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民国有德云 第十七章 坠楼

片刻后，杨九郎就来到了德云剧社的大门前，只听得里边传来阵阵锣鼓声响，又见大门的珠帘垂下，来去进出者不过二三人，想来这戏应是开场了。守在门口的门童本来正环抱着手臂，倚着墙愣神，无意间扭头一看发现是九郎，当时便笑开了怀，猛的站直了身子，一路小跑着朝他奔来。

“嘿嘿！九郎哥，您又来啦！赶来听二爷唱戏的？”

“不是，明儿个还要返趟乡下，这回我是来送信的。”

“哦！明白明白，恰好今天二爷有事要忙，不唱戏，估计现在还搁楼上处理事儿，您可以直接上去。”

“能把信亲手交到二爷手上那当然更妥当！好了，我现在就上去找他……哦，对了，险些忘了，老规矩……来！这玩意儿给你。”

杨九郎说着就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装满玻璃珠的小瓶子递给了那门童，后者双手摊开，激动而又虔诚地把东西接过手，连说几遍谢谢才笑嘻嘻转身离去。杨九郎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快走几步也进了门，轻车熟路地掀开帘子，噔噔噔就往楼上走去。上完楼梯，左转，再直走，在熟悉的房间门口九郎终于停下脚步，轻轻敲了两下门。

“谁来了？”

“二爷！是我，杨九郎。”

“哦，是九郎啊！你进来吧，门没关。”

“好嘞！”

杨九郎闻言便推开了门，跨进了门却不像往常般再回身把门关上，反而直直地傻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只因在进门之时，透过层层珠帘看见了身在里屋的张云雷此时刚好拿着一沓信纸在凝神静气地看，想来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于是一时间竟不敢再出声打扰。屋内，张云雷正坐在茶桌旁一边喝茶，一边看手下人送来的有关名下各个堂口情况报告，和九郎打完招呼后却久久等不来下文，心下奇怪，当即便放下了手上的物事，疑惑地扭过脸来看。

“怎么？难道你今天是专程跑来看我喝茶的？”

“哦哦哦！不是不是！我……我是受人之托来给您送信的，刚刚是看您正忙，不敢多加打扰……”

“信？我一无远亲，二无家眷，三无同窗。有关堂口的所有信件也从来都是手底下的兄弟来给我送的，谁给我写的信还需要等你来送？”

“这我就不清楚了，信封上什么也没写，我总不能拆开了看，只听托付人说写信的是二爷您的老相识。”

“老相识？那……要你送信的是谁？”

“他说自己不重要，只说了姓朱。”

“好了，我知道了……看你的样子，既然连门都不关，应该是有事急着回去，你把信放外屋桌上就好，我等会儿去看。”

“好，那二爷，我就先走了！您接着忙您的，回见！”

“嗯，好，回见。”

杨九郎前脚刚走，张云雷后脚就从里屋窜了出来，忐忑不安地拿起了桌上的信，接着便手忙脚乱地把信拆开来看。待他看清写信人姓名时不禁大吃一惊，竟真的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他急忙稳了稳心神，然后一目十行地将信的内容大致过了一遍，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色是愈发地难看，最后只长叹了口气，重重地把手垂下，心中五味杂陈……

第二日一大早，大街上还没什么人走动时，张云雷已经整装好出了门，按照信上的约定来到了西街一家专门经营早饭茶点，名叫秋华堂的茶楼。由于德云镇一年四季都比外边的城镇要冷些，即使是入了好长时间的春，天气还是跟初冬时一般冷，穿着加厚长褂的张云雷不知怎么的，还是觉得全身发冷，所以临出门时又给自己添了件马褂。没成想走了一段路，加上心里着急，他又觉得有些热了，在茶楼伙计把他带上三楼厢房后便随手将马褂脱了下来，扔到了椅子上。就这样，张云雷在房间里自己独自待了一会儿，自顾自地喝了几杯白水，又过了好一阵功夫，可那信上约定说要来的人依旧未到。也不知是心急，还是真的喝水喝多了，张云雷突然觉得有些内急，于是站起身，双手一推门就往外走，连门都忘记关好。

少顷，张云雷便走了回来，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任由门开着，开始心不在焉地又端起茶杯来喝茶，喝了一会儿，胸口竟然有些闷得慌，他便放下茶杯，走到了厢房阳台的围栏处，呆呆地往下看着来来往往愈发密集的人流。可是慢慢的，张云雷便发现自己的头越来越晕眩了，甚至开始出现幻觉，视物不清，恶心呕吐等症状，心下大叫不好，立马反应过来。

“不好……中计了！不是云儿叫的我，那……那些茶里有问题，我……”

“张先生，看来您还算聪明，这样也好，临死想明白了就不用当糊涂鬼，阎王爷也不必多费功夫了。”

一个冷漠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张云雷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不料却被来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竟然直接翻过了那才及腰高的围栏，身体重重地向楼下坠去，万般惊慌之下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穿的一身灰色长衫，连样貌都看不太清楚，随即是身体失重带来的极其痛苦的不适感，接着便是无穷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