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门之梦 天蛾人冒死送情报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乌堐微微一笑，“你好歹也当过官，别怕，自信一点！镇定一点！唉，笑容有点僵，干脆就冷一点吧，不要笑容了。”

万丝妮紧跟乌堐身后走出了房间，发现过道里多了几个便衣警察。由于工作期间经常跟警察打交道，她一眼就能判断出哪个是警察，哪个是普通人。警察们微微扫了两人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晃悠起来，既不打招呼，也不向前盘问。乌堐用天眼一扫，发现那些警察都带着手枪，而且子弹已经上膛，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

乌堐镇定自若地从警察身边走过，下了电梯，来到餐厅，一路上都是全副武装的警察，警察们目不斜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也不说话。

看到乌堐向餐厅走来，一身材魁梧两鬓斑白的汉子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朝乌堐伸出右手，乌堐落落大方地跟他握手。

“乌先生，我是来自陇湾县的老洪，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接着，他看了万丝妮一眼，夸奖道：“你女朋友好漂亮！”

万丝妮不冷不淡地说：“谢谢。”

乌堐，“她是我师姐，也是我朋友，但只是普通朋友，你们别误会。”

说着，扫了一眼餐厅里面的人，发现有个浑身缠着绷带的伤病员躺在担架上。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给他疗伤治病？”乌堐指着裹得像粽子似的伤病员对洪先生说。

“他……他说不用治了。”洪先生答。

“不用治了？他虽然伤重，但还有救呀！”

“他说，只要他见到你了，把情报当面给你了，他就算完成使命，可以死去了。”

乌堐微微一震，“情报？什么情报？”

洪先生，“他说，他先要跟你确认几个问题，然后再告诉你情报。”

乌堐走到伤病员身边，稍稍检查了一下对方的病情，说：“你是外星人？”

伤病员轻咳了两声，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说：“你是不是乌堐本人？”

乌堐点头，“应该是吧。你为何如此问？”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怎么觉得你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我本来非常确信我就是乌堐本人，可是这几天刚碰到一个胖和尚，那和尚跟我说，假的可能是真的，真的可能是假的。所以，我就不确定自己是真乌堐还是假乌堐了……”

“哦……看来，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向你透露情报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了吧？”

病人，“实不相瞒，我是天蛾人。”

“什么？天蛾人！”

“不相信是嘛，你问问他们。”

洪先生，“乌老弟，这个伤病员是在咱们陇湾县黑风垴发现的。当时他腰椎断裂，颈椎直接就找不到了，几乎全身骨折！跟他可怕的伤势相比，他的外貌更是可怕！”

乌堐用天眼一扫，发现，浑身绷带之下，这个伤病员居然有一对天蛾的翅膀！此人两肩膀之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脖子没有头？此人的五官，居然长在胸口？！此人的手和脚则与正常人类差不多。

“你果真是天蛾人？”

“在你的天眼面前，我就算被他们裹成粽子，也瞒不过你。我是天蛾人，来自墨尼诺星球。”

“你找我何事？”

“在回到你的问题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需要你确认一下。”

“说。”

“你是不是组建了星战军团？”

乌堐，“没错。”

天蛾人，“错。”

乌堐，“没错！”

天蛾人，“我的意思是，你组建星战军团，在普雷德尔星球燃起战火，是个错误。”

乌堐，“你既然来自墨尼诺星球，如何知道普雷德尔星球上面的事情？”

“哈戈尼亚星球上，有我们的内线。是内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启用绝密频道向我们发来情报！”

“什么情报？”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还有个问题需要你确认一下。”

“说。”

天蛾人，“你是不是有很长时间没练过灵犀伏魔剑诀，而且有很长时间没让貔貅剑放出地狱火了？”

乌堐坦然，“没错。”

“错。”

乌堐，“你说的没错！”

天蛾人，“我的意思是，你放弃灵犀伏魔剑阵是错，不使用地狱火，那是错上加错。”

乌堐想了想，皱眉道：“灵犀伏魔剑阵是为了从根本上消灭坤坎布恶灵而研究出来的，据我所知，坤坎布人是你们天蛾人的敌人，你为何替你们的敌人做起说客来了？”

