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天,仍然就有深深的冰凉的寒气,山城依旧俊美清峭,也正是山野间弄梅的好时机。
一阵清风吹过,三原门武馆内花木微微摇动,如细语缠绵。在大厅后的长亭边,几棵梅花娇身摆动,花香四溢。安掌门穿一身白色长衫,静心凝神,手持双剑,挺站在这冬梅围住的小庭院里。一弯身,双剑起舞,剑花如梅花洒落。白色身影如跳跃在枝头的杜鹃,轻盈,欢快,自由。真可谓,剑随梅花飘,魂在香中消。
自己所舞之梅花双剑是师傅独创的剑法,风中飞舞如花中仙子。杀气却暗暗隐藏在这随意飘散的花香之中。
舞完剑,收了势。
只听一人大呼,“好剑法!好剑法!”
来者三十来岁,站在长廊一角。气宇轩扬,目光如炬,声音中夹带一股纯厚的真气。
安兴邦微微一笑,一拱手说道:“贤弟笑话了。”
“兄长,剑法精妙,剑气如虹。厉害,厉害!佛言,两头俱截断,一剑倚天寒!兄长这境界,乃真高手也。”来者继续评论道。
“能得到贤弟的夸奖,安某惭愧。”安兴邦面含微笑着说。
“这套剑就是传说的梅花剑吧?”
“就是,师傅传下来的,练了三十有载了。”
“这也难怪师兄的剑法如此高妙了。”
“贤弟今日登门拜访,可有什么事?不妨里屋说话,这边请。”安兴邦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呵呵,好呀。”
两人过了走廊,到走廊尽头,见一深蓝制服的警官立于一边。安兴邦立刻上前拱手说:“曾局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曾局长呵呵一笑,说:“别客气,都是自家人。一家不说两家话,我直言,我今找你有点事。”
“请,请,请---里屋说话。”安兴邦做了一个手势。
三人来到一木屋大厅之中。安兴邦给来者都沏了杯青茶,分椅坐下。
曾局长坐下来,两只胖呼呼的手一拍木椅圈,说:“哎呀,你这屋子好,又大又宽,比我那办公室好到哪辈子去了。”
“见笑了。我这不过是间破屋,那比曾局长的洋楼。刚才曾局长不是说有事吗?何事?”安兴邦开门见山就问。
“哦,屁事。不过,也不得不找你---”
“尽管直言。”
曾局长嗯了一下,像是要花点时间,把事情理一理,想清楚再说,“兴邦兄,可听说过费尔班没有?”
“略有耳闻。”
“好,那就好。那洋人,真他妈没有事找事干。前两日吃饱了撑着跑到了重庆来。”
“哦。”安兴邦手中端茶,停顿一下,约为吃惊。
“司令为了他,前天风尘仆仆的从成都赶回来。他现在带了一帮人,就住在司令部,指名道姓要找你切磋。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干,是什么?”曾局长说道。
安兴邦微微一笑,说:“找我切磋?有什么好切磋的,找印中兄不就行了,找我干什么?”
曾局长看了身边这个三十岁的年轻人。说:“张教官功夫也好,大家知道。不过你们三原门树大招风嘛。”
刚才的年轻人也说:“兄长功夫好,名气在外,难免遭人窥瞰。”
安兴邦回答道:“贤弟,不是名气也如雷贯耳吆?前天津国术馆馆长,天津卫数得着数的武林人物!更何况你们拦手门不也是天下闻名么?”
“兄长误解了。贤弟倒不是怕这个洋人。他若想与我交手,我也不怵。只是他专挑本地名气大的来。指名道姓要到三原门来拜访。”
安兴邦听了,沉默了一会。面带微笑,说:“开门立馆就要接受挑战。千古不破的规矩!我们吃这碗饭,认了!我们三原门纵横江湖二十年,什么没见过?以前是天朝人来踢馆,今洋人也来踢馆。我们也不怕。曾局长,你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尽管前来。”
曾局长哈哈大笑,说:“安掌门,痛快!痛快!有大家风范!怕他个球!---我这就去安排。”
两人就此准备告辞。突然见一只白鸽从屋外噗噗的飞进来。它落在了安兴邦的肩头。安兴邦从它的脚踝处取下一纸条。安兴邦站起身,正准备说:“送客”两字,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
只见这纸条上就歪歪斜斜写了六个小字:“鬼来了,快离庙。”
六个字乃暗语,此来一只军鸽。安兴邦知道这六字的分量。一定有大麻烦了,否则军中弟子不会放鸽子,发暗语。
被安兴邦称为贤弟的张印中,见安兴邦楞了一下。就问:“安掌门可有什么事?”
