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池传 第15章 离开

“桑雪这病不一般，问题出在她的识海之中。她的识海里隐藏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肯定，这股力量本不属于桑雪。现在这力量封锁了桑雪的识海，我若强行突入，桑雪识海可能受损，那她就废了。”赵池探查桑雪识海时，感应到了那股完全不属于桑雪的陌生阴冷力量，这力量虽弱小，却已经完全控制了桑雪的识海。他尽量以桑桑能理解的语言来解释桑雪的病因，但桑桑依旧听的一头雾水。

“池，那么连你也没有办法救雪儿了吗？她会死吗？”桑桑忍不住眼圈一红，大眼睛中出现了泪光。

“她不会死的，只是睡着了无法醒来，一定能找到叫醒她的办法。”赵池轻轻拍拍她的肩，肯定地道，这让桑桑心中略宽。

“东方的世界，你知道多少？”赵池顿一顿问道。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原来的部落就在东方，因异族侵袭，部落向西迁移至此，后来桑族部落越来越衰微，每天都在艰难中度过，我们似乎连记忆也丢失了，关于以前部落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模糊，只记得那时候我岁数还不大，没有什么忧愁，除了纵情玩乐，再不关心其他。所以东方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一片未知之地。”桑桑轻蹙秀眉，犹豫地道，似乎在努力回忆。

赵池点点头，这个部落龟缩在这个未知世界的一角，在自己来到之前，完全处于苟活残喘的状态，能度过每个寒冷的冬季都是幸运，除了生存，恐怕也不会再去关注其他，想要探寻了解这个未知世界，更是力有不逮。

自己在这部落中度过了三年，从一个孱弱的小孩般的少年成长为了一名空手不惧任何猛兽的壮汉，再在此呆下去，也没有更多的意义，桑雪生病，正好是个离开的契机。

思索到此，开口道：“离开这里，前往外面的世界寻找治疗桑雪的方法是唯一的选择，东方也许就是一个正确的方向，正如桑雪昏迷前所说。”

“离开吗？外面有什么呢？”桑桑忍不住身子一抖，有些恐惧的样子。

“外面的世界很大，什么都有，危险应该无处不在，生与死并肩而存，不出去看看谁知道呢。”赵池沉静地道，上一世，他就不断行进在离开的路上，所以对离开并无一般人的纠结，反倒是有着一种渴望。

“那我的族人怎么办？”桑桑却对于离开熟悉的地方,踏向未知有着本能的恐惧。

“他们若想跟随你的脚步，你就尽到族长的义务，带领他们走向一个新的天地。若不，则留下他们，他们会有新的族长和祭司，并不会因你的离开，而停止繁衍生息，生老病死。”赵池道。

“他们会跟着我走吗？”桑桑不确定地问道。

“大多数人都是习惯安于现状，不愿意冒险。尤其是现在这种不缺衣食的情况，所以能跟你走的人不会多。也许鬼方他们几个会选择跟你走，因为他们年轻，会想出去见识一下未知的天地。但即便没有一个人跟随你，我也会伴着你，找到救治桑雪的方法。”赵池道。

听到赵池如保证般的话语，桑桑心中一热，不由扑人赵池的怀中，紧紧抱住赵池的腰。

赵池轻抚着桑桑柔软的背脊，缓缓道：“我不再到后山居住了，我在部落的住处，等着你最后的决断”

赵池的窝棚在部落的最外围的僻静之地，虽几年没有居住，但魁将这窝棚重新搭建收拾，有模有样，并不似三年前那般破败无法居住。

悄悄叫来魁，两人便在这僻静之地忙碌起来。魁已经习惯于赵池的神奇，并能迅速地明白赵池复杂的讲解，他对于制造竟然颇有天分。

魁闷声不吭，只是按照赵池的吩咐埋头干活，并不问造这些奇妙的物件干什么，这令赵池很满意。

部落的中央广场上，部族所有人聚集一起，目光聚集在桑母那座窝棚之上。窝棚之中隐隐传出大司食底气十足的声音来。

窝棚之中，桑雪平躺着，呼吸似有似无，就似睡着了一般。

旁边跪坐着三人，族长桑桑，大司食费，还有部族管事霖。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要带着桑母离开这里了？”大司食费问道。

“是的。”桑桑坚定地道。

“族人是不会跟你去的，我也不允许族人跟着你踏上死亡之路！”大司食费曾是族长的有力竞争者，在族中掌管食物分配，威信一点不比族长低，所以费对桑桑并不如其他族人那般敬畏。

“即便没有一名族人跟随，我也要带着雪儿离开，因为她不仅仅是桑母，还是我的女儿。”桑桑平静地道。

桑费粗粗地喘了两口气，两只大眼定定地盯着桑桑并不比她小的双眼，桑桑迎着她犀利的目光，平静地而坚定。

终于，桑费转开了眼睛，看向桑霖：“我是不会走的，你呢？”

桑霖低声道：“族人好不容易有两天好日子过，还是不要轻易离开了吧？”似是在劝解桑桑，实际已经表明了立场。

“我们让族人选择吧，如果族人不跟随我，我会独自带着雪儿离开，从此桑族部落的族长便是你了。”桑桑道。

桑费终于点了点头，三人正要起身，桑费又伸手止住：“你带走了桑母，桑族将要选一名新的桑母，古桑之骨是要留下来的。”

