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红颜永别

覃仚儿苍然一笑，“四五十岁的人了，撒个谎都不会！”

“不不，我没有撒谎！”

“没有撒谎，为何心跳突然加快了？为何眼神闪烁不定？”

“师妹……我……？”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表面上正经得很，实际上是一个多情种，见到漂亮女人就心动，偏偏又要拼命压抑自己不表露出来。”

“师妹……？……我……”

“你虽然花心，但对每个女人都是真心实意，这我知道。你要深入虎穴救人，我能理解。你一定要去的话，还是穿上我这套战甲吧！”

“这……那你呢？”

“怎么？还想让我跟你一起去救人？”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没有了战甲，你的安全没了保障！”

“我安全不安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既然拿定主意要救人，就要把人救出来，你自己也要活着出来。”

“嗯！”

“我现在就把战甲换下来，并教你如何使用。”说罢，覃仚儿试着坐起来。

乌堐扶着她坐起，问：“这战甲不是需要通过身份认证才能使用吗？我能行吗？”

“没错，每一套龙魂战甲都有身份验证机制，是一对一的身份验证，只有经过授权的特定的人才能使用。准确地说，战甲是跟特定的灵魂绑定的，光是肉身相同，如果灵魂不同，也是无法通过身份验证系统的。不过，你不需要担心身份验证的问题。我告诉你吧，帮我解除战甲锁定，并给我使用权限的，是哈尔剌。”

乌堐微微一震，“哈尔剌？”

“没错，就是他。新来的特使对他不满，他意识到自己就要失去权利，在失去权利之前，他打算充分利用最后的时间充分行使自己的权利，为伏魔计划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于是他找到了我，主动帮我解除战甲锁定，主动授权给我，同时，他还根据你的神识特征给你预备了授权码。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他了。”

“师妹，这事不急，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我……没时间……无月没时间了，我现在就教你使用龙魂战甲。”

“师妹，这龙魂战甲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会金钟罩，刚刚还缴获了几套太乙软甲，不需要用龙魂战甲。”

“金钟罩？一旦运转金钟罩，笨拙得像大象一样，只能挨打，却是打不着对手；至于太乙软甲，防御普通的冷兵器和普通子弹还行，在宝刀宝剑和穿甲弹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你如果要想去试剑岭救人，就得穿上龙魂战甲。”

“师妹你……？”

“时间很紧，废话少说。”

说罢，覃仚儿施展控物术，自己身上的战甲突然转移到了乌堐身上，而且披挂完毕。她身上只剩下一套薄薄的火红色运动服，运动服上沾满了发黑的血迹。脖子上也是血迹。

——在地下深处，基本上不受法术屏蔽机的影响，可以勉强使用控物术和其他法术。

乌堐微微一惊，正欲说话，覃仚儿道：

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套战甲的主人了。我弄丢了你的乾坤壶，弄丢了你的须弥壶，弄丢了你的貔貅剑和太极剑，弄丢了斩鳄刀，弄丢了其他的许许多多的的武器装备……这套龙魂战甲，是我唯一给你保留下来的装备。

龙魂战甲的使用方法其实很简单，是用控物术操控的，用混元挪移手就更没问题了，一掐法诀就可以轻松地将其收入须弥空间，一掐法诀就可以立即披挂起来。你试几次就会运用自如了。

只是……乌贼一直防着我，很长时间没有给这套战甲补充能量了。仅剩不多的能量，在刚才的战斗中消耗得差不多了，飞行模式和战斗模式已经不能启动了。

不过还好，至少防御功能还能正常使用一段时间。这战甲在敌人的卫星和侦察机面前是完全隐形的，穿上后，只要稍微注意一点，不要随便使用天眼，敌人就发现不了你。

——

乌堐，“师妹，谢谢你！”

覃仚儿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欲言又止，一掐口诀，一个单人帐篷十分突兀地出现在光线昏暗的土洞里，黯然道：“我的衣服脏了，需要换一套，你把火烛灭了吧。”

乌堐看了看覃仚儿，又看了看帐篷，讶然道：“灭了火烛？”

“对，灭了火烛。”

“好吧。”

乌堐走到火烛边，轻轻吹灭了。土洞陷入黑暗之中，就像掉进了墨水池一样。

覃仚儿摸索着钻入了帐篷，乌堐静静地等待着。但是，帐篷里一直静悄悄的，并无更衣的声音。

“大师兄，你跟我说真心话，除了把我当哥们看待，你把我当女人看过吗？”

“有有有，你是我未婚妻，我怎么可能不把你当女人看待呢？”

“你自己说过，我第一次跟你去陆吾山丘墟谷，我和小芳在帐篷里更衣，你看到了我印在帐篷上的影子，看到了我最美丽的一面……唉……枉活两百多年，最值得回忆的，却全部是两百年前的经历……丘墟谷，被牧民称为死亡谷的丘墟谷，留下了我此生最珍贵的回忆……我最美丽的时刻，却是跟死亡联系在一起！”

