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知相忆深 第三章 万花楼 白斩猪

“清介，你好了吗？”心夭把玩着自己的广袖，等的有些无趣。

清介放下手点点头:“好了，我们走吧”等心夭和他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低头看了下伤口:“寓意不好，本少主偏不信。”

心夭走到一家名为万花楼的酒馆站定，她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笙歌鼎沸和叫好声，还有衣着随意的姑娘家倚门卖笑，挥着手帕扭着自己妖娆的身段，甚至随眼便可见她们的白皙丰盈，她们每每一动就会穿出阵阵脂粉气，她捂住鼻子向后退了一步:“姑娘，你这花怎么卖？”

门口的其他姑娘皆白了她一眼，忽饿狼扑食般向她身后涌去，眼里冒着绿光，她跟着看过去，发现被女儿家团团围住的清介，更有大胆者把手放到他肩头:“这位小相公脸生的很，可是第一次到这取乐？”

心夭看着清介隐忍到浑身颤抖的模样出声:“今我二人来此，只想见识一下你们这的姑娘，不为取乐。”

清介后退一步绕过那些姑娘走到心夭身旁:“今日此处不太对，似有别派来此，不如我先带你离开，改日再来。”

别派来此，如此说来仙鹤也可能在其中？心夭一心只想为师傅报仇，她来此也是因为此处鱼龙混杂，消息最易得到，另一方面也真是想看看姑娘们卖的花。

她向前走了几步:“不若就在此地吧，别派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我。”说完回头看着清介，桐油纸糊成的风灯随风摆曳，映衬的她双颊微红。

“呦，新来的小娘子，我们进去瞧瞧。”

几个纨绔走过来，打量心夭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清介向前一步挡住她的娇躯，也挡住那些人猥糜的目光。

心夭进去后打量着万花楼的地势，只见楼内莺莺燕燕各散一处，珍珠做帘红纱做帐，二楼有几位身穿银白色道袍身刺银线云朵的弟子倚靠斜栏，那银白色道袍仙鹤也穿过，只是图案与他们几个不同，周围没有任何女子与他们调笑，在这种烟花之地显得十分突兀，事出反常必有妖，心夭决定去独自去楼上看一看，清介不知去了哪里，现下只她一人，行事也方便些，她摸着腰间的软鞭挪着莲步走向那几个弟子:“几位相公怎再此处，不下去取乐？”

心夭的长相给她此刻添了不少真实，几位弟子侧头看去，发现一名长相妖媚蝉貂此豸的女子，一身桃粉色衣裙没洗去她的媚俗，更加衬托的她风情万种，妩媚多情。

有一位弟子见她眉头一皱，嫌弃的瞥过眼:“你不该来此处。”

心夭闻言哦了一声:“不知你是哪派，小女子此生最向往江湖门派，不知你们可收女弟子。”

“就算是收，也绝不收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玷污了我师尊的名声。”

“江湖正派传言一生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怎的只因我是卖花的就侮辱我。”

那几位弟子看着她轻噗笑一声，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有一看上去最年长的弟子打量她半晌开口:“趁我等好言奉劝，姑娘你还是离开吧，不然休怪我不对姑娘留情面。”

心夭自是不肯，她故意向前一步，那弟子以为她要硬闯，身边的剑脱了剑鞘直指心夭:“姑娘，在下好言相劝你依然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还没有动作楼下忽有人尖叫出声:“出人命了，死人了，牡丹死了。”

那几名弟子闻言对视一眼一个飞跃落到楼下，忘记了还在二楼的心夭，许是觉得她一届女流，造不起风浪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心夭靠近他们把守的门，只听见里面阵阵喘息声，夹杂着女子的低泣，仙鹤那老头竟还欺负姑娘家，她沾湿了手指在窗上捅出个洞来，然后向屋内看去，里面的一幕她在画本子上看过，书上说那叫神仙打架，她轻手推开门走进去站在床边，床上的女子被她吓了一跳，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心夭可以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只安静的看着那男子起身穿衣，他转过身来下意识的一掌推向心夭，心夭翻身避开，借着床边的梳妆奁摆放位置抽出腰间软鞭向上跃起借力一挥，啪的一声抽空落在地上。

“我是仙鹤的大弟子云起，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云起自知不敌心夭，屋里又施展不开，他往后一仰躲过心夭挥过来的软鞭，刚拔出自己的佩剑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捅进胸膛，他拼劲力气刺向心夭，划破了她的胳膊。本以为她会知痛放手，却不想她拔出匕首更加用力的插进他的心脉。

心夭的桃粉色衣裙溅上点点红梅，云起已经彻底没了气息，她猛的拔出匕首起身把他的身子抛到楼下，砸到宾客的桌子上，本就慌乱的楼下此时更加慌乱，原本把酒调笑的人纷纷跑离万花楼，心夭借着人流走了出去。

等那几个弟子回到地方的时候只看见床上晕倒的女子和满地血迹。

“大师兄呢？”

上来的几人见云起不在了，又空余一地血迹，云起的佩剑还再地上扔着，他们慌忙对视一眼，纷纷想起刚才一袭粉衫，赖着不走的妖媚女子。

“坏了，刚才被扔下去的东西不会是大师兄吧。”

云岚他刚才上楼时，瞥见有一个白白的，像白斩猪一样的东西被扔下去了，他说完匆匆走到栏杆旁往下看了一眼，那个赤条条，白花花的白斩猪可不就是他大师兄吗，杀他的人是什么歹毒的心肠，最后竟然将他不着寸缕的扔下楼。

