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阴阳变 第九章 学徒难做

老头和我大概在9点的样子就进了村子，老头子拿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我和师傅都没有说话，经过一夜大战，难得的享受清晨的阳光。

回来的时候由于山上露水颇多，我和老头子绕了绕路，顺着山道而下，于是就绕回村子正面，经过村子又爬回半山石旮旯的道观。

到了村口老头子停下脚步，好像是有些犹豫，我不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也不好问，师傅倒是先开口了：

“我怎么有点心神不宁呢！”

“师傅，你老人家就不要闹了，这刚刚打完一仗”

“你懂个屁”

老头子掐着手指算了算，眉头一皱：“好像有口角之争啊！”

我根本懒得理，虽然老头子每次算得都挺准，不过我比老头子算得更准，此时正是家家户户起来烧火做饭的时候，这南方的人的习惯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正是男人们出门干活，女人或者是孩子在家做饭，到地里拔菜一类的。

老头子前不久做的人神共愤的事，指不定遇到人就要被指着鼻子骂娘，那一群长舌妇阿姨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老头子难得的露出一点心虚的表情，然后又掏出几片烟丝放在烟锅里，皱着眉头走进村口，没走几步，一个尖锐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宋禾，还没死呢？好几天没看到你了，我正想着花圈是扎红色的好绿色的好，免得到时候放在道观里看着扎眼”。

说话的人正是张大婶，小了村长十多岁的老婆，张大婶四十来岁了，长得倒也不算差，听说年轻时候还是村里一枝花，只那一张嘴是出了名的毒，老头子看了看张大婶，幽幽说道：

“我观你印堂发黑，留着自己用吧！”

“我好得很，昨晚和老头子滚床单就没腰酸过，倒是你，一辈子孤孤单单的，有时间到村口磨石上蹭蹭，免得生了锈”

“我谢谢你关心，你们天干物燥，加上水分缺失，你们多注意起火，有时间多给你家男人补补”，老头子淡定如常。

“宋禾，收了这么多黑心钱，你就不怕老天开眼劈了你”，张大婶有些激动。

老头子嘬了一口旱烟，接着说道：

“老天有眼也先劈那种让自己男人犹如旱地拔葱的，小亮，你说天干物燥的会不会真起火？”

张大婶气得嘴唇乱颤，手指指着师傅，脸色苍白，如遭重击而我则是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不过看到张大婶那一副就快气晕过去样子，我还是打算解围。

“张婶，你别生气，老头子昨晚酒喝多了，还没完全醒过来，说浑话呢！”

“哎！我说小亮啊！你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不要脸东西”，张大婶一脸惋惜。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埋着头，拖着还想与张大婶理论一番的老头子往村子里走，要到道观就必须横穿村子，看了张大婶的架势，再想想要穿过的村子，我内心有些崩溃，就刚才张大婶那几嗓子，村里那几个还未分出胜负的吵架王应该是听到了。

一想到此我腿就有些软，但是老头子贪污的钱都给我读书了，想想要骂我就顶着吧！其实老头子也被张大婶那几声吓得有些不自然，知道今早上想安安稳稳回到道观有些难了，老头子一时之间连旱烟都抽着没味道了，收起烟锅和我一起小心翼翼的走在村道上。

在一处转角处突然冒出一个矮小的身影，吓了我一条，本来以为是哪路大婶闻风而动，看清楚样子我才松了口气。

“宋爷爷好，小亮哥哥好”。

来人是王寡妇家8岁的女儿小曼，长得跟瓷娃娃一样，深得老头子和我的喜爱，这次回来还给小丫头买了点糖，只是这一回来整天借酒浇愁把这事给忘了。

老头子难得露出一副慈爱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一个扎头发的皮筋，皮筋之上是一朵花，红艳艳的，美不胜收。

“曼丫头，这么早出来做什么呢？快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我妈叫我出来拔点蒜苗，宋爷爷，什么好东西？”

