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商 第三十八章

千古一商 谷聿 军事历史 | 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19-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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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亮爬上屋顶,悄然露出一弯皎洁。

新吕府紫厅堂,灯火敞亮,酒酣耳热。面对吕不韦圈坐软垫上的苏代先生,已然酒兴浓厚,亢奋异常,口若悬河,大放厥词:“不韦老弟啊,你没见战神白起,站立在大粮山山巅之上,就是那么悲声一呼:此战赵括不死,必成天下名将也!”

吕不韦霎时一愣,紧盯着苏代看,他不知晓,长平之战才刚结束,这苏先生是从何听来这一悲呼呵?居然说的还似真的一般。

苏代是小眼一瞪,道:“你别看我。那白起啊就是怕没有对手,对手越强大他就越亢奋,这样方能显出他的英雄气概,无愧战神的称号。老弟,你在商战亦不如此想,如此做吗?谁敢说赵括没本事,若不唯成败论英雄,我等决不能熟视无睹赵括将军的智谋,你看他指挥的赵军,面对杀神白起,面对强大无比的秦军,摆开了极其英勇的殊死战,在陷入秦军包围,粮食断绝的情势下,居然能坚持整整四十六日,带领他的大军一次次悍不畏死地向外突围,真正让白起领受了赵军彪悍顽强的战斗意志,最终还给了秦军以沉重的打击,死伤亦有过半,约摸有三十几万吧,否则白起亦不会喊出如此悲壮哀呼。但若要说赵括如何会败,这亦绝不能一味地怪罪于赵括啊,众所周知,赵括从来就没有独立做过主将,以前的战功亦只是他当副将得来的,太缺乏统军的经验啦,当然只能是简上谈兵,最终一败涂地。”

吕不韦酒饮得是半清楚,半迷糊:“嗯,先生如此一说,不韦似乎觉得亦是。可不韦仍有不明白,这赵军四十万将卒毕竟都毁在赵括的手里,他若非罪人,那先生您说,谁之罪呵?”

苏代遂将一口赵酒猛喝了下去,顿感辛辣烈喉,随之口中亦辣乎乎喷出了一长串的醉言:“谁之罪?当然不是赵括的罪,应该是赵王的错。如何说呢?一场如此事关赵秦两国前途和命运的战争,你说,负首要责任的是谁?当然应属赵王,谁让他急功近利,求胜心切,谁又让他把赵国命运押在一个从未做过主将的将军身上,寻常不给他磨炼磨炼,到了关键时刻却要让他主战,不败才怪。你说,真正葬送掉赵国的,是谁,是谁?就是昏聩的赵王,是赵王用人失察,才导致了这场战争的惨败。倘若,倘若不换掉老将军廉颇,倘若,能让廉颇与赵括联手,一个富有经验,一个足智多谋,就若赵括与他父亲马服君一般,珠联璧合,我料定,这场战争的结局或许就会被改写。”

吕不韦顾自摇摇头,依旧不甚理解:“先生,都说是廉老将军不肯出击呵。您亦说过,死守,没有粮食,是死,若主动出击,兴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那么换将事成必然,您说,赵王有何错,我还真不明白呵。”

苏代似摇拨浪鼓一般摇着头,突然,他猛力一个点头,道:“唉,老弟啊,你说的没错,其实,说实在话,这亦不能算赵王的错……”

吕不韦不等他说下去,连忙抢上,道:“那赵王没错,赵括亦没罪,赵王赵括都没有错和罪,那就滑稽了,我亦更糊涂了,这错和罪该由谁来承担呢?”

苏代瞬间语噎,遂用食指在空中划了两划,张着嘴想了一下,才出口诡辩道:“该有……嗯,被你老弟这么一说,我知晓了,该……该有赵国来承担!对,就是赵国!千怪万怪,怪就怪你赵国综合实力敌不过秦国。我估摸,自打胡服骑射以后,赵国更多侧重军事,尤其强调以武兴国,对,它长期轻视农业,不重视内政发展,加之历经长年的战争,粮刍与兵力都不知不觉渐渐减少,直到今日的严重匮乏,以至于造成国力不济,一战,时间一拖长久就消耗不起了,从而导致了长平之战的如此悲惨结局,唉,该败,当输。”

真不愧为辩士,三寸不烂之舌,透彻入里,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国家力量不够强大的体现。不管苏代说的是不是事实,是不是真实,抑或对与不对,但听起来确实蛮有道理,不得不让你不信,让你不服,死都能说成活,活亦能说成死,或许苏代天生就是靠一张嘴皮子说话,可以走遍天下都不怕,正来倒去,怎么说都是他的理。因而,吕不韦暗忖,此次去咸阳游说,不怕苏代说服不了秦王退兵,只要他肯,他愿意竭力促成。

于是,吕不韦便想着赶紧转入苏代出使的正题,不再纠缠已经过去了长平之战,遂问道:“先生,那您此次出使咸阳,会找谁呢?”