天蛾人，“因为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你们想和坤坎布人联手，一起对付鳄鱼人？”

“不不不，鳄鱼人根本不可怕，其实鳄鱼人根本不是我们天蛾人的对手。我们不需要跟别的人类联手就可以完爆鳄鱼人。”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除了鳄鱼人，还有谁可以成为你们的敌人？”

“鳄鱼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他们是谁？来自何种文明？”

“不知道。”

“你不是说得到情报了吗？你别告诉我，你说的情报，只是一种猜想！”

天蛾人，“情报没问题。据可靠情报，哈戈尼亚母星球即将毁灭。”

“哈戈尼亚母星球毁灭，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你来找我干什么？你该去找鳄鱼人啊！”

“你不想听，但我还得把话说完。不然我就白死了。”天蛾人喘了几口气，继续说：“事情得从一颗恒星的爆炸开始说起。离哈戈尼亚星球大概一千五百光年的一颗恒星发生爆炸，迸射出大量的高能粒子，哈戈尼亚星球受到高能粒子流的冲击，所有生命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乌堐，“我不信。哈戈尼亚人的科技宇宙第一，如果他们附近的恒星会爆炸，他们实现会发现征兆，并及时采取预防措施的！”

天蛾人，“鳄鱼人的确发现了恒星爆炸的征兆，然而，征兆却不是征兆。”

“此话怎讲？”

“当哈戈尼亚的科学家发现那颗恒星不对劲时，已经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你把我弄糊涂了！”

“因为那颗恒星爆炸之前发出的光线，要花一千五百年才能到达哈戈尼亚星球，才能被哈戈尼亚科学家看到。比方说，你现在看到的星星，绝大多数都不是现在的星星，而是古代的星星。”

“这个样子啊……看来我的知识还是不够，还得多学习才行。”乌堐喃喃自语，随即问天蛾人，“哈戈尼亚星球可能被宇宙射线所灭，这跟我的星战军团有什么关系？”

天蛾人，“你是不是跟鳄鱼人达成了一项协议？”

“协议？”乌堐想了想，点头道，“没错。”

天蛾人，“错。”

乌堐，“没错！我的确跟魔鳄达成了一项协议！”

天蛾人，“我指的是，你和鳄鱼人达成的协议是错误的！是无效的！”

乌堐，“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你就希望我和鳄鱼人死磕到底，斗个两败俱伤，好让你们天蛾人捡便宜！”

天蛾人，“我们根本不怕鳄鱼人，干嘛要指望着你去对付鳄鱼人？”

乌堐，“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冒着生命危险穿越黑风垴域门，就是为了来告诉我，伏魔计划是错的，我和鳄鱼人达成的协议也是错的？”

天蛾人，“情报显示，你和魔鳄达成了口头协议，除了冰原大陆和妖兽大陆以外，普雷德尔星球上的炎黄大陆、辛奴塔大陆、巴罗什大陆都归星战军团统治。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太残酷。哈戈尼亚星球正发生一系列灾难，空气变成了毒气，磁场也在消失之中，最高气温已经达到70多度而且还在不断刷新纪录，大气压力成倍增加……动植物死亡殆尽，连微生物都在迅速消亡，别说是人类了……在这种情况下，本来被遗忘的普雷德尔星球，就成了鳄鱼人理想的迁居之地！……在这种情况下，你和魔鳄达成的协议，还会算数吗？”

乌堐，“就算我和鳄鱼人之间没有协议，可是我上头还有个三界令指挥部呢？星战军团是遵照三界令指挥部的命令而组建的！消灭所有恶灵傀儡，也是三界令指挥部的命令！我哪有说不的权利？他们还逼我娶六十四个老婆呢，我一直拒绝，已经惹得指挥部那些老怪物很不高兴了！”

天蛾人，“据可靠情报，三界令指挥部打算把你的域门封禁掉，把你所有的装备没收掉，让其他人来担任星战军团统帅。”

乌堐，“这就是你冒死给我带来的情报？”

“没错。”

“你真的是天蛾人？”

“没错。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验DNA。”

“你的华语怎么说得这么好？”

