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商 第十章

千古一商 谷聿 军事历史 | 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19-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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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月辉,雾晕般洒落下来,洒在静寞的庭院里,弥漫开一片淡青色的迷惘,庭院左右的两株桃树,早已浸染上薄薄的一层芬芳,花瓣绽放,宛若美人桃腮上的一抹樱红,更有冰肌上的一片粉白,在夜风摇曳中轻盈地舞动腰肢,真有醉意绵绵的韵味。

新吕府桃花厅的花雕门扇敞开了一半,朦胧胧的月色幽幽铺撒进去,却被黑黝黝的屋檐遮挡住大半,落下一摊浅灰、银白色的阴影。朦胧透过门隙,可望见厅堂里几盏青铜灯火,照亮在徘徊的吕廪铁板脸上,满是心烦意乱的神情。

吕不韦快步推门进来。

吕廪一见,未等他站定,便劈头盖脸地数落道:“看看你,看看你,岁数都三十的人了,还如此不能自重!你都在干些甚呀!”

吕不韦气喘未定:“我不是应酬么,不应酬如何营商?”

吕廪立马火大了:“应酬?我真就不明白啦,艳楼亦是你谈生意的地方?”

吕不韦自知理亏,喉咙梗咽了一下,问:“父亲,您不会急急地叫儿回来,就为此事吧?”

吕廪猛一蹬脚,醒悟了过来:“嘿,光顾教训你小子,真把我给气糊涂了。急着寻你,自然不是说你这个孽障,如此不争气。”顿了顿,他懊丧地一拍脑袋,“不韦啊,你看,我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从楚地买回的三十船粮食,眼看就进邯郸城了,却被郊外营地里那帮乌龟王八蛋给截扣了,说甚么充公归作军用,还说甚么保家卫国,让作鸟个贡献。为父是舔着老脸百般哀求,居然无用,仅给了个本钱还没有,你说这不是强盗嘛!我这一个来月的奔波真他娘的瞎忙乎了。”

吕不韦听的突突,心中不免一阵阵“咯噔”,呵,真没想到,我吕不韦出的好主意,第一个开刀却在自己父亲头上,嘿,不认栽亦得认栽,自寻的倒霉!立马,吕不韦赶紧安抚老父,道:“父亲,事已至此,你就权当为赵国作些贡献吧。您亦知道,上党失守,秦军进入了长平关,开始阵子,赵茄将军率军抵抗,结果连性命亦赔上了,您说,我等赔上点辛苦算甚么……”

吕廪顿时脸气得歪歪的:“甚么混账话!他赵……赵茄无能,打不过秦军,碍我一介平民甚事?我为何要赔上辛苦?真有你这般儿子,不替老子寻寻你那帮狐朋狗友,寻寻军营关系,那个叫霍……霍甚么……甚么鸡来着,却帮着这帮乌龟王八蛋说话,叫老子白白破财白送了龟孙子,你呀,气死我也!”

然,吕不韦却不能气不能急,还想着如何躲避父亲的锋芒,就转而发问道:“父亲,您可知道,这是何人下的命令吗?”

吕廪眼睛睁直,更是一顿臭骂:“管他何人?老子正要问你,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出的馊主意?没屁眼,不是爹妈养的吧。”

吕不韦刹时心堵,瞎子吃砒霜,毒了自己,于是他赶忙拦叫住父亲:“父亲——,不骂可以否?您该知道,此命令乃廉颇,廉大将军下的。”

吕廪不由一怔,不敢相信:“你,你胡言!廉老将军会下如此命令?我不信。”

吕不韦断然肯定地:“真是的,要知道廉大将军亦是出于无奈呵。父亲,您若前天在城里,在南将台,必亦会同意借贷廉大将军粮食的。”

吕廪若坠云里雾里,困惑道:“借贷粮食?廉老将军缺粮吗?此话当如何讲呀。”

吕不韦想说个明白:“说来话长,我简而言之,就是赵王本想撤换廉大将军,相国平原君拼性命担保,才让大王继续拜廉大将军做长平关主将。您说,若要坚守抗秦,长平关的二十万大军除了武器,最需要的是甚么?”

“粮食呀,自然是粮食啰。”吕廪不假思索地放大声音道。

“此就对了嘛。”吕不韦狠狠地点点头。

“你,何以知晓?”吕廪仍是不明就里地问。

“就在前日,廉大将军在南将台慷慨激昂,恳请邯郸富民借贷他粮食,众富民在郭纵,郭纵您认识吧,打铁的那个富商,就在他的领头下纷纷解囊相助,估摸借出粮食有三百万斤。还有今日,我登门造访大将军府,方又得知,在此赵国危卵存亡之际,廉大将军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下令检查经商之驿路水路,截道扣粮,目的就为长平关坚守、攻秦之军用呵。”

“你说甚么?”吕廪似不相信,噔大了眼珠,“你去了廉老将军府上?儿啊,你见到廉老将军了?”