“那是自然。”桑桑并没有异议，桑族祭祀持有古桑之骨，才能沟通先祖。

三人在桑雪身上摸了个遍，又找遍了桑雪的窝棚，却没有发现那块代表桑族祭祀身份的古桑之骨。

“古桑之骨到哪里去了！没有古桑之骨，桑族怎么产生新的祭祀？”桑费忍不住喊道。

“古桑之骨，雪儿一只带在身边。我以先祖之灵起誓，我不知道古桑之骨到哪里去了。”看到桑费怀疑的目光，桑桑无奈地起誓。

在族人焦急的目光中，终于，窝棚之中接连出来三人，族长桑桑，大司食费，还有管事霖，三人面上俱带着凝重之色。

“桑母还是昏迷不醒。”族长桑桑终于开口，向着眼巴巴的族人宣布。

族人听到这个消息，静寂了数息，嗡嗡声开始在人群中慢慢响起，这已是桑母陷入昏迷的第十日了。

嗡嗡声更大，终于，人群中一名族人开口问道：“族长，桑母到底怎么啦？”

“十日前，桑母突然找到我，说通过冥想，已经沟通到了先祖神灵，但就在这时，桑母突然陷入短暂昏迷，醒来后，只说了一句：把我送到东方。便再次陷入了昏迷，至今没有苏醒。”桑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族人耳中。

嗡嗡声又起，族人开始理解消化这个消息。

“族长，那你打算怎么办？”又有人问道。

“我要按照桑母昏迷前的指示，带着她去东方。”桑桑声音坚定地道。

“东方的哪里啊？”那人接着问道。

“一直走，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走，直到找到治愈桑母的方法。”桑桑道。

广场声沉寂下来，好半天，终于有人发声：“族长，我们都要跟着你向东方去吗？”

“不，谁愿意跟我走，我们就一起去东方，若没有任何人跟我走，我会独自带着桑母上路，你们会有新的族长和桑母。”桑桑道。

“嗡。”部众顿时乱哄哄地嚷嚷开来，这消息一时不好消化。

桑桑任族人乱嚷着，只是静静地站着，大司食费也不吭声，胸有成竹地挺立，她知道族人的选择。

让族人有了一定的接受时间，桑桑双手一张，提声道：“大家静一静！”

乱哄哄的人群终于静了下来，俱都注目桑桑。

桑桑向着身侧的空地走去，独自一人站定在那片空地上：“谁愿意跟着我，带着桑母去东方的未知之地，就站到我这边来，若不想离开，便停留原地不动。”

众人目光刷地投向大司食费和管事霖，两人挺立原地动也不动。

就在众人一动不动中，一名年轻人施施然地从人后走出，站到了孤零零站立的桑桑身旁。

“嗡。”又是一阵低沉的喧嚣。部落中人竟然都不认识这高大的年轻人，这年轻人面目俊朗英挺，皮肤白皙，完全不似族人那般黝黑，他虽穿着族人一般的兽皮，却带着一股别样的风采，与部落中人相比，就似一个异族般异样吸引人。

这年轻站到了族长身边，猛然间，这些粗黑的族人们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族长也变得似那年轻人般白皙，看过去，族长也似乎成了那年轻人一般的异族。

“他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他？呀，我的心跳的好快！”一名少女忍不住问身边的伙伴。

“我也没见过他，部落里竟然还有这么令人心动的家伙！”

正在大家惊讶相互询问这是谁之时，前面的人群陡然爆发出一阵哄响：魁迅速走出人群，站到了那名年轻人的身后。

“魁叔？魁叔竟然也要去东方？”有人喊道。

更令族人惊异的是，部落最优秀的猎人，女人们竞相追逐的目标--鬼方，竟然也大踏步地走出人群，站立在了那名陌生的白皙年轻人身后。在接连的惊叫声中，接着走出人群的是长风，后和盘，都是部落最年轻有为的猎人

“子青，你干什么！”一声洪亮的大喝压住了所有人的声响，广场上顿时又雅雀无声，看着从人群里走出，听到喝声又站立当场的神箭手子青。

“阿姆。”子青黑红的脸庞，更加黑红，望着大司食费，显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许你去！”大司食费声音洪亮，气势逼人：“你不去，桑族的族长将是你！”

“啊？男人怎么能当族长？”子青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呆了，忍不住问道。

“谁说男人不能当族长？我说能，你就能！”大司食费环目一圈，气势逼人，族人在她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回去！”桑费又大声喝道。

子青身子一抖，面色青紫，望了望桑桑和赵池，又瞄了眼鬼方等人，头一低，又退回了人群。

“鬼方，我要跟着你！”突然，人群中冲出一名健硕的少女，奔到了鬼方身边。

“好！”鬼方再没有多说一字，但眼中的光芒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是他的情人小蛮，两人正是情浓的分不开之时。

再没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桑桑点点头道：“从现在开始，我是桑格，大司食将是你们新的桑桑。”桑格是她的本名，桑桑是族长的统称，既然不是族长，就不能再叫桑桑了。

成为桑桑的桑费没有客气，向着脑筋尚未转过弯来的族人大声道：“我，桑桑，不会将我的族人置于危险之地，我将保护你们。”

桑格望着眼前这些黝黑强壮的族人，俱都面朝桑费，不再看自己，心中陡然一阵失落和难过，忙转回头，一串泪珠撒在了冰冷的风中。

一只有力的臂膀，恰在此时，揽住了她的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