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107 红颜幽魂

“唉，你都转世几回了，认不出我了也很正常。你不知道吧，你执意重新做人，执意去完成你尚未完成的使命，我也想跟你一起重新做人，可又怕失去记忆，失去记忆后就不认识你了，所以一直在这里等你。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果然，我没有白等，我又见到你了。我真的好开心！”说着，何尧朝乌堐伸出玉臂，“来呀，过来呀，拉着我的手，我带你去我家。”

“你家？”乌堐停下了脚步，“你家在哪里？”

“不远不远。”

“在哪里？”

“就在附近。”

“附近？附近根本没有人家！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家！”

“就在这个鬼火洞里。”

乌堐吃了一惊，“那不行！我不喜欢鬼火洞！我讨厌鬼火！我讨厌做鬼！我要出去！”

何尧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乌堐肉身，敛去笑容，认真道：“你自己看看，你都这个样子了，又没人救你，还有可能活着出去吗？”

“我不甘心！我不不甘心！我一定要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活着回故乡去！”乌堐说着，连连后退，往白的世界慢慢靠近。

“乌师兄，如果你一定要眷恋阳间的话，我们一起去转世，重新来过，好不好？”

“不！我不转世！我不相信转世！我只想好好把握这一世！我要继续活着！”

“唉……！乌师兄，不瞒你说，我之所以一直没有转世，就是因为担心在转世的时候忘记了你，忘记了我，忘记了你手把手教我练功的情景，忘记了你对我说的悄悄话！”接着，她语气一转，不无哀婉地说，“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如同路人，让我好生难过！”接着，她凄美的脸上露出不舍之情，“师兄，你知道吗，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但我不忍心放弃这份缘，不忍心放弃这份爱！”

乌堐停止后退，很有感触地说，“也许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我阴阳相隔，我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必须通过孤狼计划，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再考虑私人感情问题。”

何尧幽幽地说：“其实，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算是阴阳相隔了。你已经来到我身边了！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吗？你知不知道，这几百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唉，我到底哪里好？犯得着让你们如此对我？其实，我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放牛娃！像我这样的人满世界都是，没有什么稀罕的！”

何尧微微摇头，“乌师兄，你这个呆瓜，你不懂我的心，你不懂我的情，你不懂我的命。”

“姑娘，你以为我不向往花前月下缠缠绵绵的日子？问题是我是男人！男人不可以在情爱中沉沦，男人必须在磨砺中成长，如果碌碌无为枉活一世，我情愿做个孤魂野鬼随风飘逝！”

何尧凄然一笑，轻声吟诵起来：

从来琴瑟有同韵

自古鸳鸯无异心

宁做凡间博爱者

不当仙界寡情神

乌堐神色一动，略一沉吟，赋诗道：

夜幕罩丛林

星光耀碧空

篝炉驱寒意

倩女送温情

劲舞添诗意

轻烟助画风

秋波加美酒

慰藉外星人

何尧脸色一喜，说：“师兄！你想起来了？”

乌堐茫然道：“不知为何，听了你的诗，隐约想起一些事情，脑海中莫名其妙蹦出一首诗来……”

“师兄，这两首诗都是你给我写的呀！……！！！……再想想！好好想想！”何尧热切地催促道，“篝火旁边发生什么事了？篝火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

乌堐沉思片刻，无奈地摇头，“好像，一群美丽的姑娘围着篝火跳舞，一个美丽的姑娘在给我画像……，只是，太模糊了，实在想不起来了，我是不是……欠下了一大堆风流债！”

何尧欣慰地说：“师兄，你不必自责，我当时就知道，我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弟子，而你却是宗门新秀，而且是长老们一致看好的重点培养对象，大家都不看好我们之间这段情缘，认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只是，好不容易碰到了意中人，我实在是不忍心放弃！”

乌堐：“在宗门长老把重任交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我就是一匹孤独的狼。我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通过孤狼计划，通过狮王计划，最后执行伏魔计划，帮助宗门承担一份责任！”

何尧指了指乌堐奄奄一息的肉身，恳切地说：“师兄，事已至此，你已经尽力了！放弃吧，不要再执着于孤狼计划了！千百年来，孤狼计划让无数年青英雄过早陨落！尘归尘，土归土，该结束了！”