“何止见到。”吕不韦显摆得无比骄傲,“我还同廉大将军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商谈了一些军中要事呢。”

“小子,你太吹牛了吧!廉老将军你见了亦罢,说甚么与他商谈军中要务?你这龟小子有资格吗?”吕廪真不相信不能信。

“自然有,父亲,此不但是儿的荣幸,更是儿的志向!我还想寻机拜见拜见相国平原君呢。”吕不韦神兜兜,很是自鸣得意。

吕廪觉得儿子越说越离谱,赶忙手拦跑马:“好了好了,我儿啊,别痴心妄想了!就是痴人说梦,你好好营你的商吧。”随之,他不甚情愿亦不得不情愿,不甘心亦无可奈何地唉叹了一口气,“唉……就看在廉老将军的面上,算让我吕廪为赵国出点力吧,或许,能保个国家平安,那钱啊以后还可以再赚回来。”

吕不韦亦不再多作解释,欣然点头道:“父亲,还是父亲识时务,通情达理。其实,此既为国家,亦是为我等日后做更大的生意,看的长远,理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吕廪乜视着吕不韦,似有不认识他那越来越离奇或许是很深邃的想法了。

杏花朵朵映池塘,春风徐徐醉酒肆。

在此一座酒肆,不树醒目招牌,只在门前竖两竿一黄一白的酒旗,随风招展。酒肆的楼上楼下,各铺排十来张食案桌几,整个店堂内颇有点附庸风雅,于隔梁的粉墙上点缀悬挂着一幅幅青山绿水的帛画。

跑堂伙计摆放好菜肴,一一给吕不韦和霍无疾斟满觞中酒,然后回身,端着空木盘快步走下楼去。

吕不韦热情地举起酒觞,道:“多亏霍兄鼎力帮忙,方使不韦免除灾祸。还有更喜,非常有幸拜见了廉大将军,甚谢甚谢。霍兄,不韦当先敬你一觞。”

霍无疾赶紧拿起酒觞,憨厚一笑:“哈,先生何以言谢,是你大智灵敏,无疾可是提心吊胆啊。先生,昨日你真害得我时不时一阵冷汗一阵热汗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啦。”

吕不韦连忙赔罪,一个弯身低下头:“让霍兄受惊了,请恕不韦之罪。”

霍无疾头往后稍仰了一下,慌忙摇手:“先生,不能不能,何谈之罪……无疾敬佩先生还来不及呢。”他回直头,坐挺腰,真挚地称赞道,“真没想到,你我交往多年,今日又发现先生的胆略过人,那一番伶牙俐齿,理直气壮,让无疾大开眼界了。无疾以为,先生之将来必是一个成就大业的人。”边说着,他边拿起酒觞回敬吕不韦,“请让无疾为先生的无量前程干一觞!”

吕不韦甚是受用不浅,但仍故作谦虚地:“霍兄谬奖,霍兄谬奖,不韦无地自容了。我乃一商贾之人,只为多赚些钱罢了,何来甚么大业呵,倒是霍兄每日亲聆廉大将军的教诲,又得宠信,当大有作为,更可成大业也。来,还是请让不韦敬霍兄一觞吧!”

霍无疾瞬间脸红耳赤,急急摆手:“先生此言差矣,实让无疾羞愧。无疾乃一介武夫,冲锋陷阵尚可,韬晦谋略不行,至多没有辱没武门之英名,如何能及先生。恐先生能一朝得道,驰名天下,不仅光耀门庭,更能传扬后世。”

久藏心思无意间被霍无疾一语点破,吕不韦一下子感到以前隐藏的朦朦胧胧,现在豁然开朗了,一种潜心的欲望顿然升腾而起,然到了嘴上却说的那样无所作为:“霍兄过言了,不韦全然无此等福份,更无此奢想,我自有自知之明,地位卑贱,能获取霍兄看重,已是万幸,感激不尽了,哪还有其它非分之想,更别说勃勃野心了。”

霍无疾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先生,无疾虽无周武王识姜太公之能事,然凭我见人识事,尚可预言一二。”他似玩笑又似认真地,诡秘一笑,“只恐届时先生不认我,亦就枉让无疾真心待之于先生啦。”

吕不韦一听,慌忙急速起身,非常冤枉地真诚道白道:“霍兄,霍兄,千万不能如此说,不韦难不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不韦结交霍兄,亦同于霍兄真心实意待我一样也。况不韦身为贱民,岂敢奢望显贵高权,更何来你我之绝情呵?倘若如此,不韦该死,不韦真该死。”说着说着,他便离座朝霍无疾“通”地一个单腿下跪。