“华语是炎黄人的语言。炎黄人的语言是修仙界的通用语言，也是所有星际文明中使用得最广泛的语言，是其他所有语言无法替代的。如此重要的语种，是我们天蛾人的必修的一门外语！不瞒你说，为了胜任太空战士的职责、便于跟其他星际文明打交道，我的炎黄语水平过了八级！”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我们天蛾人打算跟坤坎布人讲和，让墨尼诺星球实现和平，一起面对共同的敌人。你自己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乌堐无奈地说：“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可是我已经不是我自己，我现在是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我脑壳里面还呆着一个哥特威，他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我！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由不得我自己啊！”

天蛾人，“据可靠情报，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说说看。”

“三界令是为了应对恶灵危机而制定的一系列规则，是无奈之举。据说，之所以有恶灵危机，是因为普雷德尔星球的狱门出现异变，没法将亡灵初始化处理，导致亡灵转世之后带上了前世的记忆，导致恶者变得越来越邪恶、善者几乎无容身之处。只要能解决狱门异变问题，让每个婴儿不再带着记忆出生，忘记了上辈子的爱恨情仇，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乌堐感到很为难，“连那些神通广大的老怪物都搞不懂狱门出什么问题了，让我这个小老百姓怎么解决狱门故障？”

天蛾人，“据我们数百年的观测分析，普雷德尔星球的狱门问题，可能跟安河大陆上的普墨域门有关。”

“什么？域门跟狱门完全是两码事，怎么可能扯上关系？”

天蛾人，“我们现在也没足够的把握，只能推测。……但是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机会，避免成为弃子、避免身败名裂的机会。”

“你有具体的方案吗？”

“没有方案，只有建议。”

“建议也行。”

“你是普鄂域门的实际管理员，可以参考普鄂域门对普墨域门进行纠错。”

“你的意思是，让我闯一闯普墨域门？”

“我只是提供建议，采纳与否由你自己决定。因为这事非常危险。”

“危险到什么程度？”

“在此之前，有成千上万个冒失鬼强闯普墨域门，结果，这些人全都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乌堐浑身一震，喃喃道：“我明白了！”

天蛾人，“你知道普墨域门是什么故障了？”

乌堐，“所谓的火雨之灾，所谓的反物质危机，其实就是三界令为了试验普墨域门故意导演出来的一场灾难！是为了逼迫成千上万的难民穿越普墨域门，相当于做试验！结果，普雷德尔星球的修士和老百姓差不多死光了，也没查出普墨域门到底出什么问题了！甚至都没搞清楚穿越普墨域门的那些人到底去哪儿了？现在逼我在安河大陆燃起战火，其实是为了逼迫那些坤坎布难民通过普墨域门逃往墨尼诺星球，以便进一步做试验！”

天蛾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是半个字都没提，你要给我作证啊！”

“你这么着急撇清关系干嘛？”

“乌先生，有些事只要心中有数就行了，能不说出口就不说出口。记住一句话，祸从口出。”

乌堐讶然，“你都是快要断气的人了，都不让我们救你了，你死都不怕，你还怕受牵连？”

天蛾人，“不不不，我的身躯可以死去，但我的灵魂不会就此消亡！除非我犯下了不容饶恕的罪过。我之所以提醒你不要在安河大陆燃起战火，也是出于这个目的。现在的世道，最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战争。只有让仙灵凡三界团结起来，才有可能应对迫在眉睫的恶灵危机！否则，所有文明都难逃毁灭的命运！”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呼吸却是越来越短促，“情报我已经带给你了，但愿你能查出狱门的故障所在，彻底解决恶灵危机……我……好累，好累好累……我想回家，我要走了，但愿能魂归故里……”

“呃，你别死！”乌堐赶紧抓住天蛾人的手腕，试着输入一道真气，“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呢！”

弥留之际，天蛾人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们……炎黄人……是，对的，打，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有‘和’，才是解决一切矛盾的钥匙，靠穷兵黩武强大，起来的，星际文明……最终难，逃……毁灭的命运……”

话没说完，乌堐感觉到天蛾人的经脉消失掉了，真气疗法起不到任何作用，灵力疗法也失效了。

“他死了。”