安兴邦微微一笑,说:“没事,你们请。”
曾局长拱手告别:“那就不打扰了,告辞了。”
安兴邦把两人送到大门。还未到,就听到围墙外一阵吵杂声。呼呼的几个飞爪抓住了墙头,顷刻间,墙头爬上来几个士兵。这些士兵身手利落,飞快的从墙头滑了下来,打开大门。大门外立刻涌进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强行闯馆,来者不善!
又听见外面有人高喊:“把整个武馆给我围起来!”
走在最前头的曾局长,脸色大变。
张印中见局长被吓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挺身一步,呵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从士兵背后走出来一个矮小敦实的军官,手握着一支驳壳枪,嚷嚷道:“我们来抓人!”
安兴邦走上前,问:“在下安兴邦有礼了。不知道长官是哪个部队的?抓什么人?”
后面又出来一个声音帮他回答了:“我们是司令部特务连的。”
从这队士兵身后又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军官。他圆圆的镜片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这一切被刚睡醒的张舜天看见了。他屹立在武馆山坡上一个二楼的阁楼上。昨夜的那个眼镜军官怎么这会在我们武馆出现了?昨晚那些被击败的士兵,今翻墙而入,也出现了。原来他们是司令部特务连的人!
眼镜军官拱手说:“安掌门,在下杜某有礼了。昨晚我们军部关押的一个逃兵跑了。有人看见,他逃进了你们三原门。---哦,怎么,曾陶也在这儿?”
叫曾陶的曾局长立刻挺身敬了个军礼。说:“杜长官好!”
眼镜军官轻轻的回了一个军礼。
安兴邦不慌不忙的说:“杜参谋也许是弄错了。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武馆里,并没有什么逃兵进来。”心想,难道是早上张舜天背进来的那人?
杜参谋伸出白手套,双手在耳边拍了拍。进来一个士兵,这士兵,张舜天感觉面相好生脸熟。是张飞庙的逃跑的一个贼。
那士兵斩钉截铁的说:“我看见的,就是进的这儿!”
杜参谋高傲得意的昂了一下头,酸溜溜的说:“安掌门对不住了,我们要搜一搜。”
安兴邦哼了一下,加重语气回答他:“我们三原门,从来都没人进来搜过!”
曾局长一边弯着腰,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头顶汗珠偷偷的往颈子里溜。他看了一眼杜参谋,又看了一眼安掌门。胆怯怯的说:“安掌门,让他们---搜---搜---”
安兴邦伫立在庭中,装作没听见。
杜参谋想喊大胆,又觉得不妥。心中暗想,我手里有这么多士兵,还怕你?又想,只是安兴邦的三原门在重庆城和军队中扎根太深,太过强硬,惹怒了这帮人,反而对自己不利。
想到此,立刻换了副嘴脸,强挤起肌肉笑起来,说:“哈哈--安掌门也别太在意。我也是例行公事。这样吧,你领我进去转一圈。我也好回去领命交差。”
“那好,你带几个士兵进去看看。”安兴邦见对方没有强行搜查就不必不给面子。毕竟如今杜参谋正是司令身边的红人。无论军界还是警界,都要给其三分薄面。
张舜天远处望见进来的士兵有张飞庙的人,就悄悄把闵永浩拖入了密室,躲了起来。
进来的人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就回去复命,说,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杜参谋立刻笑脸陪不是,辩称是一场误会。假装把证明进武馆的士兵训斥了一顿。
曾局长在一边吓得汗珠已经湿了内衣。心想,这年头,军阀混战。司令部的人杀人就像杀条狗。杜参谋在这次大决战中出谋划策,立下大功,现在是红透了半边天。自己并非刘司令的“贴心豆瓣”,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趁此把自己枪毙了。自己就是死的太冤,也没处叫冤。
安兴邦心头明白了几分。虽然杜参谋暂时不敢把自己怎样,但毕竟还是有一股浓厚的不怀好意。一会儿再找张舜天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带进武馆的人,是个什么人?
飞卢小说网声明
为营造健康的网络环境,飞卢坚决抵制淫秽色情,涉黑(暴力、血腥)等违反国家规定的小说在网站上传播,如发现违规作品,请向本站投诉。
本网站为网友写作提供上传空间存储平台,请上传有合法版权的作品,如发现本站有侵犯权利人版权内容的,请向本站投诉。
投诉邮箱:feiying@faloo.com 一经核实,本站将立即删除相关作品并对上传人作封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