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箫 第六章 反转

第六章反转

“你觉得你赢了吗？”剑岚笑容中的语气异常平静。

炼蛇奇怪的看过去，不知她此刻还有何底气，妄图算计一个古王？

剑岚微笑不语。

炼蛇只当是胡沙一族的算计，但还是收回手臂，暗暗提高警惕，虽然在氲气领域中，他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自己，只是他还想看看剑岚的底气在哪？

剑岚看他动作，笑得更加开心，但她身子太虚，引得阵阵咳嗽，“你还是那么骄傲，我可是纯正的胡沙血脉啊！”

炼蛇内心猛然一惊，他的感知出现了致命威胁，连忙催动空间气息，布在身前，四周氲气附身，快速的护住了身体，同时双手向剑岚捉去。

他以为自己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只是剑光更快。是红黄之色，较之前更为的鲜艳，由亭柱上而来，无声无息，视空间之力，氲气如无物，眨眼进入了炼蛇身体。

炼蛇依旧站立着，仿佛时间停止，不悲不喜，双手向着剑岚的方向，不升不落，俨然已成一座雕像。他的眼神微闭，那古王的身体无一伤痕，氲气却开始消散。

剑岚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剑七师兄！”剑雅也反应过来，她的声音透出不可思议的喜悦。

其实她还是迷糊，不知为何眨眼间，师兄就突然活了过来。只觉得人影一晃，就站到了她的面前，还有炎黄剑气呼啸而去。

剑七无力理会，他拿着炎黄剑的手还微微颤抖，连续两次的施展，早已透支了所有的气息，他站立着，只是想看看这一剑的结果。所以尽管面无血色，盯着前方身影的双眼依旧充满锐利。

看起来是成功了，他与剑岚对视一眼，轰然倒地。

剑雅一慌，忙靠了过去，显然她的伤势已是无碍。剑七受伤虽重，却也无性命之忧，剑岚早已知晓。

“我早该想到你会将再生镜给他。”炼蛇有些感慨，他的声音很虚弱，身上氲气已然散尽。

剑岚盯着炼蛇未有放松，语气依旧平静，“你猜不到，胡沙一族可是天性无情。”

炼蛇听不出那是自嘲还是嘲笑，但都没有关系，“你不一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肯定，只是没有解释。

剑岚也没有反驳，他将手收了回来，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又缓了一会，才继续道，“你落下的胡沙之血散到这氲气中去了吧，以你之血困我气息，用再生之力让炎黄剑破我王躯，前面的一切都是你故意给我看的吧。”

剑岚不语，剑七受到重创，再生之力也需要时间，她只能争取，炼蛇并未说错，若不是自己的血液与他气息相克，就算炎黄剑气也难以重创他。

炼蛇也只有感叹，在自己氲气领域中，竟被被剑岚的表象所迷惑，遭了算计，“看来太久不与胡沙一族打交道，心神疏忽了。”

他又停顿一会，“我只是有个疑惑，你是如何知道是我要降临的？”

“也许是个巧合？”

剑岚有些不确定，她也只是担心，在剑七破阵时转移了再生镜，后面倒是她的算计。

“巧合吗，氲气结界也是巧合发现的？”

剑岚轻笑，“谁能想到有人胆敢在流连亭设局？”

炼蛇也点头，他也不相信剑山或者剑岚知晓此事，他忽然有些好奇，“那胡沙之泪，是真的？”

“是真的！”

炼蛇一愣，剑岚的干脆让他有些意外，眼里略有疑惑。

剑岚看向剑七，再轻声一句，“你不懂那种心痛！”

炼蛇之前虽有猜测，如今还是惊讶，他额眉上轻微皱起，“你用情已动心！”

他不敢相信胡沙一族最后的族人会用情动心，剑岚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炼蛇还想问，剑岚打断了他，“已到极限了吧？”

炼蛇闻言，恢复了神态，又似在苦笑，“等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剑岚闪过一丝疑惑，“你并不担心？”

炼蛇看着她，“也没想瞒住你，真要动手？”

剑岚却是皱眉，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了，她在等待，炼蛇也在等待？他还有什么底牌，她闪过一丝不安，忙看向剑七。

剑七感受到目光，又站了起来，体内的再生之力不断地修复着伤势，还有稍微好些的剑雅相助，他能勉强站着。

刚稳住身子，便不迟疑。气息运转，澎湃的再生之力涌出，聚在了炎黄剑上，他无力再挥动，于是用仅剩的力量，催动炎黄剑飞去，剑脱手，人也无力倒地，但他知道炼蛇躲不开这一剑。

炼蛇确实躲不开这一剑，也无法阻止，他就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眼倒映着那把剑，那道剑光，融入自己的王体，脸上并无波澜。

剑七紧提的心一下放了下来，但身体的剧痛，终于让他呻吟出声。

剑雅从愣神中被呻吟声惊醒，猛的一趴握住剑七的手，“剑七师兄，你怎么样？”

