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38 黑雨

乌堐站到高处，仔细查看周围情况，他发现附近山坡上有一处陡峭的几米高的石崖，石崖上被撞出了一个桌子大小的凹坑，凹坑虽然只有几十公分深，但是凹坑里面全是非常松散的碎石，于是立即有了主意，“师姐，我们有地方躲雨了！快跟我来！”

覃仚儿将信将疑地跟他跑到陡崖下，看到乌堐从凹坑里飞快地往外掏石头，明白了乌堐的用意，于是跟乌堐一起搬石头。两人注意到，这陡崖下已经堆积了很多碎石，看样子是几天前受到飞石的猛烈撞击而从石崖上剥离并坠落下去的。

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银蛇在乌云之间狂舞闪动，天色越来越昏暗，雷声不断逼近，两人不顾一切地忙碌着。

“吧嗒……吧嗒……”

黑色的雨点有葡萄那么大，稀稀落落地打在崖壁上，然后迸溅成一朵朵黑色的“梅花”。之所以下起黑雨，这是因为天空中漂浮着大量的黑色灰烬，雨水与灰烬掺杂在一起，于是变成了黑色。

“师弟，已经开始下雨了！”覃仚儿稍感庆幸地说道。

乌堐一边搬石头一边说道：“我知道了。不要停，继续搬石头，把所有松动的石头全都搬出去，尽量把石洞弄得深一点，洞太浅的话雨水会飘进来，那样我们还得淋雨！而且松动的石头随时都会崩塌，很不安全。”

覃仚儿微笑着看着乌堐，“师弟，你虽然年青，但是知道的东西可不少！”

“我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大山就是我的家，到了山上就像回到了家里一样。再说了，我刚刚在那卡玛森林历练了一年之久，……嗯，这块石头有点大，你帮把手，我们抬出去。”

……

当两人把大部分碎石搬出去时，雨越下越大，还夹带着黑色的冰雹！

每一颗冰雹都有鸡蛋大小，还有一些冰雹两颗三颗地粘在一起，噼里啪啦地打在崖壁上，就像有人用重机枪扫射一样，“哒哒哒哒……”

冰雹肆虐了十几分钟后停了下来，黑雨也变成了正常的雨水，到处都是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外面的世界似乎全都浸泡在白花花的王阳之中。

两人依偎在石洞最里面比较干爽的地方，相视无语。良久，乌堐把目光移开，“呃！师姐，你的手受伤了！”他眉头微皱，抓起覃仚儿的左手细看。覃仚儿的左手食指被尖锐的石头割出了一道血口子，殷红的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肌肤相触，覃仚儿的身体就像触电一般微微一震，接着柔情似水地与乌堐对视着。少顷，她嫣然一笑，“师弟，这点皮外伤不要紧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然后被冰雹砸得不成人样了！……有你，真好！”

乌堐缩回手去，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该说感谢的应该是我！我初入宗门，什么都不懂，经常是你在照顾我保护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覃仚儿面露微笑，柔柔地说道：“师傅说，你的资质比我好很多！你很快就会超过我的！等你将来超过我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乌堐认真说道：“如果我超过你了，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覃仚儿浑身一激灵，眼中闪过一抹幸福的神采，“真的？”

“无柳不在了，我父母亲也不知道在哪里？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了！想当初我刚进隐龙宗时，心中揣着无数个美妙的梦想，什么九天之上，什么御剑飞行，什么行侠仗义，什么得道成仙……，但是，随着这场天灾的降临，我的这些梦想全都化为泡影，我现在只想珍惜眼前人，好好地活下去！”

“如果无柳还活着呢？”

乌堐沉默了一会儿，怅然道：“那次我在涵邺城去无柳家，无柳她父亲把无柳嫁给了我，我答应过她父亲，要照顾好无柳的。如果无柳还活着，我会把她带在身边，我希望你不要介意。实际上，在我心里，无柳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姐姐，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们三个能共同踏上修真之路，一起仗剑闯天涯，直到永远！”

“涵邺城？”覃仚儿皱了皱眉，“无柳家不在涵邺城呀！”

“噢……看样子，我上次穿越的时候又出问题了，不但时空紊乱，逻辑错误……唉，管它呢，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行了！”

……

大雨直到夜幕降临时才停下来，酷热难耐的充满了烟火味的空气终于恢复了凉爽和清新。由于山坡上的植被被烧光了，山坡土壤骤热骤冷变得十分疏松，到处都在崩塌，附近的山坡上已经形成漫山遍野的黑乎乎的泥石流。山谷下原本即将干涸的小河此时水位暴涨，犹如一条奔腾咆哮的黑龙，洪流从上游带下来大量的烧得焦黑的木头和野兽残骸，偶尔还有人类的骸骨，这些骸骨遍布在两岸河边，还有不少骸骨被泥沙裹挟着冲向下游。