苏代想亦未想,醉眼一眯,头一摇晃,道:“丞相范睢呀。”随之,他睁眼一瞅吕不韦,“怎么,不韦老弟亦关心我的出使,是不是需要我替你做甚么?”

“唉——”吕不韦是想回避他的猜度,赶紧皮肉一笑:“先生……”

苏代亦等不及他说下去,已经接口道:“我知你老弟会关心我的事,那我就说与你听听,如何?”看吕不韦一个点头,他便甚为起劲地叙说起范睢其人其事来,“要说这范睢呀,就是老狐狸一个。甭说他,嗯,确实是一位大智之人,胸中藏着经天纬地的韬略和诡计多端的智谋,与我嘛哈不相上下。可他呀,偏偏又是一个小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我呀为甚找他,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一个可以攻破的缺入口。”

说起范雎,原本他只是一贫寒之士,字叔,魏国芮城人,因家境穷苦,没有施展的空间和进入仕途的途径,喟叹郁郁不得志,便只好寻在魏国中大夫须贾门下做点事。他本以为能够有机会大展拳脚,却不曾想,不幸由此开始。

公元前283年,燕将乐毅率燕、楚、魏、赵、韩五国联军攻破齐国都城临淄,并把齐的几十座城池全拿下了,齐湣王逃亡,被楚将淖齿斩杀。可谁知齐国很快重整旗鼓,迅速崛起,这让魏国有些坐不住了,怕齐襄王报复,魏王便想与齐拉拢关系,于是,就派须贾出使齐国,而范雎作为随从一同前去出使。

范雎随须贾来到齐国,齐襄王就责备魏国反复无常,并说先王之死与魏关系重大,对魏国是一顿数落与痛骂。须贾无辙,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此尴尬场面,但见有一人站出来说话了,此人便是范雎。

范睢铿铿然,义正词严,道:“齐湣王骄暴无餍,五国同仇,岂独魏国?”他的话虽不长,却极准确概括了齐亡国的原因。因这一句话亦让齐襄王哑口无言,同时亦让齐襄王赏识起眼前的范雎来,立马赐黄金十斤和牛肉佳酿一车,却不想,均被范雎拒绝了。

没想回国后,须贾因此非常恼怒嫉恨范睢,便禀报相国魏齐,谎说范睢通敌,将魏国的秘密卖给了齐国。故而魏齐大怒,立刻派人把范雎抓来严刑拷打,将他打得遍体鳞伤。眼见性命难保,范睢危中生智,赶紧装死横倒在血泊中。魏齐见范睢已死,即命家仆用芦苇裹着尸体,把他扔到了茅厕里,还让宴饮的宾客轮番朝芦苇里撒溺,凌辱范雎,并借此惩一警百,叫以后谁人都不敢乱说。

奄奄一息的范雎,躺在芦苇里,哀求看守茅厕的仆人放他一条生路,方才半死不活逃出,并冒险躲进了好友郑安平家,化名张禄藏匿起来。不想,郑安平不但冒死一救,更是倾心倾力,逮住一次机会,向正在魏国出使的秦谒者王稽推荐了范雎,从而改变了范睢的命运。王稽经与范睢一番聊谈,断定他是一位贤才,于是带着他逃离大梁,直奔秦国咸阳而去。

满以为到秦国后可以有所作为,没料想,范睢却受到秦昭襄王的不屑冷落和藐视,给他住的是简陋客舍,吃的是粗劣饭食,如此一晃硬是一年多时光,于惆怅落寞中度了过去。然范睢如何肯甘心如此窝心,某一日憋不住便上书秦昭襄王,冒天下之大不韪,通篇叙述皆是教诲君王如何圣明之道理,还居然不怕得罪秦王,冒一死而请求觐见:“卑下希望您能赐给少许游览观赏的空闲时间,让贱民拜见您一次。若一次谈话没有效果,范睢愿请求伏罪受死。”此时的范睢已然是无所畏惧,反正他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殊不料,秦昭襄王读过之后心中大喜,当即就派宫中车辇去接范睢速速来见。

