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契 第十二章 被封印的力量

拉鲁不愿轻易相信，也不肯过早放弃，它的眼神充满怀疑，“你再试一次！”

何小擎又更加认真地感受了一次，仍然一无所获。

“到底……大概是什么样的感觉，或许你跟我大致描述一下，我心里更有数，找起他的灵魂会更有谱一点。”

“我哪知道？！”拉鲁没好气道，因为这也是它没碰到过的情况，显然黑狗有些莫名的焦躁。

话一出口它马上又后悔了，只要稍一回头想想，拉鲁就会发现自己这样平白地对何小擎生气好像不对。于是它收起坏脾气假装温柔道，“大概……大概就是感觉脑子里很满、很挤，额……毕竟塞了两个人嘛，我看你脑子也不大，难道就没有感觉思想变得拥挤了吗？反正……总而言之一定要有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才对嘛，像你吃撑了一样，对！吃撑了肚子很满很胀的那种感觉！”

它的眼睛突然格外明亮，好像自己确实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法门，然后它向少年凑过脑袋，“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你确定？”

“确……确定……”

老狗有些不自信，它确实说不清楚缔结灵契的人，他们内部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只知道原本只有一个灵魂居住的身体，在结契后就自然由两个灵魂占据。

“可是我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啊~而且我从来没吃撑过，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少年有些懊恼，终于道出里自己的担忧，“……是不是根本就没结契成功啊？”

“不可能，”拉鲁确信叫王自如的年轻人已经被灵魂契约唤醒了，只是为何搜寻不到他的踪迹，它自己一时半会儿竟也说不清楚。

于是拉鲁低头做思索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是不是你精神还不够集中，你别跟我瞎扯了，你现在心里只想一件事，就是在你的这个身体里找到王自如的精神，每一寸都要找遍知道吗？灵魂对藏身所有自己的偏好，它可能藏在任何一个地方，不一定就在脑子里。”

何小擎将信将疑地再试了一遍却还是摇头。

拉鲁看着他拨浪鼓一般摇头，自己也差点跟着摇晃起来了。

拉鲁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差错，当年何靖月就是这样做的啊，它一直注意观察何小擎召唤灵契的过程，和他母亲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出入，怎么会行不通呢？

拉鲁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它先前没有注意，此时才发现何小擎确实就像没缔结灵契时一样，身上除了多出一处伤口之外似乎没产生什么特别的变化。王自如的灵魂此刻本该就在他体内的，可是不要说何小擎了，就连它也未感应到任何陌生灵魂的气息。

灵契必然是已经缔结成功的，这一点它可以百分百地确定。那究竟为什么何小擎却感应不到契约者的存在呢？

关于其中的原因，拉鲁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想，但它也不是十分肯定——或许因为何小擎本就与常人不同，所以他召唤出来的灵契是否也不能单纯以常理来推测？还是说因为何小擎自身的缘故，导致召唤出来的灵魂埋得太深吗？

拉鲁在墓碑前不停来回踱步，它身下的影子随着它的走动跟着不停地晃动，突然黑狗心头灵光闪动，它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忽然眼前一亮急切地问何小擎道，“之前为了逃避那些东西的追踪，我一直教你隐藏自己的灵魂能量，那你现在还封闭着灵能吗？”

“嗯，我不敢忘记，一直都很小心。”

黑狗眼中的精光闪现，“现在，把封印解开一点试着把能量释放出来。”

“现在吗？”何小擎以为自己听错了，只好再确认一遍。

“没错，就是现在！”

必须是现在了，灵契双方要靠灵魂能量感知彼此，如果御灵者的能量不够强大，作为灵器一方的灵魂是无法听到主人的召唤的，更别说激发灵器的力量了。

所以何小擎感应不到王自如，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灵器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主人的存在，自然也不会给出反应让何小擎感应到。所以他现在必须释放出一点能量，至少要引起那个灵魂的注意，即便这样做是危险的。

何小擎已经召唤了灵契，在见灵法阵中，他的灵力很难说没有被动激发出来过，因为见灵阵是要从头到尾由内至外地将缔结灵契者的灵魂检视一遍的，在他灵力被激发的瞬间，马上就能被那些想要追踪他的人感知到，如此说来，他的行迹可能早已泄露，威胁必然接踵而来。

