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破灭 第六章：前兆

白色，空灵，寂静，放眼望去，空无一物，硕大的空间，唯有一片刺眼的白茫茫占据了整个视线。

“这里是哪里？”陈风惊疑道。皱了皱眉头，心里顿时升起一丝的烦闷，不自觉的转了几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看看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只是结果很显然让他失望了。

“嗡！”一声呼啸，随之而来的是扑面而来的大风以及刺瞎双眼的白光，陈风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了面部，待他再睁眼时，眼前又是另一番全新的景象。

这是一座小山丘，周遭是一片绿草茵茵，虫鱼鸟兽，随着本能在愉快的运作着他们独特的机能，一切都显得很是安详，生机勃勃。

小山丘上，端坐着一男一女，女人身着一件白色及膝长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翡翠花鸟钗，她静谧的倚靠在男人的肩上，似乎很是舒心的模样。

再看女人身边的男人，又是一阵诧异。

“咦？那不就是我吗？”很是莫名其妙，转而又是疑惑不断，“既然那个男人是我，那么靠在我身上的女人又是谁？”头有一点点发胀，很奇怪，心里没来由的升起几分烦躁。

“该死，我好像遗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扶着头，龇牙咧嘴。

这时，女人开口了，虽然距离还有一点点远，但是女人说的话就好像在他的耳边。

“这样的生活我真的想一直持续下去。”

“嗡！”又是白光与大风，下一刻，场景又变了样，不过人没有换，依旧是那熟悉的一男一女。

“我累了，背我一下，好吗？”女人很亲切的问道，男人温柔的笑了，遵从了她的要求。

场景再次转换。

“今晚的月亮好美！”男人从旁边随手摘了一朵野花，插在了女人的发髻上，然后很是溺爱的刮了刮女人的小翘鼻。

画面一转，不再是静谧安详的场景，而是血腥的杀戮战场。

男人死命的将女人护在身后，手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可能因为紧张五指都变得苍白了。

“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噗！”大股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画面。

“啊！”忽然惊醒，头没来由的一阵晕眩，又不得不躺了下来。

“风儿，你醒了。”不用特意去看也知道坐在床边一直守候的是他的父亲陈砚。

见儿子醒来，他很是紧张，没来由的一阵口干舌燥，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大于一切。

在后辈面前一直竖立起的严肃形象完全崩塌，此时此刻赫然只是一个关心孩子的慈祥父亲，再简单不过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头很疼，身体也是软弱无力，好像被抽空了精气一样。对于自身所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内心空荡荡了，好像忽然出现了一块很大的缺口似的。

“你真的不记得了？”陈砚半信半疑的询问。他头脑一片混乱，完全失去了以往的自主能力，因为这段时间实在发生了太多预料不到的怪事。先是神秘女子墨紫瑶处心积虑的接近陈风，在大家都放松戒备的时候将其杀死，而后又是陌生的神魔造访，陈府被搅动得鸡飞狗跳，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儿子又奇迹般的复活了。

他不清楚目前躺在床上的还是他那个从小看到大的臭小子吗？

不明白，诸多疑惑萦绕在心头，让他烦躁不安。

“什么？我只记得独自一个人去爬山，之后的一切就都不清楚了。”

“是嘛……”一个人？他不是和墨紫瑶一起去的吗？难不成记忆被篡改了？关于墨紫瑶的一切痕迹都被抹除的干干净净？

“砰！”房门忽然被粗鲁的推开，迎面小跑过来的正是陈氏，她神色紧张，失魂落魄，左顾右盼之间，当她看到陈风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立马不顾任何形象的扑了过去。

“风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出于一位母亲对骨肉的关爱，陈氏紧紧的把陈风拥入怀中，身体因着兴奋与激动而止不住的颤抖，那份惊喜，致使呼吸都变得困难。

“娘，你轻点，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他是真的很虚弱了，整个头被埋在胸口，差点让他窒息。

“啊！是娘没有注意到。”一边松开怀抱，一边用手抹去眼角垂挂的泪水。

稍微抚平了一下紧绷的神经，梳理了一下耳畔凌乱的发丝，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以及憔悴。

“大家都是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儿吗？”很是莫名其妙，一觉醒来，所有人似乎都对自己很紧张，自己也是，对于过往的记忆很是模糊，仿若虚幻。

“没什么，只要人还在，就一切安好。”陈砚不知道儿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他没有了分毫的印象，那么就不要去逼问或者告知了。

一旁的陈氏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陈氏唯唯诺诺，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知道在什么场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夫人，风儿大病初愈，我们就不打扰风儿修养了。”陈砚心平气和的说道。

陈氏有些为难，内心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遵从了他的要求。

“云儿，你留下来照顾少爷。”临走前，陈氏吩咐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婢女。

“是，夫人。”很是顺从的护送二老离去。

“吱”门被轻轻的带上了，空旷的房间内，只余下陈风以及一名唤作云儿的婢女，感觉有些冷清，不过也着实很安静。

陈风睁着眼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看，内心则是思绪万千，诸多的疑惑萦绕在心头。在自己醒后，父亲的态度以及反应明显与往常不同，他似乎隐瞒了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罢了。

