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苏方的协助,李战很快弄明白了“王太公”在本郡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赵郡官吏百姓眼中,这位其实才五十多岁的王太公是赵郡真正的太守。
除了他儿子是手握实权的督邮以外,郡里要害部门的负责人要么是他的亲戚,要么是他的门客。
前任赵郡太守就是被他弄走的。
李战杀了他的儿子,这仇算是不共戴天,誓不两立了。
苏方打听到,王太公已经写信要告到冀州刺史王芬那里去了。
王芬这个姓名引起了李战的重视。
因为他隐约记得这位王使君好像干了一件什么捅天的大事。
第二天早上,李战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公堂,要听三曹汇报户口、存粮、治安情况。
结果到了堂上一看,一个人都没有。
问门口守卫的门督,说是这三曹掾都生病请假了。
李战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找苏方一问果然。
户、法、仓、贼、决、兵六曹掾集体请假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这六个要害部门没人挑头了,意味着官府的日常工作有可能会瘫痪了。
一旦出了问题,负责监察各州的刺史往朝廷太尉、司徒、司空这三公那儿一报,太守轻则被斥责罚俸,重则丢官卷铺盖。
“府君,您看这怎么办啊?”苏方焦急地问道。
“这有好着急的?这还不简单吗?”李战笑问道。
苏方急得汗都出来了,赔笑道:“属下愚钝,请府君明示。”
“你冒着风险追随我也不容易。这样,你先挑一个吧。”李战淡定地说道。
“那,那,决曹行吗?”苏方试探着问道。
决曹管判案,绝对的实权部门。
“懂法律吗?”李战皱眉问道。
“懂懂懂,为了有一天能当上决曹,属下学了好久的《汉律》。”苏方郑重地说道。
“那就是你了。”李战爽快地说道。
苏方压抑着激动,仍旧愁眉苦脸地问道:“府君,那其他五曹怎么办?”
李战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去一趟那五曹,挑五个人出来,专挑那种平时活干得多还受气的。懂我意思吗?”
苏方细细琢磨了一阵,忽然眼前一亮。
同一时间,王家。
痛失爱子的王太公坐在主位,脸上倒不见悲容,满是怨毒之色。
赵郡户、法、仓、贼、决、兵六曹负责人都在,个个唾沫横飞,情绪激动地痛骂李战。
“他自以为立了点战功就不得了?当初不是我们组织义军助战,他能赢了?”
“这人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乱杀人!”
“就是个海东边陲的野人嘛!”
“我们都不去当值!看他怎么办!”
正骂声一片声,一个小厮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出,出事了!苏,苏,苏方被,被任命为,决,决曹掾了!”
“啊??”
决曹掾大喊一声,直接弹了起来。
“还有其他五曹,也,也换了人了!”小厮继续说道。
“啊!!!”
其他五曹掾也跟着弹了起来。
六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同僚的脸上看到了震惊。
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换人?一下换六个?
“除了苏方以外,都换了什么人?”决曹掾追问道。
那小厮连续报出了五个姓名。
众人一听顿时慌了。
因为这新换上来的五个人,都是在本曹里干活还受气的那种边缘人。
这种人上位以后,那肯定是对李府君感恩戴德,忠心不二啊。
“太歹毒了!这李战简直是个野物!”决曹掾咬牙切齿地骂道。
其他五个骂不出来了。
有道是流水的太守,铁打的郡吏。
太守隔几年就可以换,但郡吏都是本地人,指着这个铁饭碗吃一辈子呢。
现在李战以铁腕整治,釜底抽薪,直接换人。
这让他们瞬间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庶人,白身,平头百姓……
“你们说话啊!哑巴了?咱们就任由李战这么胡作非为?”决曹掾怒问道。
五个同僚都朝他使眼色。
决曹掾回头一看,只见王太公已经气得须发皆动了。
“好大官威啊!”王太公狞笑道。“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看等王芬来了他怎么办!”
决曹掾趁机说道:“太公,以在下之见,是不是请高常侍的侄子给王使君写封信?您也知道现在的事,官官相隐啊。”
王太公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立即叫仆人拿来了刀笔竹简。
决曹掾神情狰狞地琢磨了一阵,忽然对五个同僚说道:“苏方这个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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