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主 第二十章：一把万烬弩

龙城古玩店，飞雪弥漫。马小六注定这一夜无眠，窗外依旧飘着雪，这场雪也注定成为马小六的永久记忆。

马小六怀抱油布包站在飘雪的古玩店外凝视，古玩店依旧还是十年前那个破旧土屋的外壳，只不过更加破旧，斑驳的墙面，凸凹的墙体，以及四角踮起青石歪斜在街道角落。

马小六回到古玩店时已是午夜三更了，一身疲惫夹杂着抖落的厚厚白雪，更显得这是个不一样的静物。马小六将外衣扔到一旁的椅子上，将油布包放在柜台上，抖落一身厚厚白雪，将外衣扔到一旁的椅子上，伸手抚摸一下勃颈上已经结茧的刀口，苦笑。

店内空间狭小，马小六点燃烛火，室内灰暗，柜台后的布帘隔断搭着一张简易的床铺。马小六就是这样每天生活在这个狭小空间中，为自己的诺言而坚守。

马小六拉开柜台抽屉，找出一个白色药布，撕下一条，对照凸凹的铜镜面在昏暗的烛光下将脖颈的伤口粘贴起来。

马小六坐了一会儿后，感觉很疲惫，索性走到简易床边，轰然倒在床铺上，床铺发出沉闷的压击声，他实在是太疲惫了。

马小六永远忘不了和沈红书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更不会忘记十年多的守候。现在，躺在床铺上瞪大眼睛盯着低矮顶棚的马小六回想着和沈红书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沈红书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吴刚无耻的面孔出现在脑海，一次次的威胁，一次次的暴虐，一次次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沈红书被凌辱……

马小六这些天的精神是几近崩溃，想到马上就要终结的时刻，不由得笑了，阴冷地笑了。

马小六就这样有些昏昏然地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睡梦中，沈红书歇斯底里挣扎的身影和吴刚奸笑的声音时不时冲击马小六的大脑，马小六噩梦缠身，大喊一声跳起，冲出房门。

大雪纷飞，马小六不顾一切地猛击门前的树桩，拳头发出‘嘭嘭嘭’的沉闷声。终于，拳头变得血肉模糊。马小六瘫坐在雪地上，任由雪片掩埋自己的身躯。

马小六疲惫地回到屋内时，抬头看一眼墙壁上的马琴，抬手看看击打树桩已然血肉模糊的手背，眼中充满仇恨。

寂静的夜，随着四声清脆的更梆声传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身上的积雪抖落后一地的湿漉。马小六冷笑，默默拿起柜台上崭新的油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黝黑的万烬弩，马小六不住地抚摸……

拂晓，漆黑的龙城静旎沉闷，一夜大雪将整个城市埋藏起来，厚厚的积雪覆盖街道、青瓦房、院落，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拂晓晨光在积雪笼罩下挣扎着泛着微弱的混光。]

酒家内，横七竖八趴着一帮酒徒，小店主疲惫地收拾残局。

“黑子！走，把那小子的租子收了回去睡觉。”吴刚猛地醒过来，晃悠起身，晃动几下后稳住身形，一脚踢在黑子腿上。

黑子猛地惊醒，正要开口大骂，混沌的醉眼看到吴刚站在面前，顿时清醒，急忙上前搀扶。]

“刚哥！这么早就去呀？”黑子有些不情愿。

“夜已过，梦不多，这小子鬼着呐，别他妈的跟咱使个缓兵之计，那我刚哥的威名还不毁了？”吴刚说着披上大衣向店外走去，一帮人呼啦啦紧跟其后，走进凌晨的雪幕中。

[（梦境）雪夜，沈红书被黑子强行直接拉进宅院。沈红书嘴上被堵住，双手被捆绑，身体扭曲着拼命挣扎。所有的反抗都无济于事，依旧被黑子一直拉进一个华丽的房间。吴刚坐在大班椅上，手掌小刀玉雕，一脸淫笑看着沈晓梅，随即挥一下手，黑子猛地将沈红书推向前，关门出去。

沈红书惊恐。吴刚起身走向沈红书。沈红书被重重地抛在床上，衣衫被一件件撕下，曼妙的玉体赫然暴漏在吴刚面前。沈红书发出沉闷的嘶嚎声，却是那么的无力。此时，沈红书唯一希望的就是一死了之，但在这样的束缚下，似的权利都被剥夺。吴刚急不可耐地扑上来，开始撕扯沈红书最后的防线，防线崩溃的那一刻，沈红书彻底放弃了，安静地接受现实的蹂躏，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吴刚压住沈红书，兽性大发。沈红书突然感觉到下体一阵刺痛，绝望中闭上眼睛。

房门突然被踢开，马小六手持大刀出现，眼神犀利而凶悍。吴刚大惊，急忙起身躲避。这时，马小六手起刀落，吴刚中刀惨叫着倒地，渗出汩汩鲜血。沈红书大叫：“六哥救我……！”]

