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与恕 第五章 酷夏悲欢

诚与恕 K9N6 女生小说 | 都市豪门 更新时间:2019-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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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碧儿的心才从他哥哥的烦心事中解脱出来,更焦躁愤懑的事便接踵而至,她的心就像这七月流火的天气一样,要爆炸要燃烧,她接完老公气哼哼的电话,便觉头痛欲裂,她想,看吧,家里又有好戏要上演了。

原来,她的大儿子,那个不肯省心的继子,暑假才刚刚放假,带着弟弟去游泳,结果因为跳水跳到了别人的头上,和人打了起来,那个又高又壮的男孩子举起来她的继子摔向岸上,结果右小腿磕到了岸沿上,小腿骨骨折,住进了医院。

何碧儿想,首先得先找个人帮忙在医院看护着,维持住正常的生活秩序,免得老公心中烦乱大发脾气自己遭殃。其次得稳住婆婆不要絮絮叨叨的啰嗦,惹老公不高兴。第三,暂时不能让大儿子的亲妈知道,等好了再说吧,那要是知道了,这夺子大戏就又要开演了。她在这个家中就像个蹩脚的小老太太,做好是应该的,要好上加好,做不好那就得受老公的气,受婆婆的唠叨,受前岳母家人的唾弃,受大儿子的白眼儿。而且心里的委屈没地方数说,娘家人为她抱不平,总是不能理解她的付出。但是,何碧儿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她爱她的老公,爱到恨不得扛起家里的所有事,可以让老公不必为家里的事烦恼和忧愁。这几年相处下来,她的老公也养成了习惯,家里的烦心事向何碧儿发一通火,便什么都不管了,自有何碧儿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何碧儿总是这样默默的承受着家里的一切烦乱,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事务,静静的倾听着老公一声声的怒吼和暴跳如雷,然后软语温存的、小心翼翼的劝慰老公,这个家因为何碧儿而温馨祥和。

但是,自从何碧儿开始奔波到黄县来上班以后,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无法再照顾的那么周到细致,一件件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老公一天比一天暴躁,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感到了厌倦和愤怒,而这种厌倦和愤怒不断的积聚,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这种坏情绪不断的鼓胀着,她悲哀的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呀!

黄县通往市区的几条主路都开膛破肚的在修,单位的班车只能绕行黄县最北边的乡间公路,进入市区,再从北向南穿过拥堵的市区回到位于城市南边的工厂家属院。

贾婷婷一听到这个消息,怒气陡升,和申佳佩、秦琴一边走去班车点儿乘车,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龟孙子们干的好事,败家子搞的好营生,这要绕到几点才能到家呀?我的儿子眼看着被他奶奶喂猪一样的喂成了个圆球,现在我说的话还不如放个屁呢,放个屁还有点儿臭味,现在是我说我的,人家做人家的,这上个班挣这俩钱儿,亏不亏的慌呀”!

申佳佩和秦琴大笑起来,申佳佩自从贾婷婷喝醉酒后,心中一直觉得针对错了人,对贾婷婷有些许的负疚感。贾婷婷心中明白申佳佩那天聚会的算计,心中虽然不满,但是,她是科长,她劝自己要大度,把科室工作搞好,她也就不计较了。三个女人一路走着,听着贾婷婷喋喋不休的不满,拉拉扯扯的笑着,可是,各人心里都明白,贾婷婷这是话糙理不糙呀,整天这样折腾,家成了旅社了。

申佳佩因为工作调岗不开心,再加上每天折腾的心烦,没来由的和老公肖斌冷战了好几天,肖斌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更多的崇尚一种精神生活,而对申佳佩的有些追求和向往感到太过庸俗。他把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工工整整的写在每个笔记本的扉页上。申佳佩每次看到这个扉页都会无名火起,男人不是应该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吗?肖斌空有满腹诗书却不太喜欢和人周旋交际,可是人脉关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上升条件呀!申佳佩每每想到肖斌的高智商低情商就气不打一处来,忍耐不住的时候,就会像蜜蜂一样,狠狠的扎肖斌一下,希望他能幡然悔悟,但是看到肖斌被她扎的黑脸生气,她又先心软了下来。她很爱肖斌,一直以来肖斌都是她的偶像,她爱肖斌俊朗的外表,挺拔的身姿,腹有经纶骄傲的神态,还有他对自己细心的呵护。如今把女儿也照顾的很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申佳佩想,人无完人,自己不能太贪了,自己现在为了工作已经奔忙得家都成了旅社了,如果肖斌也为了名利和前途不顾家,那这个家不就名存实亡了吗?那还有什么意义和乐趣呢!