乌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洪先生说。

洪先生，“乌老弟，刚才这个外星人说了那么多，到底有几句话是真？”

乌堐，“这我哪知道？我的脑壳里已经是乱糟糟的就像一团浆糊了，刚才听他这么一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洪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们继续盯住黑风垴，说不定还会有外星人冒死强闯鄂墨域门。至于我嘛……我得马上返回星战军团，马上跟雷鸣桑钿一起调整战略方针，避免犯下大错。”

他退了房，跟万丝妮一起，朝郊外一处密林走去。他打算找个隐秘处，悄悄过域门。

“亲，你怎么越来越忧郁了？”万丝妮问。

“万姐，我一直在揣摩那个和尚的话。我感觉到了，他是特意来点醒我的，他肯定有内幕消息，由于戒律原因，又不能多说。刚才那个天蛾人，印证了我的猜测。我可能已经被宗门抛弃了，鳄鱼人也决定抛弃我了。我已经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不再是举足轻重的关键棋子。”

“哦，为什么？”

“兔死狗烹的故事你听说过吧？”

“嗯，我知道一点。”

“威胁普雷德尔星球的反物质危机已经解决了，只剩下安河大陆上的千万恶灵傀儡了。如果我不折不扣地组建伏魔剑阵，不折不扣地带着我的妻子们去跟恶灵傀儡拼命，他们或许还会让我继续风光一段时间。可是我一直对灵犀伏魔剑阵阳奉阴违，他们也许有了更合适的剑阵核心，已经不需要我了。包括你在内，我身边的朋友们，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亲，不是说灵犀伏魔剑阵非常厉害吗，作为剑阵的成员，应该没那么危险吧？你是不是多虑了？”

“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是鹬，恶灵傀儡是蚌。鹬蚌之间除了增加仇恨不会有胜利者。希望发动这场战争的人，是渔翁。”

“亲，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细思极恐。依你看，渔翁是谁？”

“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渔翁太厉害了，三界令指挥部那些老怪物都可能被算计了，我现在只是一盘棋当中的过河卒子。”

“亲，你真觉得渔翁要放弃你了？”

“是的，我一直都没有全力以赴地跟恶灵作战，一直对恶灵们手下留情。没有起到搅屎棍的作用。让渔翁失望了。”

“那个和尚没有因此而责备你啊，他好像，好像赞成你这种做法！”

“佛界不赞成滥杀无辜，可是胖和尚没有权限，他没法说服上界，上界给三界令指挥部的命令很可能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一魔漏网’。和尚表面上是劝我入佛门，其实是在给我找退路啊！”

“可是，你已经拒绝当和尚了，没退路了！”

“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独自遁入空门的。逃避，永远不是我的选项！”

“唉，算了，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利用最后的时间，尽可能多地给三界做些贡献吧。干什么都会有错，但做贡献肯定不会错。”说到这里，万丝妮惆怅起来，叹息一声，“能跟你在一起了，我原本以为我的仙女梦就要实现了，没想到，还没高兴几天，就要变天了。”

“之前我已经有覃仚儿、晏文柳晏文月、傲兰、符姌、还有复活之后的幽兰、惜兰，加上你，也算是勉强凑齐一个剑阵了，我得带你们去安河大陆做做样子才行了。……恐怕会有人失去生命……唉……，万姐，你现在退出伏魔剑阵，还来得及。”

“不，我不想在无助和绝望中等死，能修炼一天，就抓紧时间修炼一天吧。如果哪一天我的修仙路到头了，再也走不通了，就痛痛快快地死掉，一了百了。”

“哦，那，下辈子你想干什么？”

“还是修仙。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乌堐：蒯大鹏私下里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任何真理，永远都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足够的军事实力，是大家在普雷德尔星球上的安身立命之本。我最担心的还是那边的农业。如果农业发展不起来，粮食问题没法自给自足，星战军团就没有发展壮大；星战军团壮大不起来，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没法保障大家的正当权益。在自己足够强大起来之前，我们还得按三界令指挥部的意志去战斗，至少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努力。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星战军团交给雷鸣这个书生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