终于可以见到秦王了,范睢当然免不了一阵惶恐与忐忑,因为他无法预料自己的命运之舟将会划向何方?然当范睢一踏进王宫,不知怎地,他的心反倒安定了下来,貌似轻松地,跨步走入了这座高大幽深的王书房。

又没料到,一国至尊的秦昭襄王竟会远远地快步迎了上来。

范睢一见,赶紧慌忙双膝跪地,重重叩拜道:“卑下张禄叩见大王。”

秦王忙上来速速扶起范睢:“先生快起,快起。寡人本该早就向您请教了,可偏偏遇上处理义渠的紧迫事,得早晚向太后请示,故怠慢了先生。好,现在好了,紧要事务处理完了,寡人才得机会特意向先生请教。先生千万莫怪,怪只怪寡人愚笨糊涂啊。”

范睢颇感意外,一下懵了,秦王竟然如此谦恭,让他不知如何说才好。

秦王又喊了一声“先生”,仍不见范睢反应,他便挥挥手让左右近侍赶紧退下,只留下自己与范睢,前后走步一起回到书案几前。可又万万没想到,想不到秦王突然一个回身,拉住范睢的双手,躬身垂首道:“请先生幸教寡人也。”

范睢猝不及防,一下魔怔了,嘴里含混其词地发出“啊啊”两声。

秦王见他并未说话,紧忙再次躬身请求,而范睢仍魔怔般地“啊啊”了两声,如此三次,秦王甚不明其意,明显带有点儿失落,紧接着,秦王第四次放大了声音,躬身恳切道:“先生,您是否不肯幸教寡人也?”

范睢此时似被促醒,亦冥冥中感觉火候已燃,于是“扑嗵”一声,再次双膝跪地,慌忙道:“大王,卑下该死,罪该万死!大王啊,是卑下受不起,不敢受啊!”他用手臂衣袖抹了抹泪湿的眼眶,诚惶诚恐地,娓娓言道,“卑下听说,从前吕尚遇到周文王时,只是渭水边钓鱼的渔夫,他俩关系纯属交情生疏。然吕尚一席话后,文王便恭敬地尊他为太师,还用车载他一起回宫,原因就在于吕尚的话说到文王心坎里去了,由此文王便得吕尚辅佐终成霸业。您想,倘若文王疏远吕尚而不与他深谈,周朝亦就无天子之圣德了,而文王、武王亦就难一统天下了。如今卑下羁旅异国他乡,与大王亦是交情生疏,而卑下渴求想要与大王陈述的都是匡扶补正国君之大事,关涉君王骨肉之亲情,亦非常之愿意献上卑下的愚忠,然卑下却不得而知大王心意究竟如何?故大王刚才三次询问,卑下均不敢答应,万请大王宽恕也。”

秦王一听此言,更进一步躬身请求,道:“那现在,先生是否可以教寡人,不足虑矣?”

范睢仍是一副诚惶诚恐,紧忙真切坦言道:“大王,卑下并非顾虑不敢言。即便卑下今日说与大王,明日便遭杀身之祸,亦决不畏惧。是因死不值得卑下患,亡不值得卑下忧。更何况,五帝是为圣人,亦难不免一死;三王是为仁人,亦难不免一死;五霸是为贤人,亦难不免一死;乌获、任鄙是为天下力士,亦难不免一死;成荆、孟贲是为天下勇士,亦难不免一死。所谓死,人人不可避免,然处于明了必然死去的情势下,大王信我计谋而能做成大事,亦就完成了卑下的最大愿望,卑下还有何忧患矣?”说着说着,他神色更加凝重起来,心情异常沉重,顿了顿,才又继续慨然道,“想当年,伍子胥被装入布袋逃出昭关,夜行日藏,饭都吃不上,爬行,裸身,叩头,鼓起肚皮吹笛,还在吴国街市行乞讨饭过呢。但后来,他终究帮阖闾复兴了吴国,使吴王建立了霸业。若卑下似伍子胥一般呈献计谋,效忠大秦,纵然遭囚禁,终身不见大王,只要卑下的计谋能实现,卑下又有何忧虑也?曾经,殷韩的箕子,楚国的接舆,漆身为癞,披发装疯,终究无益于殷、楚。若让卑下与箕子、接舆有同样的遭遇,但最终有益于圣明的大王,那定然就是卑下最大的荣光,卑下又何必感到耻辱也?只是卑下担忧,恐卑下死后,天下人见卑下为大王尽忠反遭死罪,恐以后谁都将缄口停步,再不肯到秦国来了。现在,大王是对上畏惧太后威严,对下被奸佞臣子惺惺作态所迷惑,自己始终身居深宫禁院,离不开左右近臣的把持,恐会终身迷惑不清,更没人帮大王辨出邪恶。长此以往,从大处说国家覆亡,从小处说孤立无援,这些才是卑下所最担忧的,是最为大王担忧的了。至于说困穷、屈辱之类的事情,处死、流亡之类的忧患,卑下可以凛然从不惧怕。若卑下死了,而秦国能得以大治,那卑下的死亦定然比活着更具有意义,全然亦值了。”

