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46 索桥

第八个过桥的是一个外号叫大板牙的队员，也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轻功不过关，他跑步过桥的姿势有些不对，歪歪扭扭，磕磕绊绊，还没跑过一半，只听见咔嚓一声，独木桥应声而断！

大家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老猫和乌堐眼疾手快抓住了独木桥两端，防止断桥坠入深沟。

“大板牙！抓住绳子！”乌堐大声提醒道。

大板牙的身体失去平衡，已经侧向了一边，够不着绳子。他的脚被绳子挂了一下，惊慌失措的大板牙情急之下用脚背钩住绳子。钩是钩住了，但是紧绷的绳子弹性甚大，像打弹弓一样把他的身体高高弹起。大板牙手脚乱舞，拼命地想再次抓住绳子，但是，“弹弓”把他射偏了一点，他身不由己地往下坠落！

显然，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大板牙！”

“板牙兄！”

“啊……！”

……

乌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失去了一个队员，连尸骨都不能带回去。

马猴瘫坐在地上，喃喃低语：“大板牙，你真不够义气！我们眼看就可以出去了，眼看就大功告成了，可以回去跟心爱的姑娘成亲了，你却先走一步，去另一个世界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面对着一条小沟壑，你为什么不能坚持一下啊！”

十三人的队伍，只剩下九个了！痛心之余，乌堐把两截独木桥收进了须弥空间里。现在，除了竹子，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材料来修复独木桥了。沟壑对面，还有胖头鱼和老猫两人没有过来。独木桥断了，只能从绳子上跑过来，难度成倍增加。

胖头鱼体重最重，对自己本来就没有信心，主动要求排在最后。看到大板牙出事了，他更没信心了。但乌堐决定把身体较轻的老猫安排在最后一个。

“小胖子，别灰心！你一定行的！要相信自己！”乌堐大声地说道。

傲兰对乌堐说道：“我看他腿都有点哆嗦了，这绳子左摇右晃，小胖子肯定过不了！依我看，不如让他从两根绳子上爬过来吧！”

乌堐微微一愣，说道：“这两根绳子能承住他的体重吗？如果两根绳子都断了，老猫怎么办？”

傲兰说道：“从刚才的情况看，这绳子非常结实，应该不会断！”

“队长，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凭轻功从绳索上跑过来！”胖头鱼喊道。

“等一下。”乌堐说，“这样做难度太大了，你还是从两根绳索上爬过来吧？”

“爬过来？”

“是的，爬过来。”

“这样做，如果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们猎杀队的，我不想给猎杀队丢脸！”

“真是糊涂！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完成了猎杀穷奇的任务，你已经是英雄了，你爱的姑娘正在等着你回去娶她呢，你就忍心让你爱的姑娘伤心落泪吗？”

“好吧！为了我心爱的姑娘，我一定要活着回去！不过这姿势比较难看，你们不要笑话我，回去后也不要跟别人说起！”

“这一次的行动，虽然获得成功，但我们全都狼狈不堪，谁也别笑话谁。”乌堐说。

小胖子鼓足勇气，趴在绳索上摇摇晃晃地朝对面爬去。

虽然动作难看，但毕竟稳当，小胖子有惊无险地通过了。乌堐要求老猫也采取爬行姿势。但老猫对自己的轻功和身法颇为自信，要求跑步过索桥，乌堐答应了。

老猫刚准备起跑，他突然停了下来，解开了其中一根绳子。

“老猫！你干什么？快过来！”乌堐惊道。

老猫平静地说道：“队长，这绳子留下一根就够了，带走一根吧，说不定后面还要用！”

“好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考虑这个！”

“你们炎黄人有一句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多做些准备不是什么坏事。”

收掉一根绳子后，老猫静静地站在沟边，努力把呼吸调匀，排除杂念，然后一提真气，从索桥上飞奔而过，就像一阵风刮向对面。他脚下的绳子虽然在轻微晃动着，但他的步伐十分稳健，重心也把握得很好。只是，当他跑到索桥当中时，索桥几乎变成了V型，他处于最低点！接下来的后半段就是上坡了，难度陡然增加。老猫对此心知肚明，他不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猛然加速，朝对面坑边飞奔而去！

乌堐守护在绳索一端，屏息静气，注视着绳索的动静。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绑在粗糙岩石上的绳索此时磨损严重，正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喳……！咔……！”

他预料到情况不妙，又感到些许庆幸，庆幸老猫没有听他的采取爬行姿势，否则绳索早就磨断了！他不敢声张。他知道，这时候，老猫情绪上的半点波动，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他悄悄抓住了坑边上的绳索，紧紧攥住另一根绳子。

其实，老猫身后绳子的磨损情况更为严重，差不多一半已经磨断了！

就在他离坑边还有两米多，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咔……嘣……”一声，紧接着他脚下一空，立即往下坠落！

老猫大惊，慌忙伸手去抓绳子，但慌乱中没有够着！

“老猫！”大家见状全都大惊失色！

难道又要失去一名队友吗？

就在这时，早有准备的乌堐一扬手，一根长绳像蛇一样卷向老猫的身体。

“快抓住绳子！”乌堐大喝一声。

昏暗的火把光芒下，水汽蒸腾的沟壑上空，老猫那充满惊恐的眼中，一根绳子啪地一声朝他卷来！万念俱灰的老猫如同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伸手一把抓住。

老猫的身体由自由落体运动变为钟摆运动，快速撞向坑壁。他伸出脚，轻轻抵住坑壁，卸去冲击力，然后十分敏捷地往上爬。

老猫总算有惊无险地归队了！

“队长！谢谢！”老猫随便往地上一坐，抹去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

“老猫，不用谢我。是你刚才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接下来的路虽然困难重重，但是比刚才过沟壑容易多了，途中大家发现了一些小的通道，但乌堐决定沿着最大的通道走。

