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教官之风云乍起 第十五章 围捕

师傅和师娘都去了百岁堂。想到自己许久没有回重庆城逛了，不如就带着哑巴去重庆城逛逛。

哑巴明白自己要带他出去逛城，就古怪的指着自己的脸乱比划。这有是什么意思？

哑巴拉着他到了厨房，在灶里面抽出一根木炭，取些炭灰摸在脸上。这脸黑白相衬的大花脸，叫张舜天格格笑了起来。他又东找西找了一顶破毡帽，扣在头上。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件破衣服穿上。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简单几样东西，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像是刚从某个矿井才出来的工人。这样的化妆，一看就知道他是轻车熟路。难道他是怕张飞庙的几个贼认出他来？

武馆在兴国公园的西边，也就是下半城的一部分。只是这儿聚居的人少，最热闹的是东边，朝天门到储奇门这一带。从东边一侧的后门偷偷溜出武馆，走几百米就渐渐的热闹起来，买卖吆喝声时起彼伏。

太阳斜照在城里的巷道，一排木屋挡住了阳光，影子已经延伸到了对面的木屋门槛上。

巷道里卖烟草的，蜡黄的烟草铺了一地。卖竹筐的，竹椅，竹板床的，也铺了一片。卖蔬菜的，卖农具的，卖米粉和挂面的，都拉开自己的架势。连餐馆的伙计也站在门口放声吆喝，漫天的四川话，在两边的夹道里飞来飞去。对应的是川流不息的顾客，讨价还价声也同样一波盖过一波。各种古怪奇特的味道也掺杂在巷道中，浓密的蒸汽也从餐馆的一个个房间慢慢爬上屋顶。

一个剃头的年轻伙计，看见了两人。这人眼尖，迎上哑巴，笑着脸就说，客官，来洗帕脸，只要一个铜板。你这张花脸巴，走出去好笑人吆。两人当然没有理他，继续前行。

走了十多分钟，张舜天停住了。这儿开有一家武馆。茶褐色的木大门已经向里被拉开，门边的石墩上套有一只土狗。那狗懒洋洋的匍在地上。木门顶上写着“会门武馆”几个字。这年头为了赶时髦，很多武馆都改成了国术馆。自己挂招牌为“武馆”的并不多见。张舜天向里张望了一下，里面几个人还在举石锁。

“让开，让开。”进武馆挑水的人嫌他们俩挡了道，叫他们让开。

“让开，让开---”同样的话，声音很大，让巷道里的人全部靠边站。刚才为武馆挑水的人，也放下水桶，向外张望。是一队士兵，带头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他们急匆匆的往储奇门方向赶。驱赶两边做生意的人，别挡他们的道。

张舜天认识这队士兵的一个人。这队士兵，应该是老虎团的人。一会儿，士兵跑过去，慢悠悠的过来两个带木棍的警察。两个警察闲聊，其中一人说，抓个逃兵，哪要这么大的阵仗？

想到昨天司令部特务连的人也出来抓逃兵。看来这逃兵还真不简单。

走出巷道，外面就有几个士兵，用粗大的楠竹做了一个岗哨，挨着盘问一个个过往的行人。叫张舜天惊喜的是，带头的是王师兄。同样东张西望盘查人的王振宇也看到了俩人，给士兵打了个招呼，就放了俩人过去。

张舜天就好奇，拉着王师兄问，你们这是抓奸细吗？

王振宇把他拉到一边，低声的说：“据说前天司令部的一个卫兵，偷了一份绝密情报跑了。这两天，满城都在抓他。对外不好说，抓奸细。都说的是抓‘逃兵’。”

张舜天明白了，哦了一声，说“昨天师傅还在提你。说不知道教给你的五虎断门刀练的怎么样了？”

“还好。我一直在练。下个月，我们军里头要举行拼刀大会。我报名了，到时候，我把你弄进现场，你去给我加油。”说完，望了哑巴两眼。

哑巴用一双深邃的眼神望着王振宇。

王振宇早就认出了这个哑巴，就更加小声问：“这人是不是真是哑巴？弄清楚他是什么人没有？”

张舜天也小声的回答：“还没有说话。师傅判断他是北方来的人。”

“哦，那好。你们去玩，我这边有公务。”

过了检查站，这边的房子都是砖房或者木头房子。房子两边的广告牌林立，一下就有大城市的感觉。什么美林肥皂，欧罗巴西装，张氏眼药水，爱国香烟。东一块广告，西一块广告，横竖拉着。

再走一段，有个大的祠堂。这个祠堂里面有个舞台，里面有个马段子，说评书说的特别好。张舜天最喜欢听他说，《说岳全传》。

祠堂门口挤着人。走进了祠堂，里面装满了人。里面茶香四溢，跑堂的伙计颠着小步跑来跑去。舞台上的说书人是个老头，一身长衫。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七侠五义”。