下午五点,班车队一辆接着一辆的开动了,穿过黄县城西的公路,一路向北到达一个村镇折而向西,这是个只有一条主路的狭长的镇,房屋大多都在路的两边,后边稀稀落落的也有些屋舍,或者正在盖的半拉子房屋,七月底八月初的天气,太阳像打翻的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庄户人家已经开始走出家门忙于活计了,路边挑捡菜的妇女惊奇的看着这一辆辆的班车带着灰尘过去,正在建造的新房上几个人正在砌墙、和泥、抛砖,配合默契。玉米地里偶尔能看到人影晃动,应该是在除草或者施肥吧,也或者是在两列玉米间挖小沟准备浇水。房前屋后的菜地里,有妇人也开始忙于收拾晚饭的吃食儿。

班车上静悄悄的,秦琴坐在另一边靠窗的座位上眼皮沉重,正在酝酿睡意。贾婷婷已经悠悠的进入了梦乡,身子软软的斜靠着,头侧歪着,微微张开的嘴巴发出轻轻的鼾声,申佳佩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向窗户更靠的紧了一些。她依旧眼望着窗外,贪婪的欣赏着一路的景色。自从那天聚会以后,申佳佩心里的怨毒之气消散了不少,工作慢慢也有了些起色,秦琴的汇报材料扉页上,现在填上了审核人申佳佩的名字,虽然她没有出头去报告,但是,无形中她还是科室的二号,而且,她现在的总结材料因为内容丰富,信息可靠,在何碧儿的努力下,这份总结报告已经成为了领导们案头的每周信息快报,申佳佩的心里舒畅了不少。

穿过狭长的镇子,一望无际的稻田里秧苗碧绿青翠,男人们和女人们卷起裤管,穿着汗衫在稻田里拔草,有的男人们坐在路边的树荫下抽烟,胡侃乱聊着。看着班车队过来,他们挪动一下屁股,坐到了路边沿上。

再往前走,一望无际的玉米地和稻田,翠绿中裹夹着丝丝金黄,那些金黄是玉米穗和稻秧刚刚吐出的稻穗,高高的玉米杆和低低的稻秧,高高低低,连绵起伏,在它们中间,突然有一条水沟,或者突然是一个鱼塘。很大的一个水塘里荷花盛开着,粉红色的荷花绽放在圆圆的碧绿的荷叶上,错落有致,亭亭玉立,大地静谧无声,申佳佩被深深的吸引了。路上车子很少,不太平整的乡村公路,班车颠簸着,车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使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眨也不舍得眨一下,她不想错过任何一处美景,哪怕一个蹦跳的青蛙。

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申佳佩感觉意犹未尽,这美景比起颠簸,颠簸也成了美景的一种必配。

现在的市里和周边正在大兴土木,到处挖的沟沟坎坎,尘土飞扬,工厂家属院边上的工厂厂房、食堂和原来的小卖部也都开始拆迁了,这些天整日里嘈杂轰鸣,浮尘轰的一阵漫天散去,家里的窗户都没法开了,紧闭窗户的窗台上一天都能敷上一层薄灰,想起贾婷婷可以凭借老公住上临街的大房子,想想自己老公的清高孤傲,好心情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心中默默的哀叹一声,再次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劝说老公开始世俗的生活,小叔的公司正需要人,一定要劝说他和小叔去跑跑业务,见见世面,多和人打打交道,不求仕途,多挣点钱也是应该的呀!现在住的房子也太小了些,何时才能换个大点儿的房子宽敞宽敞呢,申佳佩不由得内心向往。班车折而向南进入市区,申佳佩收回视线闭目养神,她不愿看到吵闹混乱的市区,影响她一路上看到美景的好心情。她又给自己打打气,今晚就和老公说,让他到小叔的公司去,他们单位天天也没事儿,找时间多到他们领导家坐坐,打个马虎。一年最多两年,如果老公还是不愿意,那就不再勉强他了,自己也就只好认命算了。

正想着心事儿,班车突然刺耳的急刹车,一车人都身子前倾,纷纷从睡梦中醒来,伸长脖子探究怎么了。司机嘴里骂了一声,开门下了车。

坐在司机后边第一排的教授也跟着下了车,没一会儿上来说,一个小路口突然窜出一个面包车,幸亏咱们是老司机,一脚刹车果断干脆,否则就又得耽误半天了,刚说完坐下,司机骂骂咧咧的上了车,启动车子,差不多八点才到了家属院的停车场。贾婷婷在车上睡了一觉,更觉疲惫心烦,她还得骑自行车二十多分钟才能到家,暑热难当,她丰满的身体更是怕热,汗流浃背的推上自行车,气哼哼的回家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秦琴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左右翻滚,不想起来,女儿从小跟着姥姥姥爷吃睡,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她睁着眼睛想着心事儿,她觉得,每天的上下班路东跑西颠的充满了变数,尤其是下班路,有时候堵车绕道儿,睡了一觉都还没到家,心里动摇,想着要不要真的考虑一下随军算了,生活也轻松自在,还能夫妻相守,而且,她的工作因为加上了审核人申佳佩,这次涨工资她也没有拿到相应岗位的工资,而是和甘棠拿了同一级工资。心里总有不甘,而且,每次开会,她的心都像揪着一样,紧张的要命,唯恐出了差错。长此以往,心脏可怎么受得了呀!两次提出调岗,贾婷婷说的不算,何碧儿算的又不说,而且还给她念了一大篇的官话经,听的她心里彻底没了指望。但是,随军后居住地和工作的不稳定感觉顿时使这个想法像一颗小流星,倏地一下暗了下去,她离不开爹娘,凡事有哥哥罩着,她的生活舒适惬意,生活也还算富裕,再说了,老公的探亲假也一年比一年多了,自己也可以在寒暑假的时候带家人一起去度假,日子总是一天好似一天了。再等等吧,等常茂稳定了,买个房子,能给自己安排个好些的工作再说吧。她自己劝着自己,倒是很快又高兴起来,踢拉着拖鞋起床收拾利索了,下楼到父母哪儿吃了早饭,女儿嚷嚷着要吃葡萄,秦琴就带着女儿和母亲一起,出后门来到菜市场。