乌堐注意到自己的肉身还有十分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于是态度坚定地说：“我的确没有把握战胜剧毒，但既然一息尚存，我就绝不罢手！”

何尧叹息一声，不住地摇头，然后怅然道：“师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尽量简短些，我没时间听了，我必须尽快回到肉身里，跟死神抗争到底！”

“师兄，依我所见，从孤狼计划到伏魔计划，看起来是伏魔卫道的壮举，实则愚昧无知，既不合理，又不合情，水中捞月，误己误人。放手吧？”

乌堐微微一愣，说：“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天灾，拯救这个危在旦夕的世界了！”

“我越来越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天灾，完全是人祸！”何尧语出惊人，“而且，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可能毁灭！”

“哦！你怎么会有如此怪诞的想法？”

“说来话长，没时间跟你做解释了。师兄，你没在阴间呆过，所以看事情非常片面。等你呆在阴间的时间一长，你自会明白。”女魂想了想，神色凝重地说：“说简单点吧，宗门被骗了，哈戈尼亚人被骗了，那些自命不凡的仙人们都被骗了，所谓的毁灭危机，只是一股神秘势力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姑娘，你的话越来越奇怪，我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请原谅。而且，我的确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听你解释了，我必须立即回到我的身体里面！”

说罢，乌堐毅然朝自己的肉身走去，大踏步回到白的世界中，飘到自己肉身旁边，回头看着黑暗中的何尧，“姑娘，也许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有可能，等我替宗门完成了伏魔计划，我愿意付出所有，来偿还前世欠下的一笔笔风流债！多保重！”说罢，他站在自己的身躯边，调整了一下灵魂姿势，缓缓倾斜下去，跟自己的肉身合二为一。

“唉……！几百年了，我还是当初的我，可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我只为爱情而活着，从来不曾变过；你不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多情种了，居然为了完成使命放弃所有！”何尧神色哀婉，喃喃自语，“看来，你我真的有缘无分，不可能在一起了！既然这样，我又何必执着？不如，……不如……不如用我所有的念力，帮你最后一个忙！但愿，等你逃过此劫后，你还记得我——一个叫何尧的姑娘！”

乌堐的灵魂回到了肉身里，开始跟死神苦苦抗争，但身体僵硬气机微弱，他的抗争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眼看就要失去最后一丝生命迹象了！何尧的灵魂突然一抖，瞬间化作一点嫩绿色的光芒，光芒像夜晚的流星一样，从黑色世界中一划而过，飞到白色世界中，钻入乌堐肉身的眉心处。

随着“嗞……”的一声轻响，乌堐眉心处透出一缕紫光，紫光被绿光萦绕着，缓缓变成一张膜状的光幕，光幕渐渐扩大，把乌堐包裹起来，乌堐身上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灰黑色雾状气体，他身上的青黑色缓缓淡去，浑身淌出紫黑色的汗水。渐渐地，他的肤色开始恢复正常，严重的青肿现象开始消褪，呼吸和心跳渐渐变强。

两个小时后，黑暗中，又是嗞的一声，乌堐眉心处再次透出一点绿光，绿光无声无息地化作一道绿色的烟雾，飘动了几下，勉强恢复成何尧的模样。何尧跪在乌堐身边，轻轻抚摸着乌堐的脸盘，幽幽地说：“这毒怎么这么厉害啊！我积攒了几辈子的念力全都花在你身上了，可是还是不够啊！……唉，本来那么英俊的脸孔，被剧毒弄得这么难看！还有天理吗？如果没有掉进鬼火洞里来，宗门长老也许会出手相救，但现在，谁也帮不了你了，只能靠你自己了！我没办法继续陪着你了，师兄！保重！”

说罢，女魂继续跪在乌堐身边，两眼微闭，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默默地祷告起来。何尧的灵魂渐渐变得模糊，然后完全消散开来。鬼火洞中，隐约回响着一首诗：

从来琴瑟有同韵

自古鸳鸯无异心

宁做凡间博爱者

不当仙界寡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