“师姐，雨停了，我们到河边去找找吃的吧！”乌堐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向洞口一边说道。

“嗯。只是，时间过去几天了，即使能找到没被烧焦的野兽的遗骸，恐怕也已经腐败不堪了！”

“过去看看再说吧，即使不能找到吃的，如果能找到一些兽皮和其他有用的工具也好。”

雨后的山坡松软湿滑，不时地出现崩塌现象。之前漫山遍野的冰雹大多化掉了。

乌堐脚下一滑突然失去重心，覃仚儿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师弟，小心脚下！”

“谢谢！天马上黑下来了，路全都被山洪冲毁了，我们哪也去不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回到石洞里，我们只能暂时在这里安家了！”

“嗯，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我都无所谓。只是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唉……”

正说着，乌堐突然注意到右前方不远处有一处比较大的塌方，塌方泥巴中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血水将泥巴染的殷红一片，不由得陡然一惊！

“师姐！那里有人受伤了！”

“快过去看看！”覃仚儿拽住乌堐的手朝塌方处走去。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走到塌方边上，覃仚儿松开乌堐的手使劲刨起泥巴来，把被泥巴埋住的人挖出来，迫不及待地用手在那人脖子上探了探，兴奋地说道：“是活的！……快，把他拽出来！”

说罢，她拽住那人的胳膊使劲往外拖。

“别别！师姐，不能太用力！你等一下，我把泥巴刨开一点再说。”

……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那人救了出来，那人浑身是泥巴和血污，被救出后仍然昏迷不醒，覃仚儿赶紧用真气疗法展开了救治。乌堐将那人脸上的泥巴简单清理了一下，一个中年男子的面貌逐渐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

“咦！……这人我好像认识！”

他眉头微皱，细细寻思起来。突然，他一拍大腿惊道：“这是晏大伯！……无柳的爸爸！”接着，他兴奋地对覃仚儿说道：“师姐，你一定要救活他！既然他还活着，无柳说不定也在附近，说不定也还活着！”

覃仚儿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将真气输入晏大伯体内。

过了一会儿，山谷完全被夜幕笼罩了，覃仚儿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最后，她缓缓收功，无奈地看着乌堐。

“大伯怎么样了？”乌堐不安地问道。

“他身体上多处骨折，断骨刺伤了内脏，伤势太重，我实在没办法了！”

“让我来！”

乌堐施展灵力疗法，对晏祝江展开救治。让他揪心的是，晏祝江的伤势太严重，医术精湛的他也是回天无力，不过，他勉强恢复了伤者的意识。

晏祝江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接着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一股污血从他嘴角淌了下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乌堐，浑浊的眼神闪过一丝亮光，用微弱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道：“快！……救……无柳！……”

乌堐微微一振，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把耳朵凑在大伯嘴边，“大伯，我是乌堐！无柳在哪里？”

“在……在……”

大伯说着，再次突出一股污血，吃力地抬起右手，使劲地指着坡上不远处，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突然一暗，然后缓缓地涣散开来，抬起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覃仚儿的心猛地一沉，“师弟，你快看看，大伯他怎么了？”

乌堐把手放在大伯脖子上探了探，无奈地摇了摇头，“晏大伯已经死了！”

覃仚儿，“怎么会呢？他刚才还在跟我们说话呢！你快救救他！”

乌堐，“师姐，我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别难过了，我们赶紧救无柳吧！”

覃仚儿一愣，马上站了起来，“哦！……对对对！快救无柳！”她扯开嗓子大喊道：“无柳！你在哪里？”

四周一片寂静。少顷，从对面山坡传来回声：“无柳！你在哪里？”

覃仚儿想了想，突然浑身一振，“师弟！说不定无柳他们被泥石流埋在土洞里！快！快到上面找找看！”

乌堐往坡上一看，泥石流造成了几十米长的一条泥石长舌，不由得心都凉了一大截，“这么多的泥石，怎么找？”

“刚才大伯指着哪里？”覃仚儿问道。

乌堐想了想，“哦！好像指的是那里！……快！快把泥巴扒开！”

两人奋不顾身地冲到晏祝江刚才所指的位置，发疯似的用手刨起泥巴来。然而，泥巴的流动性太好了，每次刨开一个小坑很快又被山坡上流下来的泥石填塞起来。

“啊……！”

茫然无助的乌堐发疯似得刨着泥巴，两手被石头划开了好几道血口子也浑然不顾，覃仚儿看得心痛不已，无奈之下只得跟乌堐一起拼命刨泥巴。

突然，上方传来哗啦啦一阵嘈杂的响声，两人直起身子抬头看去，只见一大滩泥石就像死神的舌头一样迅猛地朝两人舔来！

“师弟！危险！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