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九十九度逆袭史 男装女相（40）

第十三件拍品，众人皆知，乃是折子上分明写得的——

裂星枝。

迅速有人呈着东西上来。乃是水晶的底座，上头摆放着几根细长干瘪的木枝，看起来却是并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但，它到底价值几何，众人心下都再清楚不过。

裂星枝，少有的能够被称之以神物的存在。

活死人、肉白骨这般的事，便是当真有诸神，亦是做不到的。生死，是神亦无能为力之事。

这裂星枝，虽不能死里复生，却有着生生延长岁数的功效，乃是古来珍物册子上最为视重的稀世珍宝之一。只要还留着一口活气，服下这裂星枝熬出的药去，便能至少再多余一个月的寿数。

若是常人，寻常时候将之入香调和，素来闻着，久而久之，便不易生得何许怪病，岁数上亦是有好处可观的。

这等珍物，历来有价无市，自然是再贵不得的东西。今日既是做了压轴物件，只怕，瞧着是要一举破了先时那诸多东西的价钱去了。

这等东西，自然是不消多说的。银染轩历来有口碑，他家出得的东西，自然是再三确认了的真品。是而，女持仪也难得地没有再过多介绍，只简单说了几句，立时便开始了这最后一轮的拍卖。

“28号！”“85号！”“97号！”“3号！”“53号！”“……”

叫价声此起彼伏，倒是一时间就听得台上女持仪不断地报着牌数和价钱。

“容与，你怎么看？”卓言淡然观望着，侧首，看向他，“这裂星枝，成色几何？”

“裂星枝，若是有那碎星枝，才是真正了不得的东西呢。”陈容与不置可否，只淡淡答话道，“只是世人如何求取，这碎星枝却是再不有的，仅余得这次一等的裂星枝，亦是已然很好了。

裂星枝不同碎星枝，这般灯火下瞧着，和寻常枯木枝条无甚区别，需要挑了时候，先前的几道工序都得一一地做足了，如此，才能现得如同碎星木那星影流动的光彩来。

古书上说，碎星木于星影月光下，枝叶闪烁，宛若无数碎星，其间华彩千万，流光万相，最是美极的。

说来，沈仪送来的这星流木，倒是和它像极，只不过，碎星木是为着续活人的命，这星流木，却是为着续亡者的命数。

两者都是世上再罕见不得的奇物，能出得世上来，亦是足够稀罕了，可不是要看着一众世人都争先抢了去给自个儿备着不测呢。

人说怀璧无双，祸从此来，我既是已有着星流木那等珍宝了，若是再得着这个，可不是就是更重的罪过了？

人活着一世，便是因着有了结才显得珍贵，若是长久不死地一直活着，这可还有什么趣味呢？”

“你能看得这般开明，可古来多少君王，初时亦都是明晓此理的，可掌权久了，却又忍不住滋生出这般的念头来，盼着自个儿都永久地活下去，做起了那千秋万岁的大梦来，”卓言不由叹道，“可是，又有哪一个真的活了那许久的岁月呢，最后亦不过是同常人一般化骨成灰，埋作了棺中朽木罢了。”

“卓言，”陈容与忽然看着他，目光殊尤认真，启唇，沉声道，“我很珍惜我这余得的二十载岁月，为着我眼中，这二十载已是偷来的难得之幸了。便是死了，只要我这一世是当真过了自个儿想要的，便已是不负的了。冰魂玉棺，星流木，星流珀，我知道你看到它们的时候心里有过何般的念头，可是，我并不想那般，所以，答允我，好么？”

“……”卓言定定望入他眸中。

还是同先时那般，藏了太多的风雨殊遥，迷蒙而望不清此间真景。

“……”旁处清河定定看着此幕，微微敛眸，喝了口茶水。

冰魂玉棺，星流木，星流珀，他于和光居学习料理事务之余，这些东西，除了名目折子上，自然亦是于古书上看到过的，为着是那等殊奇功效，他印象颇深，公子于卓公子此话，莫不是——

心下忽然闪过那样一个念头。

难道，卓公子想——

……

“我知晓了。”卓言到底是直视着他的眸子，启唇答话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望着他，陈容与却长久没有说话，最后方扭过头去，看向旁处的清河，笑着转了气氛，道：“清河，今夜回去，想来和光居内大家都还在庆祝，一会儿散了，交换了物件，我们便赶紧回去，或许还及得上最后的灯火赏宴。若是赶不上，今岁，咱们便一道于这银染轩吃那清琼梓蟹可好？我在折子里同那位递了话，说是多要他费心备下几个极肥的蟹来吃呢。”

“若是于灯火赏宴，时间上怕是有些赶，”清河笑笑，立时接了话道，“不过，清琼梓蟹，既是公子有这心思，我们自然是一道得着口福的，当是要多吃几个呢。自然是不好辞了的。”

“清河也就罢了，”卓言也迅速敛了方才凝重神色，转笑着看向他，道，“只是这蟹虽好吃，到底是寒性的吃头，可吃不得多的，不然，这凉气积在心里，多些日子，可怕是要闹开肚子去了。”

三人说笑着，下头竞争之势却是瞧着就要入了尾声。原先场上几乎人人都在争价的情势已然不复，只余得几个当真是存了大心思要买下的还在僵持局面。

商沈仪暗中置下的人，明府珉和公主，北云质子楚誉，再先时那个拍下九绝琴的墨服男子。

几人彼此竞相出价，到底是没有一个肯轻易放开手去的。

“……”

已经到了这般的价格，到底也没有再坚持多久，最终拍下这裂星枝的，却是四人中最未显山露水的墨服男子。

一锤定音。

“这人，是什么来历？”“不知道啊，听口音似乎是临近西凉那几州的。”“那里不是向来比较穷僻的么，居然还有这等人物？”“谁知道呢，天高水远的，谁能说得清明的。”“嗳，这说不定是哪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一众窃窃议论声起来。

“恭喜这位贵客，今日秋元大拍的十三件拍品，至此便全数结束了，接下来时间，便是吃茶用点心的时候，诸位请上三楼赏月，只再多嘴说一句，这以物易物环节，亦是在此间，不知可有哪位贵客想要其中一样东西想得紧的，若自个儿亦备下了了不得的东西，请着人说与我们，我们银染轩自会为您安排。”女持仪礼貌微笑，拍拍手，立时有一众侍恭敬而入，手上端着各色精致点心茶水。

先时紧张气氛立时乌有。众人各自散开，说说笑笑，彼此谈笑风生着上了楼，自是一派和乐安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