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阴阳变 第十三章 倾盆大雨中的世界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尽了，老头破天荒的没有抽烟的兴趣。

找来一个竹凳，老头子坐在道观的门槛上，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天空。

我轻轻问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心情不怎么好啊！”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欠了债，债主找上们来了呗！”

“你老人家一生节俭，也没有欠过谁钱啊！说到人情债多数也是别人欠你”

“要是欠了老天爷呢？”

老头子话刚说完，一个炸雷在天空响起，接着道观外的树林中响起沙沙的声音，雨来了。

雨点越来越大，顷刻之间变成了漂泊大雨，天上电闪雷鸣，时至正夏，一个个炸雷震得地下颤抖。

我和师傅望着门外，师傅看了很久才回过神，吩咐我把他做法事穿的道袍找来。

回到道观后院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件金黄色的道袍。

因为感知到师傅的异常，于是我很快将道袍拿到道观正殿，老头子有些凝重的接过去穿上。

有的时候想想，每一次老头子穿上这件道袍的时候，整个人气质大变，就像电视中的得道高人一般，威风凛凛。

接着老头子跃起一丈多高，从祖师爷雕像的手中取下拂尘，对着拂尘摸了又摸，像是多年失散的眷侣一般。

“小亮，你到门口给师傅压阵，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说话，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慌张，我们这一脉一直相信轮回不爽，你要切记”

“师傅，究竟什么事，你别吓我”

“出去吧！今晚可能会发生改变你一生的大事，你要沉着冷静，莫要惊慌”

说完老头子硬把我推了出来，关上栅栏，栅栏是竹子编制，中间有很多一只手大小的缝隙。

我们二人还是能相互看见对方，但是无论我问什么说什么老头子都闭口不言，一双眼睛盯着苍穹上的雷霆。

站在门外，雨越下越大，房檐下的我裤脚已经湿了一片。

一声响亮的雷霆之后，我突然闻到一股难闻的气息，仔细辨认，竟然像是血液恶臭，但是身边空无一物，哪来的血液，我越发想不通。

抬起头来看着天空，正好一滴雨水飘落在我眼睛里面，我揉了揉，接着抬眼看天。

这一看发现不对，怎么感觉整片世界都是红色的，再揉了揉眼睛，还是红色，难道。。。

我伸出手收集了一捧雨水，打开自己能视阴物的眼睛，这一看吓了一跳，雨水变成了红色。

道观的瓦片之上，“雨水”叮咚作响，瓦沟内，一股股血红色的液体淌了下来。

“师傅，师傅，你看啊！是血水”

老头子没有理我，依然盯着天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比血色的雨水更能让他关注。

不知不觉之间，几声鸣叫传来，我转头看向道观前几棵青松，声音正是那里传来的。

“唧唧唧...”

竟然是蝉鸣之声，我内心越发不安，蝉鸣多在早晨太阳刚出来或者是正午太阳最火辣的时候。

此时天色尽黑，已经八点多，怎么会有蝉鸣之声。

想想自己也学了一些本事，于是壮着胆子走向几口青松。

来到青松面前，发现声音并不是从树上发出，而是从树根处散发出来，此时雨水打透了树根的泥土，周边泥土变得很松软。

接着又是几声蝉鸣，这一次蝉鸣之声显得很急切。

我折下一根树枝，抛开泥土，发下泥土之下被血红色雨水染红，刨了接近20厘米，仍然未发现任何异常。

碍于树枝刨土太慢，扔了树枝，利用一双手刨泥土，又挖了10来公分，突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我一只手迅速捂着鼻子，另一只手不死心，非要看个究竟，这一刨，手上感觉触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甚至还有温度，入手滑溜，不好抓握。

几番挣扎，我扣住一处使劲往外拉，刚拉出来我就吐了，苦胆都快出来了。

拖出来之物血淋淋的一片，如肉又如肠肚的东西，还在轻轻蠕动，像是刚从生物的身上摘下一般。

接着蝉鸣之声更重了，那一滩泛着恶臭像内脏一样的东西在地上缓缓翻滚，我已经吐得稀里哗啦！

内心的恐惧从未如此浓烈过，在我刨土前方的松林之中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还有急切的脚步声。

“吱吱...”的惨叫声如狗又如猫，一晃眼，一个白色如狗的东西跳了出来。

我仔细辨认，竟然是一直狐狸，只是长得一人多高，如一头牛大小，浑身雪白一片，眉心处有一团火苗一般的印记。

那狐狸后腿上有一片血迹，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深可见骨，伤口整齐像是利刃所伤，又像利爪破开，只是被红色的雨水覆盖，看上去显得不狰狞。

当时吓得目瞪口呆，连求救都忘了，那狐狸看了我一眼便没有再理我，而是几个飞步跳在道观门口，两只前脚跪在门口，脑袋不停的撞着石阶。

像是在参拜老头子，那后腿之上的鲜血顺着石阶流了下去。

“轰轰轰”

高天之上，三道闪电砸落下来，全部打在那狐狸身上，泛红的雪白毛发冒起一团团青烟，竟是被烤焦了。

老头子冷漠的看了一眼狐狸，也不说话，那狐狸见状磕头更凶了，撞得石阶咔咔响。

又是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垂下来，正迎着那只狐狸，直接将狐狸砸入地下一分米左右，狐狸身形迅速变小，变得只有一只狗大小。

那狐狸吃痛，迎着天空“吱吱”惨叫，也像是怒吼。

老头子终于开口了：“孽畜，天降考验，你竟敢对天咆哮，还不俯首？”

那狐狸听了老头子的话，急忙低下头“呜呜”哀嚎，却再也不敢抬起头半分。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打开栅栏，将狐狸抱进道观。

我要尾随着进去，老头子却对我摇了摇头，我不敢上前，只是有些难受的问道：

“为什么”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又成了被抛弃的孤儿一般，不过老头子却半点不松口，抱着狐狸进了道观大门。

我颓然坐在道观门口，眼中的泪水有些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