菜市场是在一条铺起来的干涸河道上,从这头到那头的一条斜水泥板路,足足有一千多米长,摊主们主动分成两排,中间留出通道,这片很大的居民区只有这一个物品、菜食齐全的大市场,早上的菜市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菜贩们大叫着批发价、底货价、甩卖价招揽那些大爷大妈们捡便宜,大喇叭循环的播放着卖糖葫芦的叫声,卖土产的人家总是要把一些扫帚、拖把之类的东西放到超过白线的路上一点儿,仿佛这样更能引起人的注意,多卖一些似的,卖鱼的几家摊位相邻着,长方形或者圆形的大水盆里鲤鱼、鲢鱼、鲶鱼、鲈鱼、泥鳅、鳝鱼不一而足,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这些水族们也蔫蔫的不愿动弹,旁边鱼框里的死鱼大早起便已经有了腥臭的味儿,苍蝇飞舞着,眷恋着这些死鱼不肯离去。秦琴受不了夏天菜市场这种浑浊的气味,喧闹的噪音,也受不了这么热的天,挤挤挨挨的感觉,但是老娘很享受这种热闹的生活,她和邻居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女儿也很能融入其中,她小小的人儿牵着姥姥的手问东问西,居然能认识很多秦琴都不认识的菜。秦琴勉强跟着走了几个摊位,买了几大串葡萄便和老娘和女儿告别先回去了。

走到教授家的小院后门,教授家的小花园里满园的月季花正开的娇艳火红,仿佛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后门开着,教授的妻子苏婉莹在里边大声说着什么,秦琴隔着铁栅栏喊一声“婉莹”。苏婉莹答应着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看到秦琴高兴的说,“快从前门进来,我去给你开门”。

秦琴绕到前边楼洞的门,婉莹已经在等她了。秦琴进门就赞叹道,“教授就是有远见,要个一楼还带着小花园,你这屋里都花香四溢了,还这么凉快”!

婉莹笑着说,“你可别夸他了,人家都种点儿正经能吃的,他可好,种了这满小园儿的月季花,好看是好看,可是你说,生活除了好看,关键还得好过不是”。

教授也赶紧穿了件汗衫和方格子的大短裤走了出来。“早,秦琴”!

秦琴和教授打了招呼,转过头来,笑着问婉莹,“一大早你在家里给教授上课呢?那么大声音”!

教授呵呵的笑了起来,婉莹剜了教授一眼,也笑着说,“这人就是磨叽,能给人急死,偏我又是个急性子,家里小花园那个后门的竹帘子有两根白线断了,早就和他说,赶紧收拾收拾,夏天一到没有这个竹帘子,苍蝇跑屋里心里膈应的很”。他答应的可好了,啥时候说起,答应啥时候收拾,可是你看,到现在还是那个趔歪着的样子,前几天我说去买个新的算了,他又叽叽咕咕的要俭省,好好的收拾一下就可以了,干嘛要重买,没必要白花钱,可是,你倒是收拾呀,从门上摘下来了,像模像样的铺在客厅收拾呢,谁知,这都快一周了,后门也不敢开,怕有苍蝇,这竹帘还躺在客厅的地上,你说急不急死人,今早我只管打开了后门,你看这苍蝇前后脚的就跟进来了,又得拍苍蝇,跟着他过日子,可真是磨脾气嘞”。说完,拿起苍蝇拍又去赶一只落在盘子上的苍蝇,然后走过去关上了后门。

教授呵呵的陪着笑,慢悠悠的说,“一会儿就弄好了,中午之前肯定能修好挂上”。

婉莹不再理他。秦琴拿了两大串葡萄让婉莹洗洗,一边说话一边吃,婉莹不肯。教授说,“去吧,秦琴的心意咱们心领了就行了”。婉莹这才不好意思的去洗葡萄。

秦琴这次高兴的来到教授家,还因为他们买的不锈钢股票挣了大钱,在如此不景气,跌声一片的股市,教授凭着一种直觉,就能逮到大鱼,秦琴在哥哥秦奋面前大大的炫耀了一番,秦奋因为不相信教授,最后拿出了一部分钱和他们一起做,虽然挣了钱,但是为自己的犹豫,事后一连声的后悔。秦琴的新房首付款已经凑齐了,而且还有了剩余,高兴的很,婉莹洗好了葡萄,连连夸着葡萄又圆又大,笑着走过来,捎带着一脚把地上有些妨碍走路的竹帘子踢了一脚,竹帘子哗啦一声归拢到墙边去了。教授哎哎的喊了两声,有些责怪的说,“又不是太碍事儿,你跨过来不就行了吗?干嘛和帘子怄气”!