张舜天掏了两个铜板，要了两碗茶，拉着哑巴，坐下来。

喝了茶，评书听完，肚子也饿了。想到离开重庆城，好久没有吃火锅了，带着哑巴找了个小馆子，要了份肥肠火锅。

出来溜了一趟，也玩高兴了。下午回去要练武。从馆子的路回去，可以靠江边走，那边有一些商铺和一些公司的小楼群。

让张舜天多看了一眼的是，靠东边的位置，有一个小行字的招牌，上面写的“风云轮船公司”。

这是三嫂她爸的公司，是如今轮船业的老大。她爸也是船帮的头。这个外面粉刷了白石灰的小砖楼有五层，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许多进进出出的人。这楼房下去不远就是长江，码头上还停靠了几条大帆船和两条小轮船。大帆船上装满了从上游来的木料。这些木料是重庆城最常见的建筑房屋的材料。下半场的房子主要都是木房和竹房。码头上几个下力的工人，穿着单衣，抬着木料，嘿嘬，嘿嘬的喊起来。就在这个码头的一角，张舜天看见了一个从小轮船上走下来的一个人，这人提着一包药。他找码头的吸水烟的人问了几句话，不知道说什么。但张舜天认出了他，他就是张飞庙里逃跑的高个。

再转身看哑巴。哑巴偷偷的躲在砖房的后面，只伸出了一个头，显然他怕高个发现自己。

高个顺着石梯上来，向东走。张舜天和哑巴跟着过去。

他在怡春楼停留了一会儿，从里面拉拽出来一个人。这人是张飞庙里那个黑衣人。张舜天知道这个怡春楼是如今城里最大的技院。两人争执了几句，向白象医院走去。那是重庆城内一所大型的医院。因为重庆人信风水，在城中有一座白象石雕，江对面有一条青龙石雕。说是长江水向东流，会带走财运，所以用青龙和白象镇守住财脉，截住财源的说法。这才有青龙白象锁大江一说。这个医院正是坐落在白象街，所以取名“白象医院”。

俩人进了医院，上了二楼外科。张舜天独自一人偷偷的跟踪他们。见俩人进了换药室，那儿还有两个人。四个人出来的时候，矮个贼手臂上包了绷带。也许是上次哑巴伤他太重，那人不得不到医院求助。

张舜天灵机一动，王师兄在不远处执勤，何不找王师兄把四个人抓起来再说。恰巧四个人都凑在医院，能够一网打尽。偷偷溜出医院，去给哑巴安排怎么行动。说来也巧，下了二楼，才出医院大厅，就碰见了前几天在国辉医院给哑巴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张舜天把他拉到一边，指了指四个人。

年轻警察叫他先跟踪四人，他去叫人。

四个人向北走，进老城。看样子还是回宋公馆，这一段路，张舜天熟悉。他们爬坡上坎入了城门洞，那儿有两个警察盘问了他们一下，就放他们进去了。

再往前走是较场口，是以前集中军队训练的地方。张舜天和哑巴也跟着入了老城。才上老城的公路，后面就跟来十多个骑自行车的人。这些人都戴不错的毡帽，半截灰布坎衫，灯笼裤。刚才自己通知的警察骑自行车骑在最后面。一看就知道是市警局抓捕队的人。

其中一带头人的停在张舜天身边问了问情况，给周围的人布置了行动计划。张舜天数了一下，他们一共有十一个人。三个抓一个，应该不成问题。

话说这四个人，不知道张舜天和王振宇带哑巴入城的时候就报了案。走着走着，几辆自行车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穿过去。感觉是很奇怪，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自行车的人就停了下来，拦在他们面前。接着后面又有几辆自行车逼到了脚跟前。这些人带着自行车，围了一圈，在较场口的广场上把他们团团围住。

四人中的那个黄衣人，先喝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带头的大个回答他：“我们是市警局的人，麻烦各位先生跟我们去警局走一趟。”

高个的贼哼了一下，骂道：“娘希匹，你们算老几？敢抓老子，吃了豹子胆了！”

黑衣人面露吃惊的神色，似乎感觉他有一点害怕。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一拉，飞出一声尖声刺耳的声音。哑巴连忙指了指天上，一个带红色尾巴的东西正冲向天空。

抓捕的带头人脸色大变，这是江湖上的飞哨。专门用于通风报信，是告诉同伙，自己有麻烦了。他大喊：“他们是奸细，抓起来！”

抓捕队的人全扑了上去。

这四人功夫好，几乎同时起腿。扑上前去的几个人，全部被踹了出去。抓捕队的所有人都抽了木棍。借着木棍冲上去。这四个人也不虚，分别冲了出来，躲过木棍就打。抓捕队的人，功夫可不低，都是警局里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又经过了教官张印中的调教。却面对这四个人，技低一筹。三加五除二，四个贼把十一个人全部被打在地上打滚，哎呀，哎呀大叫。

四个人见地上的十一个人在地上痛的打滚直叫，哈哈大笑。上去挑逗的说，来呀，来抓老子呀！

还在得意洋洋，圈外突然飞过来一个自行车。这人力气显然非常的大，飞过来的自行车，一下就撞飞了高个和受伤的矮个。黑衣人和黄衣人大惊失色，对面这人的功夫很高。

张舜天认识他，来人正是市警局的国术教官，张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