秦王谦恭地听完范睢的一番肺腑之话,顿然感受到了至深的教诲,于是紧忙言辞更为真切地,躬身道:“先生不应说如此之话!我秦国确实偏僻边远,寡人又是无才愚笨之人,能让先生屈尊至此,乃是上天叫寡人来烦扰先生,以使先王留下的功业不至于中断。寡人若能深受先生教诲,亦是上天需要先生扶助先王,不遗弃寡人也。先生啊,寡人决意,至今往后,事无巨小,上及太后,下至朝臣,寡人都将悉听先生之教诲,请先生千万不要对寡人心存甚么疑虑也。”

至此,范雎颇受到秦王的信任。然还是因初入秦廷,他尚不敢深涉内政,仅仅纵论外事,借观秦王俯仰。

一日,秦王又邀范睢进宫谦恭请教。

范睢遂感到该给点秦王实质建言了,于是便列数起大秦之优势来:“大王,卑下以为,秦地之险,天下莫及也。它,北有甘泉高山、谷口险隘,南绕泾水和渭水广大地区,西南有陇山、蜀道,东面有函谷关、崤山。大王已拥有雄兵百万,战车千乘,其大军之利天下亦莫能敌。以打秦将卒之勇,车骑之众,用以制伏诸侯,就若猛犬追赶跛免,极轻易便可建立霸王的功业。然如今,大王却闭锁函谷关门,不敢向崤山以东进兵,这想必就是穰侯为大秦谋划之不忠实,从而导致大王的诸多决策失误啊。”

秦王一听,立感警怵,便连忙又恭恭敬敬,躬身道:“请先生畅言,寡人愿闻其详。”

范睢一见秦王如此真诚,亦就不再客套,开始与秦王出谋划策,缓缓言道:“卑下闻穰侯要越过韩、魏国土去进攻强齐,此可不算好的计谋。因为,出兵少了不足以伤齐,而出兵多了则对秦有害。卑下揣摩大王之计谋,是想自己少出兵,而让韩、魏尽遣兵力,然此可就有悖情理了。如今,明知盟国都不可信任,而大王却要越过他国领土去远距离作战,恐是极不合适,显然疏于算计。先前齐湣王攻打楚国,杀楚军、斩楚将,两次拓地千里,但到最后连寸土都未获得,因此难道是齐不想得到土地乎?结论否,那是因为疆界情势不允许齐国占有啊。然一旦诸侯见齐疲惫困顿,国力大衰,君臣不和睦,便联合起兵攻打它齐国,齐缗王无力抵抗,只得出走,最终遭致军队被攻破,从而被天下人所耻笑。落得如此下场,就因为齐耗尽兵力攻打远方的楚国,反而使韩、魏获得土地壮大起来。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把兵器借给强盗,把粮食送给窃贼啊。”

秦王听得在理,频频点头,道:“那以先生之见,寡人该当如何做?”

范睢眼瞅时机成熟,便不作停顿,端出了他精心研究的“兴秦策”:“卑下以为,大王应采取交接远国而攻击近国的策略,此可谓得寸土是王的寸土,得尺地是王的尺地。如今舍近而攻远,岂不谬乎?从前,中山国领土有方圆五百里,赵国独自把它吞并了,功业建成,名声高扬,利益到手,天下没有谁胆敢侵害于它。现在韩、魏情势,居各诸侯中央,是天下之枢纽。大王若想要成就霸业,就必须先亲近中原诸侯,把它作为掌握天下的关键,以此威胁楚、赵。若赵强盛,那么楚就要附秦,若楚强盛,那么赵就要附秦。若楚、赵都来附秦,齐定然恐慌。齐恐慌了,定然会屈膝言辞,加重财礼来奉事大王。若一旦齐再归附,那么韩、魏两国就可以乘势收服了。”