秦琴看着好笑,也笑着调侃道,“教授,你弄你的帘子去,我和婉莹聊会儿天,不耽误你干正事”!教授又呵呵的干笑两声,就过去收拾他的竹帘子去了。

何碧儿的日子犹如一团乱麻,一早起来伺候一家人的早餐,又顶着大太阳跑到医院照看继子,被继子的姥姥指着鼻子臭骂一顿狐狸精,心中窝火又得忍着,板着一张木然的脸忙着给继子换衣服,帮着洗脸刷牙,拾掇地方吃饭,和继子平和的聊天。但她心里想着,继子就是外心呀,不让告诉她亲妈妈那边,害怕担心又来添乱,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通报了过去。老公什么也不管,一大早起来吃过饭说是有事要出去,何碧儿知道,他是不愿去医院面对前岳母的辱骂,但是何碧儿却要知难而进。

心中凄苦无处诉说,单位里一大堆的事儿她都要面面俱到,她是个完美主义者,看不得一点儿瑕疵,这几次的经理级以上的会议上,何碧儿好像感觉到了老总的不满,她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狗,她被深深的困扰着,反复思量每项工作的落实和执行,策划和汇报资料的质量,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尤其,现在每一项工作的交出,都不仅有制作人,还设立了审核人,后边还有科长把关,而且各个岗位还公布了严格细致的责任书,并张贴在各自的办公室墙上显眼的地方,自己也事无巨细,都是亲力亲为的,老总到底什么地方不满意呢!

再看家里这一摊子事儿,继子的亲妈妈听说儿子出了岔子,又和老公越洋电话里吵翻了天,何碧儿想,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像两头红了眼睛的公牛,顶着脑袋,犄角纠缠在一起,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征服对方,即便没有自己的干扰,他们这样的日子又能勉力维持到何时呢?看吧,等过几天继子的亲妈妈回来了,家里又要闹翻了天了。

何碧儿越想越烦躁,中午回到家,便觉得浑身乏力、有些发烧、头晕,恶心。她给一个当医生的同学打电话询问,说是中暑了,何碧儿按照医生同学的嘱咐吃了药,歪到床上想睡一会儿。

正睡着,迷迷糊糊的好像感觉老公回来了,何碧儿一个激灵赶忙坐了起来,头还有些晕,她扶着墙柜打开卧室门,果然是老公怒气冲冲的再和他老娘说着什么。看见何碧儿劈头盖脸就来一句,“你怎么不去医院照看儿子,在家里干什么”?

何碧儿的泪水噙满眼眶,婆婆赶忙解释说,“碧儿中暑了,你没看见她脸色成啥样儿了,我正要去医院呢,你们的秦科长说,马上开车过来接我了”。

刘谷奇看她一眼,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说,“哦,那就去卧室里躺着吧,天热得注意点儿,等好些了再去医院吧”!

何碧儿什么也没说,慢慢回到床上躺下,眼泪止不住流下来,等外边婆婆收拾停当,司机打了电话上来,老公送婆婆出了门,这才推门进来卧室,看见何碧儿在哭,就不耐烦的说道,“你哭啥呢?孩子也不想受伤,过几天稳定了就出院回家养着了,你就辛苦这几天就受不了了”?说完,上来摸摸何碧儿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他接着说,“你哥和检察院的人纠扯着合开了一个公司,在我这儿贷了款,手续上还有些问题,你和你哥说一声,赶紧的把手续补齐全了,我们系统的惯例,半年审查就要开始了,按照惯例,到我们行的时间估计在国庆节前后,如果不行,就让你哥赶紧撤出来,把钱还回来吧啊”!

何碧儿一听,连忙强打精神坐了起来,她心里最不愿的就是扯着老公,影响老公的前途。她抽出张纸巾擦去泪痕,拿起电话就打给了哥哥,哥哥的电话关机,晚上何碧儿又给哥哥打电话依然关机,第二天上午在医院里安顿好继子,待医生查了房,何碧儿走到一个僻静处又打哥哥的电话,还是关机,何碧儿便不情愿的打给百灵,问哥哥怎么总关机。百灵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支吾着,何碧儿生气的说,“你也不要这样,有话直说吧,不管我们对你怎么样,我哥一直全心维护你,你也该知足了吧”!

电话里传过来百灵嘤嘤的啜泣声,何碧儿不耐烦的说,“你怎么了,我哥不会欺负你吧”?百灵还在隐忍的哭泣,何碧儿烦躁的挂断了电话。

再打哥哥的电话,还是关机。何碧儿心里升起一种无名的恐惧,她心乱如麻,还是拨通了百灵的电话,不耐烦的说,“百灵,是不是我哥有啥事呀?怎么老关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话来。百灵又在电话里哭了,何碧儿翻个白眼,厌恶的挂断电话,焦躁地等到继子的小姨来了,交代了一下,匆匆的赶往哥哥家。

百灵开了门,何碧儿一眼看到百灵那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我哥和百合呢”?

百灵转身木然的回坐到沙发上,说,“我妹妹把百合接走了,你哥在卧室里”!何碧儿大声喊了一声,“哥,我来了”!

没有应声。百灵的泪又无声的流下来,她坐着没有吱声儿。何碧儿又喊了一声,然后走到卧室门口,推了一下门,门从里边锁上了,何碧儿又使劲儿推了两下,重重的敲了几下门,喊了几声,里边始终没有动静,何碧儿心中惶惑,惴惴不安,一种不祥的感觉慢慢攫住了她。她走回沙发边上,看着默默流泪的百灵焦急的问,“怎么了”?