由先前的绝望悲伤转变，到复活的惊喜，如今提到嗓子眼的担心，一波三折。就算剧烈的动作引动伤口，半吐出血，她依然不顾。

有人却无法做到不顾，剑雅那猛然的一握，让剑七惨叫出声，重创的身躯更加的不堪，他无法动弹，只能嘴唇颤抖的动了动，“死不了，快放手。”

你这么突然用力，不死都要被握死了，不会看的吗？他内心欲哭无泪。

那难以形容的惨叫，让剑雅动容，她连忙松开手，弱弱的问道“剑七师兄，对不起，你没事吧？”

剑七没理她，炼蛇毕竟是古王，不会那么容易死，也不知剑岚会如何处理。再次望去的眼神恰好对上担忧的双眼，微微摇头，还是得先解决了炼蛇再说。

剑岚也明白，所以不管剑七先前如何，她也一直站在炼蛇身前，蛇山与她胡沙一族，世代恩怨，她的气血能够压制炼蛇体内的气息。

炼蛇自然也知道，但身为古王，他可以不在意，除非受了重伤。他未想过自己会受伤，所以此时只能一动不动，盯着剑岚，不知所想。

剑岚望向炼蛇，语气有些复杂，说道“这么多年的怨恨，也该偿还了。”

炼蛇突然挂上笑容，是一种淡然，“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剑岚皱眉。

炼蛇的气势轰然升起，氲气再现环绕，一股沉重的空间气息压在众人心口，剑七瞪眼，满是震惊，炎黄剑还在炼蛇身上，但他仍旧有如此气息强度，这就是古王的实力？

他很是担忧近在咫尺的剑岚，可惜如今深受重创，无力再使炎黄剑，心下不由的慌乱起来。

炼蛇并不在意剑七所想，他抬手握住炎黄剑，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轻轻拔出，受伤的身体却是环绕散尽的氲气，身躯微动，竟不断涌出层层鳞片，修复炎黄剑留下的创伤。

他的手抚过炎黄剑身，“候境怎能发挥出它的威力！”

剑岚见此，并无慌乱，皱起的眉头反而松开，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变化。

她平静说道，“候境也足够了。”

炼蛇眼神一闪，带着锋芒，“胡沙之血真能困住我？”

剑岚摇头，“不能。”

炼蛇知道她未说完，果然在那诡异一笑中，传出声音，“但再生之力可以！”

炼蛇脸色终于变了，原来炎黄剑上环绕的竟是再生之力，那留在他体内的陌生气息，也不会是炎黄剑气，他惊道，“不可能！”

剑岚满是笑意，轻轻后退，炼蛇却已顾不上。

他低头看去，重新汇聚的氲气还在不断的融入他的体内，新生的鳞片却冒出阵阵白烟，像被烫烤般通红，那炙热的气息，将愈合的剑伤再次裂开，鲜血滴在鳞片上，嗤嗤作响，反噬的空间气息也沉重的压在胸口，让他难以呼吸。

炼蛇终忍不住的甩开炎黄剑，双手按在胸口，一声长啸，浑厚的气息震得亭子晃动不止。

剑七心神一震，状态更为的萎靡，但他知道炼蛇已是强弩之末，不愿放弃如此机会。他与炎黄剑心意相通，连忙抬手，剑未落地，便又腾空而起，带着再生之力再次穿透了炼蛇王体。

炎黄剑一挥而回，立于剑七身前，不断颤鸣，他却狂喷一口鲜血，蜷在地上，几近昏迷，剑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受声波气息影响，她也倒在地上，已无力呼唤。

剑岚似乎没有受到波及，她目不转睛，没有时间担忧剑七两人，炼蛇气息一时不散，她一时不敢大意，他们是在算计一个古王。

炼蛇再受此重伤，再难回天，那通红的鳞片时刻在灼烧他的肉体，让他变得更为狂躁，气息纵横而动惮不得。传出的惨叫，随及气势也变得飘忽不定，他仿佛随时就会倒下。

突然，炼蛇安静下来，但面色仍带着痛苦，他大喊道，“再生之力！这才是你的最终手段吧。”

剑岚也很平静，“再生镜正反两面，正为生，反则死。你若不以氲气强逼炎黄剑，怎会逆转再生之力！”

炼蛇闻言，忽而大笑。

剑岚不理会，她知道炼蛇体内血液沸腾翻滚，身体却又坚硬如冰，其中承受的痛苦绝非常人想象，何况氲气融在了鳞片中就再也无法排出，直至血液化冰而亡。但她并无怜悯，她的恨意也不能随着炼蛇死亡而消除。

她只是站了起来，向炼蛇走去，那狂躁的气势不能阻她分毫，在那惊讶神色中，掌心透过鳞片印在了炼蛇胸口的剑伤上，“你终究还是死在了胡沙一族手里！”

浓郁的水之气息撞在炙热的鳞片，融入翻滚的血液中，炼蛇目光定格，“我还是小看了你！”

剑岚看着他身上鳞片的炙热在快速褪去，附着水汽的身体慢慢固化，气势也渐渐归零，眼神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喃喃自语，“你不曾小看我，只是我已不是我了！”

炼蛇死亡，她却没有意料中的解脱，反倒多了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