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坂美琴不是御坂美琴 第八十九章 永恒之觞

苍茫的天地之中，狂沙遮天蔽日，在这狂沙咆哮肆虐之中，人就如同草芥一般，微不足道、卑微至极。

然而，即便如此，罪孽的火焰依旧燃烧着，甚至更加旺盛，罗马正教以讨伐异端为借口的十字军东征正以残酷无情的方式，带来无尽的杀戮、掠夺、征服……如同蝗虫一样，与肆虐的狂沙共舞，吞噬着每一寸净土，以及每一个生命。

而雷蒂丽便是这罪恶大军的一员，但她并无罪孽，她只是作为一个从军医生而已……

“喂，喂，你没事吧……”雷蒂丽看着面前倒在黄沙之中，奄奄一息的十字军士兵，一脸慌乱地摇晃着他的手臂。

“我……”士兵缓缓睁开眼睛，黯然失色的眼珠子缓缓转向雷蒂丽，微微放大着，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虚弱无力地说道：“我差不多了……真的……已经……没救了……没救了……”

“不，神灵会保佑你的。”雷蒂丽用着白皙的小手紧紧抓住他那粗糙而皲裂的手掌，一脸急切的叫道：“所以坚持住，我带你回营地，一定可以得救……”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士兵突然使尽全身上下所剩无几的力量将她的手甩开。

“你……”雷蒂丽张着嘴巴，愣住了。

“你……想要我永远背负着罪孽活下去吗？”就在这时，士兵那微弱如同薄翼挥击空气的声音响起，虽然已经虚弱无比，但依旧能听出掺杂着愤懑的质疑声。

“什么？”雷蒂丽瞪大着碧蓝色的眼睛看着他，满是疑惑。

“呵呵……”士兵嘴角勉强似的微微上扬，接着，他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翻过身子来，面对着天空，眨着已经如同一潭死水一样黯淡的眼睛，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战争……仅仅是杀戮……杀戮与掠夺……你看，这就是杀戮、掠夺……一切罪孽所结成的果实。”说着，他缓缓移开护在腹前的手。

只见，一个闪耀着淡淡光芒的奇形怪状的果子呈现在雷蒂丽眼中。

“这是……”看着这颗果子，雷蒂丽显得不知所措。

“小姑娘……”已经接近死亡的士兵看着雷蒂丽，笑着问道：“你相信神灵吗？”

“嗯……”雷蒂丽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是吗……”他淡淡一笑，随后用手拿起果实，颤颤巍巍地递向雷蒂丽，继续道：“如果你愿意相信神灵的话……这便是上帝的馈赠……如果你不信的话，这便是无尽的罪孽所结成的永恒诅咒……现在……我将它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以无尽永恒的姿态看一看，它究竟是什么……”

还未说完，士兵突然曈孔一缩，身体抽搐了一会，接着便没有了生气，死去！

“你……”雷蒂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碧蓝色的眼睛微微发颤着，接着，不知为何的，她伸手拿起果实，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不朽之永恒，究竟还是错了，如果，还有第二次机会的话，雷蒂丽绝对、绝对不会选择吃那颗果子。

因为，不朽与永恒，只留下她自己一个，望着所熟悉的一切逝去，走向愈来愈陌生的世界，她只感觉到了恐惧。

唯有恐惧！

……

耀眼的光芒照射在脸上，令少女异常的难受，她睁开眼睛来，映入眼帘的是光怪陆离的绚丽世界，以及，正如同看着最后一缕希望之光一样看着她的雷蒂丽。

“你醒了？”雷蒂丽嘴角上扬，勾勒而出奇怪的微笑来。

“这是哪？”少女看着她，问了一声，随即缓缓地起身，环视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这里是恩底弥翁的一个特殊空间，它装载着我的夙愿，奔向永恒的梦想，然而……哈哈哈。”雷蒂丽说着，突然古怪地笑了笑，接着继续道：“现在，我的夙愿难以实现了，你知道吗？人生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尽人意，所有的事情都是差强人意，又或者与我们的初衷相差甚远，我们一直都是勉勉强强的活着。”

“什么意思？”少女眨了眨闪烁着迷茫的光芒的眼睛，看着不知所云的雷蒂丽。

“没有什么意思，就当是我无聊的苦述吧。”雷蒂丽淡淡的说道：“当然，如果你以后能明白了我这些苦述，说明你也被这可恶的现实给欺负了。”

“为什么呢？”少女伸出食指抵着嘴唇，依旧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没有为什么。”雷蒂丽淡淡一笑，摇了摇脑袋，随后说道：“好了，闲聊也该结束了，毕竟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什么？”少女皱了皱眉，奇怪地看着她。

“呵呵。”雷蒂丽笑而不语，接着，只见她缓缓抬起手，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让我踏上真正的永恒吧，结束这个虚假而罪恶的不朽吧！”雷蒂丽咧着嘴，狞笑道：“那么，‘武器’，为我服务一次吧！一次就好，一次就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女看着已经疯狂的雷蒂丽，黯然失色地低下头，抱着双膝。