百灵从沙发拐角的小角桌上拿起一张胸部透视片,递给何碧儿,带着哭腔说,“你哥的,大夫说是肺癌”!

何碧儿如五雷轰顶,不祥的预感被无情的应验了,那次和检察院的人一起吃饭,她就听见哥哥一直咳嗽,而且时不时的出去一下,好像不太舒服,她以为,哥哥可能是单位的事儿操心劳神的又气又急病了,怎么就是这病啊!她一时缓不过劲儿来,着急的问道,“啥时候知道的”?

百灵断断续续的哭着说,“你哥最近几个月心情一直非常不好,抽烟抽的厉害,咳嗽也越来越厉害,而且经常发烧,看了专家,开了药,也不太见效,后来单位的事解决了,你哥心情也好了很多,晚上也能睡半宿了,我以为慢慢就会好起来的,谁知,百合奶奶因为生我的气又住了院,可能我真的是你哥的扫把星吧,和他结婚后,就像百合奶奶说的,你哥就事事不顺,你哥是个孝子,他看着百合奶奶生气,他也很难受呀,我爱你哥,希望他好,就狠下心来和你哥商量,离婚吧,我带走百合,不会再找人家了,一心一意的照顾好百合。你哥可以没有拖累,再找个好姑娘,让他也顺风顺水的过日子,大家都安生了。但是,你哥不相信什么命相不和之说,而且更不愿意百合受离异家庭的伤害,其实,我知道,你哥是不愿我难过受罪”!说完,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大哭起来。

何碧儿看着伤心欲绝嚎啕大哭的百灵,她的震惊使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是父母的帮凶,逼迫哥哥离婚,而且还拿和检察院的人见面的事谈条件,她做了什么呀!她静静的坐着,百灵哭了好一会儿,才又渐渐平静下来,抽抽噎噎断断续续的接着说,“我看你哥总在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百合的奶奶,就又说起离婚的事儿,你哥听了,突然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吼了一声,“你们都要逼死我吗”?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个没完,我吓坏了,赶紧给他拍拍后背,然后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你哥喝了一口水,跟着就咳出了一大口血,我吓的浑身颤抖,你哥也吓着了,倒是好一会儿没再咳,我忙着给你哥吃了药,然后就去了医院,市里几家大医院的专家都看过了,让到皇城的医院去做手术,越早越好,今晚市里的李专家正好去皇城开会,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然后他帮我们联络住院和手术的事儿,你哥不想让你和父母知道,也不想让百合知道,想着手术好了也就云开雾散了,你今天知道了,也是空担心呀,你哥什么都不想说,你别怪他,你还是先忙去吧,你那一家子也够操心的了”!说完,又默默的流起泪来。

何碧儿流着泪说,“百灵,你多担待吧,再不要说不高兴的话了。现在医疗水平很高了,癌症早期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而且李专家找的大夫一定是国内一流的,你和哥哥都心宽些,家里边就放心吧,百合我会照顾的,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哥哥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扰他了”!说完,揩揩鼻涕,用劲儿按了按百灵的膝盖,安慰道,“嫂子,你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你得坚强,不要让我哥再看着你哭哭啼啼的心里难过,我先走了,你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吧”!

百灵送她到门口,何碧儿又拉拉百灵的手说,“辛苦你了”!

何碧儿手扶着楼梯的扶手,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一步步挪下楼来,中午的太阳用它最大的努力照耀着大地,考验着地球上一切生灵的忍受力。何碧儿一阵头晕目眩,她顺手抓住一辆自行车的车把,自行车被推的斜靠在了墙上,她才歪靠在自行车上喘着气,树上的知了直着嗓子聒噪个没完,何碧儿的心里猫抓猫抓的烦乱,等慢慢缓了一下气力,这才晕晕乎乎的回家。

何碧儿回到家,刘谷奇还在睡午觉儿,她饭也没吃,打开小儿子的房间,歪到小儿子的小床上,泪水又禁不住流了出来,哥哥总是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一家人看似平静亲和,其实心里有那么多的疙瘩系在心里成了心结,父母和自己只知道一味的给哥哥施压,有什么麻烦事都扔到哥哥身上,有什么烦心事都倾倒到哥哥的心里,可是,哥哥不是一个无穷大的垃圾桶,这些垃圾不断的发酵,今天终于腐蚀了哥哥的身体,哥哥为什么不抱怨呢?为什么不倒掉自己心里的垃圾呢?如今,哥哥突然成了一个火药桶,父母怎么受得了这一炸!百合怎么受得了!还有嫂子,她!

何碧儿想起百灵痛苦的脸,痛哭的模样,何碧儿伏在小儿子的枕头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他不想影响老公休息,压抑着,但是,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忍不住便放声痛哭起来。

隔壁的刘谷奇听到哭声,睡眼惺忪的过来,不高兴的问道,“我今天去问过大夫了,儿子的腿没什么问题了,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了,你也不用跑医院了,有这么难过吗”?

何碧儿闻言,哭得更加厉害,刘谷奇觉得不对,疑惑的问道,“你也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啊,家里这点儿事也不至于让你哭成这样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出来也好商量,哭有啥用”?说完,亲昵的爱抚着何碧儿的头,然后又拍拍她的背,笑着说,“别哭了,再哭眼睛红肿了,怎么出门”?