霍无疾被这突如其来的下跪楞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须臾,他亦慌乱地站起身来,跑出坐榻,往前两三步,急急蹲下,忙搀住吕不韦手,想扶他起来。

吕不韦没动,根本不肯动。

霍无疾这下更是急了,嗓音哽哽地道:“先生,这……先生,这……是无疾言过了,无疾不该,不该说这般绝情的话语……先生,我是随便那么一说……先生当真了,无疾真该死……先生,我等朋友还得做下去……永远……先生,我明白,你重情义,容不得半点砂子掺和……唉,怪我,怪我,都怪我……”他亦动了真感情,眼眶潮湿,语言相当恳切,“先生请起,快快请起,否则无疾亦跪下了。”说着,他真跪下了,“通”地一声,是双腿跪在了地上。

吕不韦顺势亦跪下了另一条腿,猛地用双手一下搂抱住了霍无疾的后脑勺,眼眶已是一汪的湿漉漉。

霍无疾情不自禁,顺势双手搂住了吕不韦的后腰。

俩人情动无声地相拥了片刻时辰,还是吕不韦慢慢松开双手下来,一把抓住霍无疾的双臂,用了一点力将他搀扶了起来。

泪涟朦朦,四目相对,俩人渐渐分离开来,各自无言地坐回到了坐榻上。

沉默,好一阵沉默,只有纯情流露充盈在俩人晶莹的眼眶中,又半刻不到,便是霍无疾率先抑制住情绪,缓缓开口言道:“先生,明日我就要上长平关前线了。”

吕不韦适才缓下去的情绪,陡地又被撩拨了起来:“甚么,霍兄明日要走?不是说定五日后吗?”

霍无疾牵神一笑:“我亦才接到命令,长平关情势吃紧,秦军又调动了五万大军,已经出了咸阳。”

吕不韦沮丧地唉叹了口气:“唉,军情紧急,不韦无能为力,只是冀望霍兄多加保重自己,平平安安,胜利归来。霍兄,只可惜了,就差此几日,不韦三十生辰,你却不能光临,不韦实在实在深感万分……遗憾。”

霍无疾亦一声唉叹:“是啊,无疾亦是如此想,但军令如山倒,还请先生一定原宥。”接着,他高举起酒觞,由衷地祝福,“先生,请万万不要推辞,让我借先生之酒,提前祝福先生之生辰,三十而立之年,事业兴旺发达!同时亦祝你我,情谊天长地久,海枯石烂不移心。”

吕不韦连忙跟着高举起酒觞:“多谢霍兄美意,不韦当铭记在心,你我共同事业有为。不韦更期待着霍兄凯旋而归,届时定为你接风洗尘,设宴庆贺,来,霍兄,干了!”

吕不韦与霍无疾,俩人将高高举起的酒觞,猛力一撞,随之一饮而尽。

一跪一弹泪,吕不韦真能做,亦真会做。

虽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该跪之时就当跪。亦正是吕不韦三年之前的一跪,非但追回了钱款损失,添加了商通关节,更结交了军门知己,是可谓一跪三得,从营商角度看待,真的很合算。

那是大前年夏秋之际,父亲吕廪千辛万苦,远途从北方采购回足有十大车的药材,谁知,才到北城郊外,便被廉颇驻军北大营的守将给扣下了。

吕不韦是好不容易,三拐四寻,寻到了北大营的统领营帐。

在军卒的引领下,吕不韦谨步进了营帐门,站定,一眼朝前看去,在丈把远的军案几后,端坐着一位敦厚结实的都尉,腰板挺得笔直,一张棱角分明的方脸透着一股虎虎英气。

吕不韦赶忙施礼:“商人吕廪之子吕不韦,拜见都尉大人。”

方脸都尉尚算和气,然语气强硬逼人:“哦,吕不韦,你是吕老掌柜的儿子。嗯,我已与你父亲讲清楚了,不是我不通情理,实则人命关天,我是不得不扣留这批药材,哦,请你明白。”

吕不韦甚为不解:“我是真不明白,都尉大人,甚人命关天?这与我等商人正经做生意有何相干,更与这药材有何相干?”

方脸都尉一脸严肃劲:“可这与我有关,与我军中性命攸关。你是商贾之人,与你说了亦无用,我急需这批药材,非常需要,请你理解。”

与军大爷说话,哪有理可讲,吕不韦知道多说亦无用,于是冷不防,他一个“扑嗵”,单脚左腿跪地:“都尉大人,这可是我一大家老小的活命钱呵,您不能光为了您的性命,而毁掉我等的生命呀,请您无论如何高抬贵手,把药材还我,我求您了!”

