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池传 第5章 归途

在岸上看，河水流的很慢，进入河道才觉出，这河的流速很快。赵池做的大碗很结实，在大河中迅速地顺流而下，很快便看不到住了不短时间的山谷。

大河绕了个大弯，水流更快，能隐约看到对岸与天际连成一片的高山。这边靠岸，河滩消失，巨岩峭壁滑不留手，抬头，悬崖高入云端，与遥远的对高山相对，在两岸巨山夹着的大河上，赵池像蚂蚁般渺小。

长时间的漂流，适应了水流的速度，感觉上，似乎水流的速度慢下来了一般。望着风平浪静的广阔水域，赵池想道：这大荒的野兽都如此高大，水下有着怎样的鱼虾龟鳖呢？

似乎是为了解答赵池心中的疑问，远处大河中心，突然静悄悄地浮起了一座小岛。呼地一声，小岛中间冲起一道巨大的水柱，高高地喷向天空，水柱落回江面，远远地传来哗啦啦的响声。

嗡，小岛发出一声奇异的叫声，声震江面，显然这小岛是个巨大的活物。

赵池心中笑道：想什么来什么，这又是什么异物？

平静的江面泛起了无数的漩涡，水流转向，向着江心小岛涌去。赵池乘坐的大碗，也顺着转向的水流，迅速向着江心那东西而去。

“不好！”赵池发现，水流的转向，显然是那座小岛般的活物在吸水，若被吸入那活物的体内，哪里还有存活的机会。赵池赶紧拼命挥动手中的树枝，想将大碗划向岸边，可根本无法对抗强劲的水流。

赵池停止无谓的挣扎，转身站在大碗中，盯着越来越清楚的小岛，思谋着如何才能脱身。

正在此时，江心突然冲起一道如山的滔天巨浪，滔天巨浪中，赵池看到一张惊天巨嘴从水底冲出，咬住那座小岛，巨嘴一摆，将整个小岛带离了水面，赵池这才看清了小岛的全貌：这是一头巨大无匹的鱼，小岛只是这鱼露出水面的巨大头部。

巨嘴咬着大鱼，惊天动地拍在水面上，带着整条大鱼沉入了水底。江面似乎被整个掀起般，滔天巨浪从江心铺天盖地而来。

赵池在大碗中，被冲来的巨浪抛上高空，再坠入水底，接着再被抛向天空，天旋地转中，大碗带着赵池向着岸边的山崖飞撞而去。

在无可抗拒的巨大推力下，赵池看着迎面飞速而来的山崖，已经避无可避，百忙中，抓住那堆狼肉，砰地一声响，大碗带着赵池扣在了岸边的陡峭山壁上，然后坠落崖下。

赵池从碗中钻出，活动下四肢。在撞上山崖的一瞬，赵池将狼肉垫在了身前，有了狼肉垫着，缓冲了撞击力道，虽撞得浑身生疼，却无甚大碍。

涌动的江心又恢复了平静，自始至终，赵池只看到了一张似乎能吞下一座山的大嘴，大嘴之下是什么，却丝毫没有看到。一张嘴便如此巨大，身子将会巨大到何种恐怖的地步，简直不可想象。

赵池这下知道了，貌似平静的大河中，隐藏着根本无力抗拒的恐怖事物。

看看跌落在地的大碗，龙骨整个碎裂，坚韧的树叶也裂了一条大缝，显然已经不能载人。

岸边的峭壁很是险恶，没有路，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攀登行走，听到入云的山壁顶峰一阵阵低沉的兽吼，赵池决定还是顺着河道在山壁间攀爬行进，虽然艰难，但至少光秃的山壁上没有猛兽出没。

赵池前行中，遇到确实无法攀爬的地段，看好地形，跳入河中，顺流快速游过刀削般的峭壁后，赶紧再爬上石壁，继续攀爬跳跃前行。河水中他一点都不想多待，尤其是背着狼肉，肉味，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水底怪兽。

