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甜心：深红夜的短诗 chapter 15 荣耀和命运的死囚

“你选择用镶嵌着华丽装饰的锁链捆缚自己，告诉自己那是信仰。”

“而我选择抛弃一切，只做过客。”

*

“打扰了，我是辺里唯世。”

辺里唯世的表情早已经不复之前的无可挑剔，却也不似神代切子在亚梦的记忆里所见过的愤怒或高高在上，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

只是他紧抿的唇角线条依旧冰冷而生硬，像极了美术室里陈列的石膏塑像。

他抬眼望向神代切子，浅金的发映在少女没有任何情绪的眸中，像美好却易碎的幻境。

“原来是守护者的King’schair，辺里唯世阁下。”他看见少女的脸上带着礼仪性的笑靥，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姿态却令他觉得无比虚假，甚至有些作呕。

他听见她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场比试好像……算了，不提这个了。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呢？”

辺里唯世微笑，如往常一样勾起的嘴角却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不适：“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神代切子同学。”

神代切子笑道：“是这样吗，如果在我能够回答的范围之内的话，那么我想我是会回答的。”

她本身对辺里唯世并没有什么厌恶感，只不过存在在她脑海中的、曾经的小丑的记忆，早已让她猜到了国王的意图。

唯世抿紧嘴角，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终于，他还是犹豫着开口。

“请问，你认识日奈森亚梦吗？”

神代亚玖挑了挑眉：“这个问题，阁下不是最清楚吗。那一天的情形，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辺里唯世哑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也许只是在他的心中，无论如何也没法将那个樱发少女同眼前清冷卓绝的高岭之花的身影重叠吧。

那个不善于表达自己，外表冷漠，却心思细腻且温柔的女孩，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嘴角吟着浅笑，却能够挥手间将淬毒的匕首刺穿心脏的少女呢？

复杂的神色落入神代切子眼中，她忽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不想要完全听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想要抛开那些东西，自己亲眼看一看人心。起码从辺里唯世目前的表现来看，看来在他的心中，还多少留存着对于樱发少女的温情。

神代切子抿了抿唇，开口：“我很抱歉，日奈森亚梦，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

“可是……”辺里唯世欲言又止，玫瑰色的眸中闪着焦灼而踌躇的光。

“没什么好说的——”神代亚玖的眸中隐隐现出怒色，她想要开口，却被神代切子止住了。神代切子接着说道：“我很抱歉，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人。”

从一开始就不是，少女葬身于夜海，而她只是带着过去所有伤痛的记忆，执行复仇使命的人偶而已。

她注视着辺里唯世的双眼，看着那双眼睛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眼神一如无毁湖光般平静。她能感觉到他们目光相交时深红想要强行形象改造挥出刀刃的躁动以及来自身旁少女如牵丝般的引动，但她依旧极力抵御，按着自己的理智一字一句说了下去。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和你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都是死囚。”

辺里唯世皱眉：“什么？”

下一秒他便看见面前的少女平静的眼神被狂乱的暴怒撕碎，唇角夸张的弧度像是被刀刃生生切开，从她的口中吐出了字字如利刃般的话语。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那个为了国家的稳固付出一切，却因为暴君对于完美的偏执与不信任摘下镶嵌着华丽宝石的枷锁，从此消失不见的小丑，日奈森亚梦吧？”

一瞬间的沉默。

“咚”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她从唯世的手中夺过，扔在地板上发出冰冷而沉闷的响声。

那是一个吊坠，银白色的锁缀着长长的链子，锁身上面四颗宝石组成四叶草的形状，在并不明亮的房间中依旧闪闪发光。

唯世瞪大双眼，瞳仁不停地颤抖着，握紧的拳骨节泛着甚于骨骼的白。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且陌生，一如那个夜晚。

“HumptyLock，嗯？”神代切子甚至还能看到银质链子上干涸的血痕，“这样东西不是应该在Joker的手中吗？”

她抬眼望向前人，金蓝色的眸中多了几分玩味，辺里唯世却从深处看见了理智和隐忍，就像是刚刚的那个和他平静交谈的少女，被狂气烧灼的锁链捆绑在火刑架上向他投来目光。

“我……没有给她。”天河司虽然同意让栗花落娜娜继任Joker，却并没有同意把HumptyLock一起给她。他虽然感到意外，却也或多或少能够猜到理事长的心思。

“是么，没有给自己的小丑挂上这象征着荣耀的枷锁，这可不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国王的作风。”神代切子微笑，她从靠着的钢琴上直起身来，走到辺里唯世身前。深红的蔷薇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落下花瓣，她拾起那枚锁，在手上把玩着，语气突然变得戏谑起来。

宝石被转动，如同棱镜般映着昏暗的光，在她的脸上投映出连片的光影陆离，辺里唯世眨了眨眼，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真实表情。

“还是说，国王阁下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重新找一个小丑来为他效力？那原来的小丑呢？”

她的声音蓦然放大：“是不是，就变成皇后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话语的余音隐隐回响。

“你——”唯世的声音由于过度惊讶而有些嘶哑。他瞪大了眼睛，神代切子可以清楚地看见眼眶周围的青色。

“我……？很抱歉，让阁下失·望·了，那只是猫目构筑的幻象罢了。阁下要找的人，我很遗憾，已经死在那个和守护者决裂的夜晚了呐。”神代切子仅存的理智抢夺着身体的支配权，从口中断续地吐出字句，在外人听来却不过是咬牙切齿一般。

“日奈森亚梦是日奈森亚梦，是个善良到被世人嗤作愚昧的孩子，会为了追逐暴君周身那层美好的幻象，心甘情愿地成为小丑直到死去。”

她冷笑，宝石的光芒落进金蓝的眼底，冰冷的光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我从来都不是她，我的诞生是为了我自己。”

“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会死去。但在这之前，我会好好地活下去，去触碰你们从来没有，也不敢触及的东西。”

“今天的话，我——不希望未来的哪一天在别人口中听见，你懂吗。”神代切子伸出手，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将头上深红的蔷薇连同荆棘拽下，扔在了辺里唯世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拭去锁身上干涸的血迹，动作轻柔地像是在做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

她伸出手，将它戴在了辺里唯世的脖子上，“至于这象征着荣耀的枷锁，还是用来挂在身陷囹圄而不自知的国王陛下的身上吧。我们都是死囚，您也不例外。”

“那么，先告辞了。我不想就这么止步，不知道您……”他听见那个少女轻轻地说。

少女们转身离开，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金发少年望着HumptyLock的身影，在暮光中褪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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