楼下不过是死了几个花娘，原也是常事，可谁知这几个花娘死的太过惨烈，生生被吊起来划花了脸，脖子以下的皮不知道去哪了，血淋淋的犹如人间炼狱。

“呦，这几个花娘不就是门口招呼客人的那几个吗，不知道得罪了谁，活生生的被人剥了一身皮，刚才还有活气儿呢。”

心夭走在人群中，听见这句话时回身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思索着他话里的内容，那油头粉面的人看见心夭傻站着看他，神情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怕了，于是故意挺直了自己的脊背睥睨着她说:“姑娘莫怕，有我在，你若相信小生，便让我护你如何？”

心夭闻言打量了他两眼，又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忽而轻轻笑起:“公子，听闻那两个人被剥完皮还有活气？”

“正是，不知哪里来的旁门左派，如此毒辣。”

“如此，那你可知杀人的是谁？”

“不知。”

“不知道你跟我费什么话，滚。”

心夭收敛了笑，嫌恶的看着眼前这个胖的流油还故作潇洒的人，她还以为他目击了全过程呢，弄半天又是是个假大胆，如果下次能碰见这个大侠，定要讨教他杀人的手法。

清介随手拿了一块白帕子擦了擦手里的刀，表情说不出的阴狠，竟被如此肮脏的女人触碰了身体，他想想就觉得恶心。

“门主，找到心夭姑娘了。”

“在哪？”

“在门口与一个……”

“说。”

那侍从见他语气严肃，神情又极为古怪的把玩着那把薄如蝉翼，雕刻着莲花的剔骨刀，明明是最纯净的花朵，却雕刻在这么残忍的刀具上，就犹如眼前的少年，和他的性格一样，两个反差，极端的明显。

“与一个油头粉面的人打听门主的下落。”

刚还用力握着剔骨刀的手闻言忽然恢复自然，极为古怪的神情也收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得纯真，像是一个正常的少年一样。

“走吧，可不能让心夭等太久了。”

清介说完把剔骨刀收进衣袖，兀自走了出去，留下侍从一人默默擦去额头因为恐惧而流下来的汗水，他刚才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没有几个人可以像门主一样，剥皮时脸上还带着惬意的微笑，像是再做什么让人享受的事情。刚才那个姑娘问的是剥皮的人，应当问的是门主吧。

心夭步调轻快的走在街上，杀了仙鹤的大弟子，也够他喝一壶了，她原本是想带着衣服将人扔下去的，可后来转念一想，还不如让人看看清规正派干的都是什么腌昝事，仙鹤杀了她的师傅，她日后就要灭了他满门。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仙鹤，我陪你慢慢玩。”

清介不知道去哪了，她也没打算找，路边的人看见她都自动退避三舍，横怕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事物一样。

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最近常有妖女出的传闻,说那妖女喜爱红色,放浪不羁，面容妩媚如同妖物,顷刻间便会要性命,杀人不眨眼。

偏偏心天的桃粉色衣裙上溅了点点梅,原本鲜红的颜色以变成暗褐色,一些的人都明了那到底为何物,就算是不懂的,见心天面皮就不像寻常女儿,一身装束更是古怪,除却头上的山花木钗稍常见些外,简直是那种江湖本子才会出现的女子,而且是个大反派，所以他们都心照不宣的选择躲避这个看上去就很不善的女子。

心天走在路上,行人见她皆退避三舍,更有甚者在她身后指指点点,说她是就知道专门勾引别人夫君不守妇道不知检点的女子。

“面皮不讨巧就不要说酸话了,有不如去花楼瞧瞧那些姑娘怎么卖算是学了些技巧。”

心夭转身把她鬓边调皮的碎发掖到耳后,朝着说她闲话的女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杀气毕露的笑容,周响起一片吸气的声音,原因是什么她不甚在意,只是轻轻笑起缓步走到那女子旁边,每一步距离都相等,似量好一样,裙摆层层叠叠扬起一个弧度后又落回鞋面,楞是没发出丁点声响。

“我就说她不像好人家的姑娘,弄半天是从花楼里出来的,我家小姐最讨不知廉耻的女子,还请姑娘走远一些莫要玷污了我家小姐的眼。”

青莲面带嘲讽,看了心天一眼后又嫌恶的避开,好似看到了什么污秽不堪东西。

“哦?你家小姐是何人,说出来我听。”心天倒真是想见见她口中那个怕被人污了眼睛的小姐了,若是真的高贵，在哪里都是高贵的,就怕有的人打着自己生来高贵的名号自命清高,做那些见不得光的恶心事。

“我家小姐名为高静姝,岂是你一个卑贱肮脏的人能比的。”

“高静姝,不认识,但我奉劝你一句,趁我现在还有好心情别再挡路,不然的话,我就把你打的连高静姝都不认识你。”

心夭真是要没了耐性,眼前这个尖的女子见她便不说好话,明明互不相识,还在背后泼她脏水,是她离开江湖太久了提不动剑了,以至于让别人认为什么东西都能踩踏她一脚了是吗。

“青莲,让开,让那位姑娘赶路。”

青莲见心夭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本是有些怕的，正不知如何下台呢,就看见高静姝从饰铺子里出来,莲步轻移,身穿一身月白长袍,花纹并不繁复,只是用银线攒了绣成修竹的模样,发也简单的用了一银簪挽起,流苏垂在两侧,随着她步调轻轻摇曳,仿若不小心落入尘世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高静姝姑娘是吧,烦请您看管好你的侍女,下次别让我见到她，毕竟我不是次次都有好脾气。”

心夭见来人神色冷漠,撇撇嘴自知不好相与,也不愿与她废话,转身想开此地,徐静姝却在身后出声叫住她：“姑娘,今日之事却是我的侍女不懂事,污了姑娘的名声,但是姑娘,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的侍女为何没有污了别人的名声,偏偏污了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