他也不清楚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内心只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似的，很不自在。

“会不会与刚刚做的梦有关？”一个人的时候，免不了胡思乱想，各种奇怪的想法飞快的浮现。

“话说梦里的白衣女子又会是谁？总感觉好像认识她？”猜不透，可能是刚醒来，大概脑子还不是太灵光。

“你叫什么名字？”闲来无聊，于是找旁边有些拘谨的婢女搭话。

“回少爷，奴婢名唤上官海云。”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过来。”

“是。”上官海云转身，忙活茶具。陈风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笑了笑，心想这背影倒是与那梦中的白衣女子有七八成的相似度。

“少爷。”倒了茶，毕恭毕敬的递到了陈风的面前。

他没有立马接过，只是怔怔的望着杯中的茶水，忽然心里多了一个有趣的想法，哼了哼嗓子，润了润喉，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

“抬起头来。”

“这……”上官海云有些犹豫了，手里的茶水不自觉的晃动起来。可以预见，底下的那张脸必定是惊惶无措的。

出于婢女身份的缘故，她不得不从，于是缓缓的抬起头来，陈风饶有兴趣的端详了一下，她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肌肤光滑如玉，水灵有神的眸子正在因为紧张而不停的打转。整张脸还是稚气未脱，不过已经有了几分美人胚子的迹象。

“长得还不错嘛！”无害的展露出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手轻轻的抚摸着搭在肩头的发丝，仔细的把玩着，而原本平躺在床上的身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呈半起的状态了。

忽然，陈风稍一用力，便把上官海云拉到了自己的跟前，随即嘴唇也贴了上去。

“啊！”上官海云如受了惊的小鹿般窜了起来，手里的杯子摔落，茶水洒了一地。

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赶忙用乞求的口吻说；“对不起，少爷，云儿……”

“行了，我不怪你。”还没等婢女说完，陈风就制止了她的解释，反正也是自己的缘故。

重新躺倒，上官海云则默默的清理着地上的残局。陈风摇摇头，苦笑道；“最近火气有点大呀！过会儿去拜访一下红姐吧！”

……

茂密的丛林，向来是大自然最佳的隐蔽场所。高大的树冠，像一个个大伞，阻挡了一切的外来物。树缝之间，时不时的会窜出几只危险的野兽，它们虎视眈眈，狩猎比自己更加弱小的物种。

这片丛林是古老的，鲜有人踏足，因为没有探索的必要性。古木成排，阻隔了阳光的进入，因此总是会有一种阴冷伴其左右。

拨开云雾见青天，进入中央地带，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清理掉那些烦人的荆棘，映入眼帘的，会是一种全新的视觉冲击盛宴。

一条硕大的瀑布自山崖顶端垂落，白色的水幕急速坠落，发出轰鸣的巨响，在潭底激起巨大的水花，而在阳光的照射下，赫然是一道美丽的彩虹。

视线微微向下偏移，那里，是又一个宏伟的景观。

一座深谷，自中央隆起一块巨大的地基，而在那地基之上，竟然是一座瑰丽的宫殿。合抱粗的朱红木柱，花岗岩的拱桥，栩栩如生的石像，成排的赤色砖瓦，顶端是二龙戏珠的雕刻物。

天险之上，竟然有着如此叹为观止的建筑物，当真是上天的杰作，鬼斧神工。

穿过殿门，进入大殿内部，装潢雍容大气，只是里面没有几个人，显得有几分冷清。九级阶梯，高位之上，正襟危坐着一个老人，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的模样，一头笔直的长发多半已是花白。他神色有异，似乎在思考问题。

而在九级阶梯之下，另有一个年轻人，他头微低，似乎对老人很尊敬。

“唰！”忽然，老人随手一挥，把一个小物件丢掷给了年轻人。

“嗯？”年轻人心生疑惑，不过还是接住了那个抛过来的小物件，摊开手一看，是一块玉佩，色泽通透，雕琢精美，质地不凡，只不过，在玉佩的右端，莫名裂开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这…这是……”年轻人瞳孔骤然收缩，好像被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给惊到了。

“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沉淀，一切都将被掩埋，我还是太天真了。”老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眼微眯，似有一丝不甘与不忍。

“那现在怎么办？”

“远方已经出现了异变的前兆，当初恩公救我全宗，这份恩情，不得不报，即便现在已经没落。”老人一改颓废的风貌，瞬间抖擞了精神，活像一位站在点将台上的老帅。

“我已经推算过了，速往东方，去一个叫清风镇的小地方，一切的答案都在那里。”

“是！”“唰！”风一吹，人已不见，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微微的花香，清新，淡雅，以及飘飘然落下的一片花瓣，赤色如血。

年轻人已离去，顿时整个华丽的大殿更加孤冷了。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他手按在座把手上，撑起了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踱至大殿门外，抬头仰望东方，是万里无云的一片湛蓝的天空，蓝的甚至有些讨人厌。

“恩公，这个大劫，我无能为力，我只能尽量保全有生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