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教官之风云乍起 第十四章 天宝喇嘛

几个喇嘛踏过门槛，就停在门内的院子里。并没有随安兴邦进屋。两个大黄狗奔过来，朝那个“狮子”昂头猛叫。那个“狮子”只是盯着它们，一声不发，向前扑了扑。一会儿，两只大黄狗就害怕了起来，畏畏缩缩的退到一边。

几个师兄在一般好奇的看着那条“狮子”，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动物呀。看这骨架，这家伙一定极为厉害。

天宝和尚见这几个人好奇，就说：“这条狗是我们寺院看家的。”

“狗？这么大条狗？外形像头狮子。”几个师兄小声议论起来。

年轻喇嘛就回答他们：“是的。它是我们西藏的雄狮。外面的人叫它藏獒。”

天宝喇嘛站在院子里不动，让安兴邦有些不解。就问他：“高僧，难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们不便打扰，一会儿还要回去准备一番，明天就回西藏。我们不进去了。”天宝喇嘛说。

安兴邦看着天宝喇嘛确实古怪，就对他说：“刚才你说，赵五斗。我倒想听听他的消息，请边喝茶边说。”

“安掌门想听什么？”

“他怎么从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

天宝喇嘛表情严肃了起来：“他随赵尔丰平了西藏。就作为清军驻军留在西藏，万万没想到赵大帅回了川，被川人所杀。芸芸众生，各自命，一切都是前世的安排。历经千辛万苦，得已功成圆满，却未能尽享天年。”

安兴邦点了点头，说：“我也听过赵总督不少奇闻轶事，维护国之领土完整立有大功，可与之和左文襄齐名。在大清国，一个收复了新疆，一个保住了西藏。不是他，也不会有今日之民国的五色旗了。只可惜最后大清轰然倒塌，混沌未开，乱世之中被川人所杀。确实可惜了。大师继续。”

“辛亥年革了皇帝的命。西藏就乱了，驻军西藏的川军也相互残杀，西藏的独立势力乘机卷土重来。一场血雨腥风席卷了整个西藏。我带着几个士兵，面对藏人的围攻，左冲右杀，逃到了白翁寺。”

安兴邦听出了什么，问：“哦，你说，你？”

天宝喇嘛双手相合，嘴里念念有词。几句唠叨后，说：“路上听说了大帅被杀，我们嚎啕大哭。哎，没想到人生一世就是杀来杀去，不如一心向善，遁入佛门。我们五个士兵，除一个想回老家外，另外四个都就进了白翁寺，专修藏传佛教。”

“哦，是这样。依我看，你就是---”

天宝喇嘛没有等他说出来，就说：“一晃就是二十年。我年轻的时候，舞刀弄枪，那些功夫都沉到了骨子里。虽心向佛门，但是留在血液里的东西，洗不干净。”

安兴邦小声的说：“大师，原来是这样。”

天宝和尚就说：“安掌门，听我慢慢说来。我虽人入佛门，但是每天都花几个时辰练功。我参透佛法，把佛理加入拳理之中。可惜二十年，都没有出过西藏，二十年都没有与人交手。因此，我想请安掌门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我明天就要回西藏了。我血液里的武术像一条蛇在咬我，无时无刻不在咬我。想当初我和安师傅在武林界齐名，却素未碰面，更没有机会交手。今天我想和安掌门比比枪法，结束我心底放不下的那颗念头。”

安兴邦点了点，笑着说：“虚名何足挂念？大师想必知道，太过执念，自找苦。武术固然是打斗和杀戮，但是何尝不是一种内心的修为。既然大师叫我灭了你的执念。那我陪你玩这一次枪。”

天宝和尚一阵念念有词，把怀里的一些东西拿了出来。接过安兴邦递过来的一杆枪。请周围的喇嘛让开，准备和安兴邦对对枪。

张舜天进去把师傅常用的红缨枪交给师傅。师傅拿枪抖了抖。

全部的人都闪开了。这下要见识见识，师傅拿手的罗汉大鹏枪到底有多厉害了。

在两人眼里，周围的人仿佛都消失了，四周都是微风和绿树。湛蓝色的天际之下，一个褐红色的喇嘛和一个灰布长衫的武者，各持着一把红缨长枪。

天宝和尚一踏步，举枪就刺，安兴邦一拨，对方枪头移了半寸位置。别小看这一刺一拨。刺的力道大，就不容易拨开。拨的力量好，就可能把枪挑飞。用枪练的出神入化的人才能四两拨千斤。两人都是功力深厚的人，拨刺的技术极高。常言：“月棍年刀辈子枪。”说的是枪法最不好练。

喇嘛见安兴邦功夫确实不错，更加快了力度和频率。一枪比一枪快，上下左右连刺了九枪。安兴邦都是拨挡，闪退，一一化解。喇嘛吃惊的变枪再刺，都无法刺到安兴邦的衣衫，不得不停了枪。