何碧儿渐渐平息下来,她坐起来,擦擦脸上的眼泪鼻涕,看着老公说,“我哥他”。

刚说了三个字,一阵悲痛又袭上心头,一头扎到老公的怀里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刘谷奇紧紧的搂着她,安慰着,等她稍微平静一些了,才轻轻的拍拍她的背,说,“先去吃饭吧,妈给你留的饭还在电饭锅里温着,等吃饱了饭再说吧”!

说完,一只胳膊紧紧揽着何碧儿的臂膀,出了卧室,何碧儿放脱老公的胳膊,抽抽嗒嗒的去洗脸,老公帮着摆放了饭菜,何碧儿真是饿了,但是她没有胃口,一面吃,一面眼泪又流了下来,刘谷奇温情的看着她,没再说话,等何碧儿勉强吃了几口饭菜,这才问道,“告诉我,你哥怎么了”?

何碧儿停了一会儿,安定了一下情绪,这才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哥的情况,刘谷奇的眼睛越来越大,吃惊的听着,听何碧儿说完,呆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何碧儿的肩膀,走到沙发上点上一支烟,慢慢的抽了起来。

何碧儿猛然想到,贷款的手续问题,她款款的走到老公身边坐下,抱着老公的一只胳膊,把头靠在老公的肩膀上,柔声说,“你放心吧,我马上收拾一下,约我同学晓雯和她男友张二一下,催促他们一定赶紧把手续给补齐了,毕竟他们才是正主儿呀”!

刘谷奇悠悠的叹口气说,“眼下你哥的情况,让他们抓紧联系着办吧”!说完,不再吭声,只顾着抽烟。

何碧儿马上打电话给晓雯和张二,约好了时间地点,收拾去了。

申佳佩经过几次思量,最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说服老公到小叔的公司里去挣大钱,再不能这样任他自己沉沦了。但是,一回到家,看到老公在厨房里,叮叮咣咣的忙得不可开交,一面还答应着女儿的说话,心里就又软了下来,肖斌不喜欢应酬喝酒,小叔的销售公司可是靠酒精开路的,要不要坚持呢?她心里盘算着,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肖斌答应着,“你洗洗吧,马上吃饭了”。看女儿从厨房跑出来,申佳佩蹲下来,伸手搂抱住女儿,问,“想妈妈了没”?女儿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的想要跑出去,申佳佩故意搂抱的更紧一些,笑着说,“亲妈妈一下”!女儿走过场似的亲了一下,然后身子后仰,看看妈妈,又在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下。申佳佩这才夸赞道,“嗯,乖女儿,去玩儿吧”!放开女儿,申佳佩到洗手间收拾收拾,到厨房帮着把碗筷摆放到小小的饭桌上。

七层的楼房,最顶层七楼外加把着西头,又是西晒,房子就像一个大烤箱,申佳佩换了一件宽松的半长睡裙,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或隐或现,肖斌看了笑着说,“自然就是最美”!

申佳佩笑着撇他一眼,把女儿安顿到椅子上,申佳佩说,“咱们这房子到了夏天真是难受呀!什么时候能换到下边一点会好过的多了,孩子也慢慢大了,这房子也太小了,食堂那边准备盖家属楼,听说有一百多平米的房子,想想就觉得舒畅”!

肖斌低头侍弄着女儿吃饭,没有吱声,申佳佩心里顿时有些火起,又接着说,“你是一家之主,我们娘俩的幸福生活可全靠你了,你那单位有的是时间,不如再去搞个第二职业,多挣些钱,也好换个好点儿的房子”!吃了几口菜,见肖斌还没吭声,就又接着说,“我小叔哪儿现在生意很好,听我小婶儿说,他们正在到处看楼盘,要买房了,要不,你回头和小叔聊聊,去他哪儿兼个职”?

肖斌头也没抬的说,“打住吧啊,销售公司的工作我不喜欢,你不要勉强我,该有的总会有的,你急什么”?

申佳佩心头的火儿腾的就起来了,提高了声音说,“啥是该有的?什么时候是该有的?你大概给个时间吧,也好让我有个盼头”!停了一下,看肖斌一眼,又放低了声音说,“我也不想勉强你,但是老这样闲着,不都废了吗?上大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吧,那么优秀的人就甘愿这样沉沦了?我都不甘心呢”!

肖斌哄好女儿,这才吃了一口菜,命令的口气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那些不愉快的,容易积食消化不良,吃过饭,我给你说说我的打算,吃饭吧”!

申佳佩还想再说下去,但是,她知道,再说也没用,也就干脆不再吭声。

吃完饭,申佳佩收拾完碗筷,急不可待的走到肖斌身边,问道,“你说吧”!