最后，大家有惊无险地到达了一处地方。

这里是一个横向葫芦状的洞穴，大家从葫芦底部进入，但是葫芦口被一些乱石堵住了！乌堐踢了踢地上的石头，发现全都不是磁石。

“看来没路了，我们回头，寻找别的出口。”乌堐十分失望，转身就走。

但是傲兰却蹲了下来，左手举着火把，用右手轻轻掀开了一块石头。

“傲兰！走吧！”

傲兰指着地上说道：“乌哥哥，这里离外面的山坡已经很近了！”

“哦！何以见得？”乌堐微微一振，停下脚步。

“你看，这里有树根扎进来了！我们沿着树根就可以走出去了！”

乌堐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对呀！树根能扎多深？看到了树根，说明这里离外面已经很近了！太好了！……谢谢你，傲兰！”

傲兰嫣然一笑，“夫妻之间，还谢来谢去的干什么呢？”

“大家一齐动手，顺着树根挖出一个出口来！”乌堐兴奋地开始搬大石头。

看到希望就在眼前，大家士气大振，有的用棍撬，有的用手扒，有的搬石头，有的点火把。值得庆幸的是，那些石头都是松散的，而且大家个个都是大力士，掘进速度并不慢。估计以前这里是有出口的，但是后来不知何故崩塌了，也可能是被人故意堵上了。

大家面前的树根由一些细丝变成筷子粗细，又由筷子粗细变成胳膊大小，当树根变到大腿粗细的时候，石头颜色变黑，石头数量迅速减少，开始以黑色的腐叶土为主，掘进速度更快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大团黑土从前方坍落下来，还掺杂着很多落叶和几棵小草，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拿火把来！”

感受到从外面飘进来的十分新鲜的空气，在最前面挖洞的马猴为之一振，于是转过头来兴奋地说道。

傲兰递过去一个火把，马猴带着火把轻轻一跃，跳出坑去。

“哎呦！”

马猴突然弯下腰，捂住脸，轻轻闷哼了一声。

“马猴！出什么事了？”乌堐皱眉道。

马猴把手探下来，说道：“队长，这里到处是荆棘，我脸上和身上被扎了好几根刺！……把大刀给我，等我把荆棘砍掉你们再出来吧！”

“好像是晚上吧，你能不能看出大概什么时候天亮？”乌堐问道。

马猴摇头道：“不知道啊，到处都黑咕隆咚的，旁边都是荆棘和杂草！”

“那你下来吧！我们就在洞中过夜，等天亮后再出去！”

“哦……，太好了！乌哥哥！”傲兰一听大喜，亟不可待扑入乌堐怀中，脸上已是绯红一片。

乌堐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略显悲怆地说道：“看把你高兴的！要知道，这次行动我们已经失去了四个弟兄！让我如何高兴得起来？”

蝰蛇平静地说道：“队长，我们辛奴塔人就是这样，该喜则喜，该忧则忧，凡事率性而为，管它什么场合什么时候呢？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永远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所以，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机会高兴一刹那，就享受了这一刹那的时光再说！”

三目微微一笑，说道：“队长，你们夫妻俩先休息一会儿吧！我们弟兄们为你们警戒。等你们休息好之后，我们小睡一会儿就行了！”

老猫说道：“就是啊！队长，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失去的恐怕不只是四个兄弟，能有一两个活着回去报信就算不错了！你不用替我们考虑太多，你为我们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你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你应该得到我们部落的尊重！”

乌堐看到大家言辞恳切，也就不再推脱，跟傲兰找了一处比较安全的洞窟准备休息。刚一进入小洞窟里，傲兰就迫不及待地放出一个灵气护罩，将两人裹在其中。

乌堐让傲兰运转一遍九天玄女诀，对不足之处进行指点纠正。当他看到傲兰肩胛骨上的一个胎记时，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个人影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随即记起了那个人的名字——贾如。

“傲兰，你记得涵邺城吗？”

“涵邺城？乌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告诉我，你记不记得涵邺城？”

“我都没去过，让我如何记得？”

“你记得贾如吗？”

“乌哥哥，我没听说过这个人。你提她干什么？”

“你跟涵邺城的贾如有几分神似，只是不如贾如胖，比贾如更漂亮而已。”

“贾如？她是你什么人？”

“一个曾经帮助过我的人——在我落难时收留我，帮助我对付鳄鱼人的恩人！后来，她被小人出卖，被鳄鱼人杀害了！”

“你说我跟贾如有点像？不可能吧？”

“我跟贾如相识于误会之际，承恩与落难之时，分别于乱世之间，让我想不到的是，最后的离别，竟然是永别！永别之前，她跟我说，希望下辈子见到我！为了让我能认出下辈子的她，她说，会在肩胛骨位置上做个记号，希望我看见记号后，能想起上辈子的她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哇？”

“没关系，我认得这个记号就行。傲兰，这辈子我会好好待你的！”

傲兰面露困惑之情，“乌哥哥，我虽然从未去过涵邺城，但我做过很多梦，梦见我被人卖到涵邺城的怡红院，被客人打，被怡红院的人打！我还梦见过一个被鳄鱼人通缉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长得很帅，还多才多艺会写诗，……对了，那个小伙子好像是个蟋蟀妖！”

乌堐：你喜欢那个蟋蟀妖吗？

傲兰脸色一红，“喜欢！……但我喜欢你更多一点。”

乌堐：我就是你梦中那个蟋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