“不需要懂什么！”雷蒂丽伸出手将少女上巴勾起，抬起枪对准她的脑门，笑道：“杀了我吧，对！杀了我，杀了我就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人再会痛苦，没有人再会孤独地仰望星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着自己，看，星空多么美丽，再等等吧！哈哈，真是虚假的谎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懂，我不懂！”少女微微发颤的眼睛涌出晶莹的泪珠，她哽咽着，嚎啕大哭着。

“不，你会明白的，当你以后再次回忆起这件事，你会明白，你是上苍给我派来的天使，是救赎！”雷蒂丽放下抢，毫无顾忌的发自内心的大笑了起来，道：“哈哈哈哈哈，是结束我这罪恶一生，以及结束这虚假永恒骗局的‘武器’，所以，杀了我吧！杀了我吧！还有……”

说着，雷蒂丽突然凑近少女，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抹她的眼眶，沾上一粒泪珠，收回手，将沾有泪珠的手指含在嘴里，随后一脸陶醉的说道：“不错哟，胆怯却不怯弱，明明已经经历了不少常人无法触及的黑暗，却依然能保持这份与生俱来的纯洁，说真的，你这种人才适合在这虚假的世界活着。”

“不！”突然，少女鼓起勇气，反驳道：“这个世界一点也不虚假，一点也不……”但说着说着，少女倒先没了底气，声音愈来愈微弱。

“乖孩子，你会明白的，世界的本质就是虚假，它欺骗着人类，而自以为是的人类又在欺骗着自己，这样，我们不是一直都生活在谎言与欺骗的昼夜里吗？”雷蒂丽看着她，淡淡一笑。

“不，没有！”少女突然抬起头，用着那发出执着光芒的眼睛看着她，坚定的说道：“没有！没有！没有！”

“呵呵，真是任性啊！”雷蒂丽笑了笑，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但你能说一辈子的没有吗？你能反驳一切的谎言吗？在这个由人构成的世界中，谎言就是真理，我们从始至终，都卑微的活在虚伪的真理之中，哈哈，这不是很矛盾吗？”

“我不知道……”少女低下了头，沉默了起来。

“好了，真的不能再和你闲聊了，可爱的乖孩子，再见了。”雷蒂丽再次抬起枪来，指着少女说道：“其实，你知道吗，你的暴走已经导致了三千多人的丧命，近三百人还在病床上躺着，可以说半身不遂。”

“什……么！”少女抬起头，瞪大着发颤的眼睛看着她。

“对，就是这种眼神，感觉到自己身上那如同海洋一样的罪孽了吗？”雷蒂丽大笑道：“哈哈，快用你这罪孽之力杀死我吧！”

“你欺骗了我吗……”少女那张已经接近崩溃的脸对着雷蒂丽，她机械而木讷的问道。

“没有哦，宝贝！”雷蒂丽笑道：“你的存在就是以杀戮而为生，你只是一个武器而已，现在，这恰恰不是与你的使命相符合吗？”

“不！没有……没有……”一股撕裂一般的剧痛在少女脑袋中充斥着，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脑袋，痛苦的惨叫着。

而体内的力量似乎不受控制的向外闪烁而去，漆黑之中闪烁着炽白光芒的电丝出现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中。

映照在雷蒂丽那充满激动与兴奋的眼睛中。

“对，就是它，我能感觉到，它那狂暴的力量，能轻易将我化为灰烬，带来救赎。”雷蒂丽一脸痴迷地看着满是痛苦的少女，随后伸出手枪抵着少女的大腿，疯狂地叫道：“再多一点，哈哈，再多一点！”说着，她扣响了板机。

“嘭！”

子弹直接贯穿了少女的大腿，暗红色的血液顿时迸射而出，溅在雷蒂丽那愈加兴奋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少女口中发出那惨绝人寰的痛苦哀鸣，疼痛已使她忘却了一切，唯有惨叫。

然而，向外溢出的电丝却逐渐弱化。

“你……”雷蒂丽吃惊地看着她，随即一脸愤怒的叫道：“你在抵抗着痛苦！可恶！可恶！可恶！”说着，她毫不犹豫的疯狂扣响板机。

“嘭！”

“嘭！”

“嘭！”

……

直至，手枪没有了子弹。

“呼呼……”雷蒂丽喘着粗气，放下了手枪。

而在她的面前的是，全身沾满鲜血，躺在血泊中的少女。

“你还能抵挡吗？让我看看你的意志究竟有多顽强！”雷蒂丽面目狰狞的吼道。

“我……”少女一脸虚弱地看着她，迷离的眼睛渐渐开始笼上一层那鲜红色的气息。

而她体内那股狂暴，如同凶猛的野兽一样的力量，再也控制不住的狂溢而出。

一瞬之间，炽白的光芒将一切吞噬在其中，将一切化为了乌有。

这此之中，雷蒂丽释然一笑，唯有她的声音响起。

“其实，我欺骗了你哦，你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而且，你还拯救了一个人……谢谢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