肖斌停下正和女儿一起看的图画书,哄女儿去玩布娃娃,这才说,“你也坐下吧,好好商量一下,本来我想等事情有了确切说法再和你说,但是,现在说了也应该没有问题”。

他张望了一下女儿,接着说,“我们单位在市区东边买了一大块地方,要盖家属楼,东边将来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新区,环境应该是最好的,单位在征求意见,看大家想要什么样的户型,报的户型应该都在一百平米以上,现在就看领导层的决策了,如果确定下来,咱们到时候可以要一套一百二十平米以上的”。

申佳佩听的眼都睁圆了,激动的道,“啥时候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总是这样,不能及时和我共享好事儿”。

肖斌看她一眼,继续说,“也就这几天的事儿,这不还没定下来吗?定下来了自然会告诉你”。

申佳佩激动不已,急迫的问,“什么时候盖呀?得盖两三年吧”?说完自己思量一下,觉得两三年也太长了,恨不得马上住进去。

肖斌看她激动的样子,又接着说,“马上盖好了让你交钱,你也没有呀!咱们还是这两年赶紧凑凑钱,将来可以选择大房子的余地也大些,没钱可住不了大房子”。

申佳佩顿时心灰了一半,是啊,那得多少钱呀!心里埋怨,看你不去外边挣钱,这下怎么准备,看着肖斌急切的说,“可是,咱们去哪儿挣那么多钱呀?你又不愿去小叔的公司,他的公司现在生意很好,很挣钱的呀”!

肖斌脸上显出一丝不高兴来,申佳佩赶忙住了嘴,又低声说,“我这单位虽然刚涨了工资,可是靠咱俩这工资根本买不了大房子吧”?

肖斌看着申佳佩,一脸严肃的说,“我想好了,我们单位现在正在准备建几处监测站点,要到边远地区去建,会很辛苦,但是补助不少,我已经报名了,而且,领导已经和我谈过话了,让我负责这些站点的建设和以后的维护保养,那样基本上也就有职务了,工资各方面都会提高,我初略算了一下,两年下来,咱们买个一百二十平米的首付应该就很充足了,说不定还能买个再大点儿的”。

申佳佩高兴的说,“是吗?我就说嘛,你应该升官,你们领导总算开眼了,不错不错”。说完,笑着抱住肖斌的胳膊,满脸期待和幸福。但是随即她又问道,“孩子谁带呀?你整天出差,我这天天跑的也顾不上家里呀”?

肖斌拍拍申佳佩的胳膊,说,“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我妈明年初就该退休了,这也没几个月了,让她这几个月请病假,来帮咱们,我妈很高兴,答应了,而且说,到时候买房子她也可以帮着凑一点钱,但是,我不想用我妈的钱,我爸身体不太好,不能断了药,他们的钱他们自己用,咱们的事儿咱们自己解决”。

停了一停,看着正憧憬好前景的申佳佩说,“我警告你啊,和我妈搞好关系,我妈虽然很通情达理,但是你们没有共同生活过,开始一定会有矛盾的,生活习惯不同呀,得有磨合期,你这性格,小炮仗似的随时都能蹦出响动来,我妈也需要适应,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儿,不能像和我在一起一样,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自己说了痛快不管别人难受,我妈也是女人,是来帮咱们的,你得心里有数,多体谅她”!

申佳佩连连点头说道,“你放心吧,你妈是单位的工会领导,有手段有方法,我也是知识女性,有道德有修养,都算高知吧,磨合磨合会处的很好的,放心吧,最起码我保证,如果我做错了,我会道歉的”!

肖斌转过身来,摸摸申佳佩的头,爱怜的说,“佳佳,话是好说,真正生活在了一起,没有我在中间调和,你们两个很有主见的女人都想在家里当老大,你说话又总是这么直接,我妈有时候恐怕也很难接受,所以,我很担心。家和才能万事兴啊,你们两个如果在家里相处不好,我妈不帮咱们,咱们的首付可就没有了”!

申佳佩点点头,连连说,“放心吧,我首先保证大度、容忍、善待你妈,如果真有矛盾了,我不和你妈怄气,谁叫我文化程度比她高呢”?

肖斌笑笑说,“如果你真有什么不高兴,对我妈有意见,就给我打电话,我来给我妈做工作,好吧”?

申佳佩笑着答应说,“好,但是不会让你烦吧,”

肖斌笑笑说,“小烦不算烦,咱们也需要不断联络感情的吗”?

申佳佩幸福的又恢复了小鸟依人的乖巧模样,肖斌看着她,感慨到,“这才是生活应该的模样呀”!

这几天贾婷婷怏怏不快,她是什么事儿都要老公拿主意的人,每天不管小张应酬多晚,她都要等到他回来才能睡得安稳,眼下,小张晋升需要外派一年挂职锻炼,没人管束的小张那不得像出了笼的鸟儿,爱凑热闹,嗜酒好烟,应酬不加节制,这些毛病儿自己鞭长莫及,不由得就心生烦闷。小张一个劲儿的发誓,像背书似的,跟在收拾东西的贾婷婷身后打转转儿,“一定每天早起一个电话,报告日程安排,晚上睡觉前汇报一天活动,少参加饭局,少喝酒,少抽烟,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凯旋”!

贾婷婷心中烦躁,但是看到老公滑稽的表现,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说道,“好了,好了,你记下就好了,你只要记住一点儿,这儿才是咱们生活的根据地,那个地方只是咱们晋升的过场,咱们也只是那个地方的匆匆过客,平安归来才是唯一,心乱的时候就默念“前途、前途”,记住了啊”!

小张连连点头,一叠声油腔滑调的拖着长音儿说,“是,是,俺家婷婷说的是真理,小生我记下了”!说完,看着贾婷婷半透明的睡衣,丰满的身体若隐若现,情不自禁的抱住贾婷婷,亲昵的说,“俺家婷婷最好了,为了你,我也争取早日凯旋归来”!