天还没亮，女舍内，沈红书梦中大叫着惊醒，坐起身，双手紧抱头，大汗淋漓，痛苦摇晃。同舍的女生被沈红书的叫喊惊醒，纷纷爬起围过来。

“不怕，红书，又做噩梦了吧？”李岚蹦下床跑过来，紧紧抱着沈红书的肩头，贴靠在胸前，关心地抚慰。

“红书，这些天总是这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们，或许能帮到你。”薛红也起身过来，紧握沈红书的手，不停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呀？”

沈红书不停地流泪，抽涕，好一会儿，才渐渐清醒过来，抬头看着眼前的同学，抑制不住泪水漱漱而下。

古玩店的昏暗烛光一直亮着，墙壁上的马琴静静斜挂。马小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眼神死死盯着马琴发呆。他在等待，他在等待一场大戏，这也是他人生当中设计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

沈红书的笑容就在眼前，马小六仿佛能够看到，这一夜，就在这样美好的幻觉中度过，此时忽然想起师傅，那个忠厚老实的钟表匠人。

“师傅，我可能再也不能传承您的手艺了！”马小六自语道。

当屋外传来五更梆声后，马小六猛地翻身起床，端坐在柜台后，双眼注目门口，一动不动。

店外响起马蹄声，随后是吵杂的叫骂声。马小六能够听到一群人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这样的声音越来越近，郭小杰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叫骂，在这个雪夜过后的拂晓时分，格外的惊恐。

“小子！起来了！时辰已到！”黑子的声音传进狭小的表店，显得那么的嚣张。

马小六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只老式金丝盘，打开看一眼，笑了。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午夜，还有娄小北的孱弱笑容……马小六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是否会和娄小北一样，落魄逃亡？没时间多想了，随后扣上盖子揣进怀里，然后稳稳地坐在柜台后，瞄一眼柜台里架好的万烬弩。万烬弩被黑布遮盖着，黑洞洞的弩口密麻麻十几只弩箭排列，正对着外门。

“门没锁，进来吧！”马小六深吸口气，回应黑子的喊话。

门被一脚踢开，铁锈门的门框瞬间扭曲，掉落锈渣‘哗啦啦’作响。黑子和几个混混出现在门前。

“小子！钱准备好了吧？”黑子咪着眼凶恶地问道。

“准备好了，刚哥交代的事哪敢不办。”马小六胡作镇定，笑呵呵道。

黑子眼神不住环视屋内四周，确定没有异样后准备进屋，被马小六制止。

“慢！刚哥怎没来？说好的亲自来的呀？”马小六故意挑衅道。

“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刚哥能跟你这样的小杂碎费神吗？我黑子出面九算给足你面子了，赶紧拿钱吧，别他妈的废话。”黑子说着就往里闯，被身后的吴刚一把拽住。

“我还是要给这小子面子的好！”吴刚闪身出现，黑子几个人闪开，吴刚自信地迈步跨进屋。

马小六笑了，他的笑声由小及大，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无忌，越来越疯狂，最后竟然恐怖起来。黑子等人被马小六的笑声搞蒙圈了，相互对视。

“不好……”黑子大叫一声伸手去拉吴刚，可是，马小六再也不会给机会了。

“来…拿…钱…吧……！”柜台里，马小六大叫着抖落身上的灰底大衣，右手食指坚定地连续扣动指扳，万烬弩相继连击，弩口瞬间喷出火焰，十几只弩箭卷带火球瞬间射出，吴刚、黑子几人被猛烈的火球激浪冲击飞出门外，惨烈的叫声划破雪夜寂静的天空……

晨光浸染，白雪红霜。龙城古玩店门前，一群皇甲围住现场。在晨阳的照射下，惨烈的现场一览无余。古玩店内晃动的身影在门口映在雪地上。零落在门前雪地里的各种碎片和胡焦残木，被暗红的鲜血浸透，雪地厚厚的积雪被凌乱的脚印践踏，几个皇甲驱散人群。

“外围封锁，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严密封锁现场。”政务史刚下马就急忙安排紧要事项，大声喊着命令道。

“史大人，嫌犯逃脱，你们政务署是不是应该加紧布置抓捕呢？”翟一羽迎过来，直接向政务史要人。

“翟甲长，您这可是说话不腰疼呀！”政务史毫不示弱，“现在龙城可不是十年前了，您甲长也不是十年前的卫长了吧。再说了，我们政务署几头几匹人马？这样的大案也都集中调拨过来了，您看是不是你们皇甲……”

“你知道被袭击的是谁吗？！”翟一羽厉声喝道，“你好大的但！”

政务史顿时傻眼，怯怯问道：“是……”

这时，身旁的卫士悄声耳语，政务史顿时脸色大变，上前对翟一羽歉意道：“甲长大人见谅，刚刚知道大公子的事，我马上派人，一定抓捕凶犯！”

“政务史大人这就不必了，”吴震焕跨马带着几个卫甲急速到达，远远大声道，“政务署可不是给我吴家执行任务的，我看就不必追捕了吧！”

（第二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