所以即便那样会他们现在必须孤注一掷了，让他们的行踪更快暴露，但已经不能再瞻前顾后了，何小擎必须在踏上战场面对敌人之前打磨好自己的武器，他已经不能再继续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拉鲁的眼中似乎有火光在闪动。

“把封印解开一点，然后再试着召唤一次王自如，我就不信，他能继续假装没感应！”

“好，那……那我试试。”

以往拉鲁总是三令五申地和他强调千万不能把灵力的封印打开，因为这样灵力更难被控制，一旦泄露出来就很容易被恶人探察到，一旦敌人感知到他的存在，那么他们多年的韬光养晦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今天拉鲁一反常态竟让他打开封印，虽然何小擎觉得奇怪，但在他的心里拉鲁是永远不会错的，它是一条充满智慧和勇气的忠犬，这些年来，何小擎对它的信任几乎超过了任何东西。

于是他闭上双眼，在脑海里开始搜寻封印的线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封印打开一个缺口好让背后呼之欲出的能量泄露出一点。

拉鲁最先感受到一股幽寒的力量，它知道何小擎的能量已经开始逐渐释放，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稍显灼热的力量，一前一后两种能量流的这种矛盾感使它一时间不太适应，虽然它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理解了出现这种怪现象的原因，但对于这个原因，它自己会继续视而不见，而且也不会对何小擎透露半句。

何小擎的灵能持续攀升，拉鲁所感受到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直到它感觉再继续下去，何小擎有可能就会失控，“够了！”黑狗大叫着提醒他。

拉鲁已经叫停了，可是何小擎却完全没有要停止解放封印的迹象，他好像反过来被那股压抑已久的力量给控制了，他周身发散出一种不可靠近的能量场，那股力量甚至在虚空中卷起了一股气浪。

“可以了！够了，”拉鲁再次低吼着提醒，此时何小擎才有了一点反应，“现在试着把力量疏散到全身，要密切注意自己能量的流动，就像是水从身上流过一样。”

何小擎现在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更不可能完全操控它们，拉鲁预感到自己这个护灵人恐怕没有哪一次会像这一次给何小擎护灵一样，需要这般如履薄冰了。

由于少年力量的不可预知性，它可能需要时刻帮着何小擎把控他的能力。或许以后，每次何小擎要使用自己的能力，它都需要形影不离才行。

何小擎试着按照它的说法将力量渐渐扩散到全身，筋骨，肌肉，神经，血管，全都是这股力量可以通向的去处。他渐渐感觉身体开始发热，好像能量被身体吸收接纳产生出了新的反应，起初那股阴寒的感觉已经开始慢慢消散。

“果然不出我所料。”拉鲁看着他身上起的变化心中暗想，灵魂和身体即便不是完全匹配，但是力量总归是力量，这种东西是可以随着主人的特质转化的，能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应该能够激起王自如的反应了吧……

拉鲁仍不敢完全确信自己的猜测，两眼定定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审慎地静观何小擎的变化，看上去，它好像化成了一座漆黑的狗形雕塑，只有一双眼睛里还发着幽幽闪光。

先前那股寒冷气息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从何小擎周身散出的灼灼热气，细看还能发现他的身上正隐隐闪烁着红光。

何小擎胆怯而惊奇地转头看着黑狗，他无法相信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身上的光不是很亮，却几乎可以照见身边一米以内的景物了，冰冷的大理石墓碑被这红光照亮也反射出异常的不再冰冷的光线。

他觉得这种光绝对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光，若是平常，如此微弱的光亮是无法照这么远的。

“不要害怕，”拉鲁安抚他道，“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而且还不习惯它们，这很正常。你现在把灵能稍微收一收，尽力不要让它们外泄，就像我们一直训练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力量比以前强了很多，你一下子还无法完全控制住……”

何小擎一边听拉鲁解释，一边已经开始克制着身上那股四处乱窜的力量。

“对，慢慢的……慢慢地，控制住它们，就像控制你自己的呼吸，感觉力量在身体内流转，不要让它们随意跑来跑去就对了……很好！”

何小擎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确实做到了，即便不用看身上渐渐消失隐匿的光，他也知道此刻与方才的不同。因为他的力量很集中，而且它们完全听命于他，现在，他可以将它们引导到体内任何一个地方，它们顺从得就像被牵着走的羔羊，却又明显地比之前他身上的力量要强大很多。

“好了，”看何小擎的身体逐渐安静下来，拉鲁难得耐心道，“现在试着找到王自如，应该是轻而易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