艰难的行程，让小雷大耗体力，也胃口大开。一路上，背着的狼肉越来越少，他的身体倒是看起来没有那么干瘪了，甚至出现了一点肌肉。

这天，前方出现了一片山洼，山洼里是片河滩，河滩上生长着那种有着巨大树叶的低矮树木。

赵池却不想再制作漂流的大碗，他喜欢上了山壁间的行走，这就像是一场艰苦而卓有成效的修行。现在他的肢体不但慢慢变得强壮起来，也越来越灵活，在无路的山崖间，攀岩跳跃，行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狼肉剩了最后一小块，但这里不缺食物，在河滩的回水湾中，游动着不少鱼，小的也两三尺长，赵池折根树枝，用树枝到河湾里扎了些鱼，串在了树枝之上。

这鱼放在上一世，绝对称得上是大鱼，可对比见过的江底怪物，这鱼连鱼苗都算不上。

背着一长串鱼，赵池接着沿江岸山壁攀爬行走，一旦把这当做修行，心中不但不急于到达终点，反而会去刻意寻找更难攀爬的路径。

山中无岁月，赵池也懒得去计数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岸的山越来越低矮，也越来越平缓。江边，越来越宽的江滩出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大峡谷。

一路行来，又见江中小岛般的大鱼出没喷水，心中已无震惊，倒是无缘再见长着巨嘴的江中之物真实面貌，心中颇为遗憾。

赵池赤裸的肌肤变得黑黑亮亮，身体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个子都好似长高了一点，大荒中的食物很补人，这一路虽然艰难，却让他强壮了许多。

沿江过去是密林，听到密林中的兽吼，赵池还是放弃了进入密林的想法，依旧沿着大河，趟踏钻行在高高的茅草中向前，可就这茅草中也隐藏了许多怪异的小动物，好在许多虽面目狰狞，却没有攻击赵池，反被他惊吓而走。

宽广无边的大河，在前方无际的平原上分成了三条大江，切割着平原，朝三个不同的方向流去。

赵池脑中勾画自己走过的路径，搜索部落与自己醒来时的位置，似乎这条拐弯向回流的大江的流向，才是部落的方位，只要沿江而行，应该不久就能回到部落了。

沿江的平原上，赵池看到了无数巨大的怪兽，有长着巨大獠牙，浑身长毛的巨象群，似一群小山在移动；有同样长着长牙，浑身斑斓的花纹，却似上一世的猛虎，但上一世的老虎在这庞然大物前，连崽子都算不上。巨狮、巨狼、巨牛、巨蜥，还有许许多多形貌各异，赵池从未见过的巨大怪兽，见多了，自然也再引不起赵池的惊讶，即便是巨兽间惊天动地的生死搏杀，再也没有初见林间巨兽搏杀巨狼带来的震撼。

有了江中巨嘴的垫底，赵池觉得自己再见到什么，也不会大惊小怪了。

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错了，这次，他震惊到了完全大脑空白。

这天，他正行进间，地面突然隐隐震动起来，许久，一声闷雷般的轰响,随着地面的震动传来。

晴空万里，天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天高的无边无际。

赵池看到了一副再也无法忘怀的场景：一个越过了天的阴影突然出现，遮蔽了晴空万里的天空，遮蔽了太阳，天在刹那间阴暗下来，头顶上，无限高处，似乎有一座连绵的山脉从天上瞬间划过，无限远处传来了地面的震动，闷雷般的声响许久才传入耳中。

阴影一闪而没，天空依旧是晴空万里。阳光艳丽地照耀大地。

赵池痴呆呆地站在那里，丧失了思考能力。他看清，这遮蔽天日的阴影，竟然是一头顶天立地，无边无际，人立行走的怪兽，头顶划过的连绵山脉只是怪兽的一只脚丫，一步就似跨越了天般，从空而过。在这怪兽之下，赵池就似不存在的灰尘一般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