八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翻就翻,中午还是骄阳似火,恨不得把路人烤熟,这马上五点要下班的时候,突然乌云滚滚,远处闷雷轰隆隆的滚过天际,闪电咔嚓嚓响过,窗外的雨就兜头浇了下来,窗外的翠竹在暴雨中沙沙的响起,仿佛甘露降临唱起的欢快的歌,窗台上的雨水星星点点的溅到办公桌上。申佳佩一面擦着办公桌上的星星点点的雨水,一面说,“甘棠、教授你们俩赶紧把窗户关了吧,马上也该下班了”。

甘棠抬起头笑着说,“屋里太热,好不容易下下雨凉快些,你们下班只管走好了,我反正回家没事儿,呆一会儿再回家,让屋里凉快凉快”。

申佳佩没有搭腔儿,贾婷婷得意的说,“甘棠,我同意你的建议,但是,你不明白申佳佩的意思,她嫌雨水弄她桌子上了”。

申佳佩瞟了贾婷婷一眼,略带嫌弃的拖着长音儿说,“贾科长,就你聪明,我喜欢雨水溅到桌子上,我是害怕耽误大家下班,既然甘棠有这份雨中闲情,我当然也很向往的啦,看把你能的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完,甩下头,叫上秦琴一起,出门上洗手间准备下班去了。

贾婷婷被呛了一顿,她想抢白几句,但见申佳佩已经走出办公室,也就一面收拾东西尴尬的笑笑,一面招呼大家准备下班。

夏天的雨就是牛背雨,办公楼被雨水包裹着狠浇下来,谁知走不到一百米的班车停靠点居然还是毒辣的斜阳正盛,五点整班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今天不知道又要走那条路,单位中午没有休息时间,所以一上车,打个招呼后,很多人便舒服的靠到座椅背上,悠悠的进入了梦乡,申佳佩总是精神旺盛,她甚至可以连熬两个通宵,期间只要眯上十几分钟就可以连续工作,而且保证思路清晰,心思缜密,除了眼睛有些血丝以外,你看不出来她有丝毫的倦怠。下班的班车上,她总是坐在车门那边靠窗的位置上,可以透过车窗欣赏郊野的景色,默默的想想心事,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休息。今天的雨分布不均,班车一会儿转入雨幕中,被暴雨猛浇一阵儿,一会儿又暴晒在夏日下,连平常上车睡一路的贾婷婷也早早的坐起来,不再睡了,她是心烦,今天是小张到下边的市里报到上任的第一天,早都该到了,怎么到现在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那边安排的也不知道怎么样,几次拿出电话想打过去,想想车上说话不方便,便忍住了。班车一到家属院停车场,贾婷婷下了车找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就拨通了老公的电话,小张说声正在忙,回头打过去,便挂断了电话,贾婷婷没精打采的蹬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甘棠坐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窗外雨水中的翠竹,心中的烦闷也清亮了许多,他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粉色的纸,铺在桌子上,斟酌良久,这才快速的描画起来,一副画在甘棠快速的划动中渐渐的出现了:一片翠竹之中,一个姿态优美的女子侧着脸微仰着头,闭目迎接着竹叶上的一滴雨水,那种安静祥和的神态,那一滴即将滴落的雨滴,那一片碧绿的翠竹,甘棠的心被融化了,他端详了一会儿,心中微觉诧异,他是想着尹瑶的,而且经常画尹瑶的,怎么这画中女子不是尹瑶呢?这个画中的女子像谁,他脑子里过电影一样的否定了认识的一个个女性,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这莫名其妙的画中人是谁。他笑着摇摇头,掏出电话,拨给了尹瑶,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一个男人接了起来,甘棠听着电话里几声中年男人的喂喂声,扫兴的挂断了电话。甘棠把画小心的放到抽屉里。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雨停了,甘棠关好门窗,走出办公室回家,工厂没有了白天的喧闹,安静了下来,只有自己踽踽独行,路灯也已经亮了,甘棠推着自行车慢慢的走着,雨后的空气湿润了很多,但是依然很闷热,厂里大门口的草坪绿莹莹的,路灯朦胧的光中,草叶子上小小的雨滴颤巍巍的慢慢滑落下来,犹如顽皮的小孩儿在玩耍,甘棠驻足点燃了一支烟,一面吸烟一面欣赏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骑上自行车回家。等到晚上九点多了,尹瑶的回电依然没有,心中有些焦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拨通了尹瑶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接了起来,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直截了当的说,“甘棠是吧,请稍等,尹瑶在厨房”。

甘棠听到那个男人呼喊尹瑶接电话,然后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电话里静了下来,甘棠静静的等着,好一会儿,才听到尹瑶平静柔和的声音,“甘棠,这么晚了,有事儿吗?刚才你打电话了?我还没顾上回给你”!

甘棠的心里好受了些,原来尹瑶是要回电话的,只是还没有腾出时间来。他轻轻的笑着说,“没什么事,咱们有好久没见了吧”?

尹瑶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挂了,我们马上要出去一下,再见了啊”!没等甘棠说话,就挂断了电话。甘棠怔怔的拿着电话看着,心里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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