“是的，那天你和小芳一起采花的情景，那天你发现雪狼狼崽的情景，那天你被异兽追赶的情景，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你留在帐篷上的影子，已经雕刻在我的心上，永远不会忘记。”

“两百年前，你鬼使神差般出现在我身后。两百年后，我安静地消失在你面前……”

说完，覃仚儿再无动静。

“师妹，我们能再次相逢，说明我们有缘。今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覃仚儿不再回话。

“怎么没声音了？”

乌堐正在纳闷，突然，土洞中光线大亮。光线是从帐篷里面发出的。乌堐猛然回头，帐篷上十分清晰地印着覃仚儿纤美玲珑的影子。

“大师兄，两百多年过去了，现在的我……漂亮吗？”覃仚儿凄然道。

“漂亮！”乌堐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最喜欢的女人，是不是这种身材？”覃仚儿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

“是的！师妹，你怎么啦？我怎么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我……大师兄，我最后求你一件事！”

“没问题！师妹，你说话怎么怪怪的？”

“你要把我的骨灰……送回我的故乡！不要给我立碑，只要有你一个人记住我就行了，记住故乡的我……记住最美的我就可以了。我知道，你心里装着晏文月，装着晏文柳，装着万丝妮，装着羊凝，装着谢雨心……装着很多很多女人……可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你……我走了，希望能带着所有的哀愁……”覃仚儿的声音越来越弱。

这时，乌堐突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似有头发在燃烧，他心中大惊，立即冲了过去，把帐篷一把掀开。

“不……！”

眼前的情景，让他痛不欲生。

——覃仚儿全身都在燃烧！

跟普通的燃烧不同，这是从里而外的燃烧！

没有烟，也没有烧着衣服，没有烧着帐篷！

火苗是惨白色的！从胸腹和颅腔内部跳跃出来！

他一把抱住覃仚儿，拼命地在土洞地上打滚，试图把火灭掉。

“大师兄……，没有……用的……这是体内……真火……是我的灵魂在……燃烧……灭不掉的……”覃仚儿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要啊……！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我为星战军团战斗了两百多年，死在我手里的赤目军将领不计其数，赤目人跟我不共戴天，如今我又背叛了星战军团，正遭到星战军团的追杀……我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不如一了百了……记得，把我的骨灰送回……不要内疚……我……不后悔！”

“不要啊……！师妹……！”

乌堐拼命地扑打着覃仚儿身上的火苗，拼命地扒土往火苗上铺，但，覃仚儿再无声息。她的身体，很快变成了一堆灰烬。她身上的那套红色运动服，却是完好如初，衣服里面包裹着她的骨灰，还有她的须弥戒。

“啊……！”

乌堐把覃仚儿的骨灰和遗物紧紧搂在胸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肯定是梦！……这肯定是一个噩梦！……快醒来啊！乌堐，快醒醒！……啊……！”他哭喊着，用头使劲撞着地面。然而，直到头破血流，没有从噩梦中醒来的迹象。

……

格鲁姆盆地东南面有一座山，叫望夫山。山并不高，也不险峻，植被稀疏，看上去普普通通。从一定的角度远看这座山，有点像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子的侧面。“女子”微微仰着头，站在山巅，眺望远处。据说，一万年前，这座山上住着一对年青情侣。有一天，来了一个仙人，仙人说小伙子骨骼清奇，有非常好的修仙资质，想收小伙子为徒。小伙子跟仙人走了，临走的时候，他跟女朋友说，等他学会了修仙秘籍就会回来，跟女朋友结婚。姑娘等啊等啊，十年过去了，小伙子没有回来。姑娘等啊等啊，一百年过去了，小伙子还是没有回来。姑娘临死前，她让邻居们把她葬在山顶，坟前立一块石碑，碑上刻着自己的遗言，遗言的内容，是向男朋友道歉，说自己不能兑现诺言了，不能成为男朋友的新娘了……很多年后，山顶慢慢变了样，变成了姑娘的侧面像。

望夫山东南山坡，是一片墓地。墓地上长着很浅的杂草，一些牛羊在墓地里吃草。突然，一块墓碑松动了，朝外面倾斜了20度，露出一道缝隙，缝隙下，露出一双充满警惕的眼睛来。那双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少顷，墓碑继续倒下，露出一个洞口，一个身穿龙魂战甲的人十分利索地钻了出来。

此人就是被瓦缶真人救下的乌堐。墓穴里有通往格鲁姆盆地的密道。瓦缶真人通过密道到达格鲁姆盆地地下，然后施展土行术靠近乌堐被围的地点，在最后一刻将乌堐和覃仚儿救出。

乌堐正欲转身将地道口遮掩起来，突然有硬物重重地撞在他屁股上，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坟包上，下意识往边上一个滚翻，一个鹞子翻身站起，猛然回头，低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