此乃就是范雎的“远交近攻”战略,极具深谋之远虑:其一,可以就近重创韩、魏,以解除心腹之患,壮大大秦势力。其二,可以北谋赵,南谋楚,扶弱国,抑强敌,争夺中间地带,遏制各诸侯的发展。其三,可以在韩、魏、赵、楚依附于秦之后,携五国之重,进而威逼最远且在当时最强的对手齐国,使其回避与秦国的竞争。其四,可以在压倒各诸侯的优势下,最后逐一消灭韩、魏诸国,最后灭齐,完成霸业,一统天下。

秦王脸色遽然渐亮,内心豁然开朗:“好,好!先生教诲匪浅,寡人敬闻命矣。”

于是,秦王即拜范雎为客卿,至此参与秦廷军国大政,主谋兵事。

公元前268年,秦昭襄王听从范睢的计谋,派五大夫绾率领大军攻打魏国,很快就拿下了怀邑。两年后,又夺取了邢丘,终使魏国前来请求归附。

紧接着,范雎又及时为秦王谋划“收韩”之策:“大王,秦、韩之地形,交织相错如同锦绣。我大秦旁有韩存在,譬如树木有蛀虫,人有心腹之疾一样。天下无变则已,一旦有变,危害我大秦还有谁能比han国再大?因此,大王当应首先收韩。”

秦王赶紧又谦恭请教:“先生,寡人若欲收韩,韩不听,为之奈何?”

范雎从容答道:“大王可起兵首先攻打并占领han国政治、经济、交通、军事的咽喉要塞荥阳,使巩、成皋之地不通,北断太行之道,如此,上党之韩军不得而下,一举就可将han国拦腰斩为三截。如此,han国眼见自己覆亡,还能不听命归附于秦乎?han国一顺从,那么霸业就可成矣。”

即刻发兵,公元前266年,秦昭襄王依计而行,先后占领了han国少曲、高平、陉城、南阳、野王等地,从而将han国拦腰斩断,使得整个上党地区完全孤立起来。在秦军雷霆万钧般的打击下,韩军步步败退,han国摇摇欲坠。而秦则在战争中获得了人力、物力的巨大补偿,实力更为强盛,因而东进的步伐亦大大加速,扩大了对赵、楚两国的战争规模。

伴随着大秦军事上的节节胜利,范雎亦日益受到秦昭襄王的赏识,地位亦日益得到巩固。

公元前265年,范雎开始对秦国内政实施变革,推行“强干弱枝”的方针,以加强中央王权。他向秦王奏议,道:“臣居住山东时,只听闻齐国有孟尝君,没听闻有齐王;只听闻秦有太后、穰侯,没听闻有秦王。原本,独掌国家大权的称做王,能够兴利除害的称做王,掌握生杀予夺权势的称做王。而今太后却独断专行毫无顾忌,穰侯出使国外从不报告,华阳君、泾阳君惩处断罚随心所欲,高陵君任免府吏从不请示。此四种权贵合一起,想要国家无危险,恐是从未有过。处于四种权贵统治之下,乃所谓无秦王也。既然如此,那么大权如何能不旁落,政令又如何能从大王处发出乎?臣听闻善于治国者,就是对内使自己的威势牢固,而对外使自己的权力集中。”接着,他又牵引前人教训进一步阐述,“从前崔杼、淖齿在齐国专权,崔杼射中齐庄公的大腿并杀死了他,淖齿抽了齐愍王的筋并把他悬吊在庙梁上,李兑在赵国专权,把赵武灵王囚禁在沙丘宫里将其困饿而死。今穰侯内仗太后之势,外窃大王之重,用兵则诸侯震恐,解甲则列国感恩,更是广置亲信耳目,侍从大王左右,故臣暗自担忧,若大王千岁万岁之后,拥有大秦的恐不再是大王的子孙了。”

秦王蓦然冷汗惊觉,瞬间幡然彻悟,再加之秦王早就对宗亲贵戚的专权与势力的膨胀忌恨在心,此番听了范雎这段义正辞严的宏论,终于痛下了决心。于是,没过多久,秦昭襄王率先罢免了穰侯魏冉的相位,命其回到自己的封邑。后又驱逐其他“三贵”,将太后安置于深宫,不许再闻政事。紧接着,秦昭襄王便拜范雎为大秦丞相,封之于应城,号为应侯。至此,以秦昭襄王为首的中央政权更为集中了,范睢亦更一日比一日得到秦王的信任,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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