小丫头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几根蒜苗，老头子献宝一般扬了扬手里的皮筋，接着轻轻递给小曼，小丫头看到皮筋，脸上纯真的笑容看得我好生怜爱，这丫头就是有一种让人不知不觉就能产生喜爱特性。

小曼刚要接过皮筋，手到半路又缩了回去，老头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曼要缩回去的小手，将皮筋硬塞给小曼。

小姑娘笑了笑，对着老头子说了声谢谢，然后风一样往家跑，一边跑一边看手里的皮筋，脸上的笑容像是这初夏不愿凋落的春花。

可能是小曼太专注手里的花，跑得又快，摔了一跤，小曼迅速爬起，先看了看手里的皮筋，看着没摔坏，这才接着跑远。

“哎呀！你个死丫头，慢点，注意看脚下”，老头子长声吆喝。

转眼丫头就没了踪影，老头子却没回过神，而是看着丫头消失的方向说道：

“看到这样的小丫头，我就想，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那么不值了”。

“是啊！不对啊！师傅，你最近怎么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你懂个屁”，是的，这就是老头子的口头禅。

我左右看了看没人，催着老头子赶紧走，只是我错估村里大婶们那种想宰了师傅的心，还没走几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宋禾。你个老王八蛋，你别走”，声音虽然充满怒火，倒也不刺耳，听到这个声音我内心一颤，该来的还是来了。

“周婧，我没惹你吧！”

老头子基本上快带着哭腔了，整个村里就只有这位周大婶是师傅的克星，没有哪一次师傅赢过，所以每次只要有周大婶的地方，打死老头子也不敢去凑热闹。

“没惹我？你说你给我写的‘夜帖关’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应该不会吧！”，老头子有些底气不足。

“呵！短短几十个字，你能写错六个，你也是本事，这么把老骨头了，望你好生做人，免得死了被人抄坟”。

“周泼妇，说话留点口德”，老头子瞪了瞪眼，没敢说什么难听的。

“你跟我说口德？你也配？那日我求你写一张‘夜帖关’，钱我是一分没少给，你倒是好，非要说喝点酒灵感来了天神自然保佑，这倒好，几口酒下去，你差不多连解手都不知道脱裤子了，写的什么乱七八遭的，现在孩子每晚哭得更凶了，下雨天你小心些，打雷你躲着点”

“这个嘛。。。我有错，但是你小心点说话，得罪了我小心以后生娃没屁眼”

“哼哼！那我倒不会这么恶毒的咒你，我倒是希望你老来得子，娃生两个屁眼，前后各一个”

老头子被这句话噎了半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还对着老天说了句师祖原谅，弟子绝无半点女色之心。

“周婶，你别急，我这就回去拿上纸笔，再给你写一份，你别生气”。

我也是怕这个周婶怕得要死，不过在这么待下去我估计待会整个村子都暴动了。

“算了算了，小亮这娃给你求情就当我今天发了慈悲，不过宋老头，你好生做人”。

“嘿，你这泼。。。”

我捂着老头子嘴，没让最后那个字吐出来，不然我估计周婶的猛火真就要烧起来了，我将老头子半拖半求的哄了回去。

这一路走得有些心惊胆战，不过好歹算是穿过了村子，之后只有村尾的刘大妈再给老头子“上了一课”，老头子气的脸色铁青，最后还是我答应重新给刘大妈再画几个平安符，这才避免了一场口水大战。

我也在想，有的时候做个徒弟真的不容易，特别是给一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鬼样子的人做徒弟，有可能真的是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老天让你去还。

走在道观门口的石阶上，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瞪了一眼老头子，老头子尴尬的笑了笑，掏出昨晚未喝完水袋喝了一口酒。

老头子酒喝完，对着石阶旁一处早操丛生的地方说了一句“出来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接着就那草丛出传来声响，一个扛着粗头的高大汉子缓缓走了出来，我做了一个防御的拳架，对于这个人可以出拳，并不用遵守老头子说的不能对着平凡人出手的法则。

看到男人的样子，我更是觉得学徒其实挺悲哀的。

那男子对着我笑了笑，露出一排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