退后了一步，双手合礼。鞠了一躬，说：“我执念已破，不再踏入江湖，永归佛门。”说完，把小石人交给安兴邦，说，留个纪念吧。

安兴邦诚恳的说：“多谢大师。大师刚才的枪法还是北派的梨花枪法，虽然做了大的改编，但万变不离其宗。我知道你用心在刺，神鬼同心。但几十年来都扬名立万的梨花枪法早被人研究透了。这怪不得大师。我有一言相劝，当初少林的达摩大师弘扬佛法，又传授武功。被世人啧啧称赞。大师为何不学达摩大师的研修，继续把天朝武术发扬光大？”

同行的几个喇嘛，默默的退出了武馆。天宝和尚跪在地上，深情的轻吻土地，口里继续念念有词。没一会儿，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面朝着安兴邦，微低着头，做合手礼，一点一点后退，退出了武馆。

张云枫见安兴邦也做合手礼，与其道别。

上前道：“师傅，这和尚就是当年威震川西的赵五斗？”

“肯定是了，岁月不饶人。在西藏沧桑二十年，还剩下多少武功？”

“他不是日日习武不缀么？”

“是倒是这个理，不过见多才能识广。这二十年，我们的传统武术，已经被叫成了国术。在外省一些地方，政府还要拨款支持国术。你也知道自从今年喜峰口一战被广泛宣扬，全国再次掀起了一股国术热潮。并且如今国术高手之间的交往也日益频繁。无论身体的爆发力还是体能都和二十年前大不一样。”

张云枫又问：“他怎么又说，他放不下比武的执念？”

安兴邦就答道：“习武上十年，一旦不练就像是有一万个虫子在血液里挠痒。所以我总是敦促你们一定要坚持下去。如果不坚持，你们的身体状况会在短时间内难以适应。好了，那些理，我慢慢给你们讲。也别都站在这儿，各去干各的事。自己有活儿的自己去忙。没有事的，跟我去百岁堂帮帮忙。”

张舜天接过师傅的红枪，把它放回原位。这才想起那个哑巴。过了这么一会，那哑巴还在睡觉么？

走到哑巴的卧室，哑巴不见了。

急忙挨着每个房间寻找，从东到西，在楼群里穿了一遍，也没有见这人的踪影。只有去师傅休息的那个木楼看看。这家伙也是，又不是他家，到处串什么串。

拾阶而上，来到师傅楼房一楼，就看见了那人。他在一间厢房内。门大大敞开着，正背对着自己在逗师傅的黑猫玩。

看清楚了，心头不禁生气了起来。这人是拿厨房的咸鱼在逗猫玩。这咸鱼还是师傅从云南那边买的，没菜的时候就洗净了做盘红烧鱼，这是武馆所有人的最爱吃的菜。重庆这边虽说城边纵横两条江，但江水湍急，不好捕鱼。即便捕到，数量也少，卖的极贵。总之，在重庆这地，鱼是个稀罕物。而外面有大湖泊的就不一样，那些地方鱼多，也不值钱。周边的渔民就做些咸鱼来卖，师傅的百岁堂去外地买些药材的时候，就随带买些便宜的咸鱼回来。

这人竟然剁了条鱼尾，把它放在离猫半米的木桌上。黑猫那经得住鱼的诱惑，对它来说，吃鱼简直就是人生第一快事，眼睛顿时就绿了，食欲像魔鬼一样占领了它的全身。身体一跃，猛扑过来。眼见它就扑住鱼尾，哑巴抄手，把桌上的鱼尾抽了出来。从猫嘴里抢鱼，无异于虎口夺食。黑猫见他右手抓了鱼尾，直接从桌上扑向他右手。哑巴手疾眼快，把鱼尾抛向了天空。猫没抓住鱼，一双爪子挂在他袖口上，眼看鱼尾从空中落了下，身体一卷，后脚借哑巴的腰部一瞪，凌空扑向了鱼尾。就在猫爪要抓到鱼尾的一刹那，哑巴的左手一扫，抢先把鱼尾抓在了手里。黑猫在空中伸直身体，伸长利爪，做了一个潇洒的动作，竟然再次扑空，软绵绵的落在地上。愤怒的一声长叫。心想，你戏弄老娘，也戏弄的太过分了。哑巴见黑猫失望之极的样子，格格的笑起来，这笑声听起来好奇怪。

张舜天知道这人动作快，完全可以戏弄黑猫于鼓掌之中。前面虽然和自己比棍法，输了。那是自己对棍术的研究深于对方。若是单单比拳法，自己还未必能赢。

这边哑巴感觉灵敏，早知道张舜天进来了。刚才逗猫玩逗的起劲，就没有顾进来的人。他一下改变了主意，把鱼尾扔向张舜天。

黑猫怎么能放弃这次好机会。鱼恰好落在张舜天的脚边，它捕过去，伸头就咬。舌头就舔着鱼的鳞片了，鱼尾不见了。张舜天只是一出手，就把鱼尾从猫嘴里拉了出来。这个动作之快，也是让哑巴看得瞠目结舌。

张舜天微微一笑，把鱼尾放在了右手手心。余光之中，见一个什么东西从前面飞了过来。他腾空一翻身，在空中左手抓住了那个东西。是一块银元！

原来哑巴扔过来的，哑巴指了指他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张舜天明白哑巴什么意思，把鱼尾扔给了黑猫，带着哑巴去厨房找点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