二净。翟一羽有这个手段，滴水不漏，雷厉风行，否则不是跟在吴震焕身边白混了这多年？

“甲卫！”翟一峰厉声喝道，“把现场统统毁掉！”

紫苑书斋，凌晨的微光渐渐明亮起来，厚厚的积雪覆盖厅堂大院。园内聚集手拿铁铲和扫把的学生，一场清雪大行动即将展开。

沈红书手持铁锹伫立在厅园门口，呆愣的眼神死死盯着阁楼顶的积雪，积雪格外华丽、厚重，犹如走山人的狐皮棉帽。

书斋门外匆匆跑回来几个男生，形色嚣张。

“你们几个，给我站住！”院长站在门前突然呵斥道。

几个男书生立马停住脚步，乖乖地站在了门边，低垂头。

“干什么去了？不知道早读时间吗？”院长开始训斥。

“下雪很美，出去赏雪景呀！”一个男书生不无幽默地辩解。

“胡说！你们几个什么德行以为我不知道吗？别给我出去惹事，否则我可按校规处理你们，到时候别到我这哭闹就行。归队扫雪去，每人加一倍任务。”院长背手转身离开。

几个男书生相互看一眼，吐舌分别跑开。一个男生突然在沈红书身边停住脚步，看一眼正在愣神的沈红书，犹豫着问道：“你是……沈红书吧？”

“是呀，你怎么……认识我？”沈红书回过神问道。

男书生嬉笑道：“女书一枝花，书斋人都尊称师姐，怎会不认识？”

沈红书白楞一眼，男生甲神色诡秘凑近，悄声道：“早上听到消息没？”

“什么意思？你是说……早上怎么了？”沈红书心理咯噔一下，随即不屑道：“切！别闹了，你们男生就会故弄玄虚，无聊。”

“不和你说笑，真的，主街十字路口的那家古玩店，出事了！”男生压低声音诡异道，“好像……和你有关系的吧？”

“什么？！”沈红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古玩店？”

男书生用力点点头，嘘声道：“小点声，刚被皇甲警告了，不许外传，找死呀！”

男生甲说完急忙跑走了，留下沈红书一个人呆在那里。

“古玩店，古玩店，出事了？”沈红书不由自主默念，脑海中突然闪现昨晚马小六的告别画面，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沈红书正感觉迷惑和失魂落魄之际，看到门口不远处几个政务署的人走进厅园，书斋先生迎过去，被询问。沈红书清晰地看到书斋先生开始环顾周围，随后对自己的方向指点过来。

沈红书忽然反应过来，扔掉手中的铁铲，疯一样跑出厅园大门。身后传来接连的呼喊声：“哎！沈红书！你回来……”

清晨的飞雪渐渐奚落，街道已经出现零星清雪的民众，流动缓慢的车马不住吆喝。

沈红书不明白为什么政务署会来，是不是抓自己，自己究竟有什么错，但她知道，古玩店一定出事了，她来不及多想，一路狂奔，身后的政务署马队一路紧追，民众清雪阻路，马队显得很无奈。再加上沈红书轻车熟路，左拐右拐，很快甩追击，跑到古玩店跟前。

沈红书跑到古玩店时，古玩店门前已经彻底清理干净，积雪堆成高山一样埋葬了古玩店的土屋，周围被设置了围栏，挂起禁区牌，几个皇甲在守护现场。

沈红书顿时感觉天塌地陷，一下蹲坐在雪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哥！你在哪呀！”沈红书控制不住大声叫喊，“你不可以这样就消失的呀！哥……！”

忽然，背后一只大手轻轻拍打沈红书的肩头，沈红书敏感地猛回头，翟一羽站在身后，政务史和两个署卫气喘吁吁跑步追过来。

“你就是沈红书吧？”翟一羽不紧不慢地问道。

署医所内室门紧闭，医士穿梭，脚步匆匆，紧张气氛笼罩整个空间，时间飞逝，争分夺秒。

署医所外走廊，吴震焕脸色铁青，故作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署卫、皇甲卫等一般人陪护左右。

“甲长大人，公子不会有事，您放心……”甲卫安慰道。

吴震焕挥手止住甲卫的话语，推掉递过来的热茶，沉闷道：“不必说了，小儿不争气，罪有应得……”

“大人尽管放心，我已经交代医师，不惜代价抢救公子，绝对没问题。”甲卫低声道。

翟一羽从走廊尽头走过来，直接到吴震焕跟前，低声道：“大哥，那个女书带过来了，您看……现在要不要见一下……”

“好哇！”吴震焕精神一振，起身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仙妖能使得我的儿子这样不理智。”

医室门打开，医官走出来，边走边抖落手中汗水，深呼吸，一帮人围过去。

“怎么样了？”甲卫急切问道。

“吉星高照！吉祥高照呀！”医师欣喜道，“甲长大人，您老保重身体，您宅心仁厚，积德厚物，吉星高照呀！”

吴震焕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拍了拍医师的肩膀，诚挚道：“大恩不言谢了！”

署医所院室，沈红书低头坐在吴震焕对面，吴震焕盯住沈红书上下打量，气氛有些沉闷和尴尬，吴震焕首先打破寂静。

“难怪，难怪！”吴震焕叹气道，“沈姑娘，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对不住你了！我在这替他给你赔礼道歉！”

吴震焕说着站起身诚恳鞠了一躬，沈红书顿时慌乱了，站起身不知所措。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呀！”吴震焕老眼泛泪花，感叹道。

沈红书的心境被这天的事件彻底打破。她完全记不得吴震焕跟自己说了什么，更记不得怎样离开的医所。现在，她的脑海中都是马小六的幻影。沈红书的心一直这样悬着，她多么希望马小六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眼前，她别无所求，只求马小六能够安全。

沈红书离开医所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走停停。街道上已经在大雪过后恢复了活力。

街道上清雪行动红火起来，政务守卫，巡逻游走，木铲、板车、独轮车齐上阵，各门面、商铺、政务人员、青甲壮年齐动员，铁锨、扫把、推板各显神通。沈红书此时的大脑是混沌的，甚至有一种崩溃的极限感。此时，沈红书的思维已经被接二连三的突变击溃，唯一清晰的只有马小六。她不知道马小六现在如何，也不知道马小六究竟有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安然地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回来，更不明白马小六计划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带自己走。沈红书突然想起医所里吴震焕的话，顿感一丝丝冷意。

远处，李岚急匆匆跑过来，看到沈红书后激动地大喊：“红书！红书！”

李岚跑到沈红书跟前，急促地说：“赶紧回书斋吧，院长研究你的问题呢，到处找你呢。”

沈红书木纳地笑了笑，神经质似的道：“呵呵！是吗？我知道了。”

“红书，你这是怎么了呀？”李岚为沈红书神经兮兮的状态有些担忧。

沈红书摇摇头，没有说话，撇下李岚快步向书斋方向走去……

（第二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