方脸都尉一个愣怔,想不到吕不韦会跪地求讨,似有心软,愧对,然碍于身份威严,更想到军中上百名将卒的性命,心还是硬了起来:“不能。”

吕不韦立马又是一个“扑嗵”,右腿亦跪下地:“都尉大人,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呵,没有了这批药材,我等拿甚么活下去,我求求您啦!”

方脸都尉最见不得如此求救,心又软了一下,想了半晌,才道:“好,不瞒你说,这药材我是要救我上百名兄弟命的。”略停顿了一下,他作了一个决定,“这样吧,这药材算我买了,价钱嘛,只能依我说的算,没得商量。”

吕不韦抬眼看着方脸都尉,满腹狐疑地:“敢……敢问都尉大人,您这上百兄弟得的是甚病?能否说与我听听,兴许我能帮上忙。”

方脸都尉紧抿了一下嘴唇,又想了半刻,才吐出话来:“吕先生,你不得外泄,这可是绝密,否则后果严重,你必须以性命担保,明白嘛!”

吕不韦一听如此严重,不免心慌,然事已至此,只得狠命点头:“在下知道了,在下以性命担保,绝不外说,否则任由都尉大人处置。”

于是,方脸都尉缓缓道出事情原委,原来北大营蔓延上了一种恶病疫——瘴疠,军营中已有上百将卒被感染,性命岌岌可危,他等高烧不退,全身出汗,时冷时热,身子昼夜摆个不停,已有五日了。

吕不韦一听,显得惊恐万状:“都尉大人,您咋不早说呀,这可是要死人的。”

方脸都尉非常痛苦地:“我知道……军中已死俩人了。”

吕不韦急急道:“那还不快想法救人呢,可我父亲那药材是治不了瘴疠的,难道您军中医师不明白吗?您这是病急乱投医呵?再下去就更可怕了!”

方脸都尉显得无奈,把双手一摊:“我是一军人,无能为力,况且现在亦别无它法,死马当活马医,军医说里面尚有几味药可以用,尚缺……”

吕不韦一声大叫:“嘿,都尉大人,那怎么能行,不管用的!都尉大人,若您信我,这药我去弄,我父亲认识一位老医仙,治过瘴疠,他能救命!”

方脸都尉霍地眼睛一亮,一下站了起来:“噢,那快请快请……”他几大步上来,一把拉起吕不韦,“噢,你赶快请起。吕先生,能否马上就办!算我霍无疾求你了,吕先生……”

吕不韦被拽拉着,硬生生站起:“好,好,都尉大人……”

方脸都尉都急不可耐了:“别叫甚么都尉大人了,我名霍无疾,你就这么叫吧。救人要紧,吕先生,拜托了,救了命,我再重重谢你!你呀赶紧快走吧,越快越好……噢,吕先生,你甚时能给我弄来啊?”

吕不韦看他一副着急样,想给自己留足够时间却又想快点:“明日……或许今夜吧。”

霍无疾又是一把拉着吕不韦就朝营帐外跑去:“快,快,吕先生,你快走吧,快去快来,我等着你,拜托了,拜托了!”他顾不得礼节亦顾不得身份,又是作揖又是拜托,就差跪下哀求吕不韦了。

当日夜间,吕不韦便将三大车治疗瘴疠的药材拉进了北大营。

原本这些药材是吕廪准备拉回老家,阳翟正闹着瘴疠,吕不韦亦不与父亲商量,自作主张就从药库房里拉出一大半。

马鞭草,鳖甲煎丸,白虎加桂枝汤,药熬了一壶又一壶,足足好几个疗程下去,北大营的瘴疠才被控制住,过了有半月,患瘴疠的将卒一个个都见好起来,快速恢复了壮士神气。

治疗及时,预防措施到位,霍无疾遏制了瘴疠肆虐军营,不仅拯救了上百条性命,更让北大营恢复了往日元气,重新回复强劲战力,由此颇得廉颇赏识,极快地,他便从都尉擢升为裨将,跟随于廉颇左右,南征北战。

自然地,霍无疾未忘感恩,对吕不韦是感激不尽。过不多久,他便决定与吕不韦结拜兄弟,因他年长,吕不韦就尊称他为霍兄,而霍无疾则谦卑有加,率性尊称吕不韦为先生。

雨过天晴,吕不韦心情极爽,因祸得福,他又做了一桩光赚不赔的买卖,既踏进了军营,又结识了霍无疾,从此出入邯郸,畅通无阻。几年下来,吕不韦路经霍无疾把守的郊外城门关卡,难知少交了多少关口税,又少花了多少人情打通费,那三大车药材可说早赚了几个来回。自此以后,不但他父亲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就连他自己的珠宝买卖亦越做越好,越做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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