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破灭 第十章：陈族隐秘

眼前的情景让陈风目瞪口呆，举目远望，是一块无边无际的红土大陆，究竟是什么造就了一方土地呈现血淋淋的腥红，无人知晓。

天空，乌云密布，灰蒙蒙一片，压抑的气氛久久无法消散，令人窒息。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有的只是随风而动的虚无混沌。

一块块墓碑立于红土大陆之上，鲜红色的碑文，一笔一划，犀利似刀削，又绵柔如活水，尽显刻碑者的无穷大能，是浩瀚如海的澎湃真元连绵不绝的扩散向四面八方，无形中释放出一种极其壮哉的悲怆，不知不觉就有使得立于此地的人感同身受，一齐潸然泪下。

氤氲的雾气在墓碑之间无声的流动着，更为此地增添了一种神秘的气息。

但是，奇妙的是，明明是大片的坟冢，却感受不到浓重的煞气与死息，内心反而莫名其妙的非常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头皮发麻的惊悚。

虽然较为柔软的泥土之上不存一点令人舒适的生机，但是无时无刻不流淌着绵绵的纯粹的灵气，每一个毛孔完全舒张开来，来自大自然最纯真的密语便会在耳畔回荡，像是森林的小精灵在调侃。

“这里是……”陈风此刻已经惊讶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知道吗？往昔的陈族，是立于五域巅峰般的存在，那些万年传承的圣地古宗也忌惮不已。”回忆过往，豪言壮志，意气风发，仿佛曾经傲气的一幕幕恍如昨日，陈砚脸上荡漾起庄严肃穆又不乏豪壮的神情，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一直愁眉苦脸的陈府大家主，而是化身为对过往眷恋的轻狂少年。

“老朋友们，我又来看你了。”张开双臂，好像在拥抱已经逝去的人们，那种放松满意的表情，陈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才是最原始，最真实的模样。

“曾经的过往，我何曾忘却？”

“当年惨烈的战争，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仿佛就在昨日。”

“五祖的逝去，也标志着陈族的衰败，一晃十八年，我们彻底沦丧了。”

“如今，又有心怀诡意的人伸出魔爪，陈族就算再没落，也会抗争到底，不死不休！”一字一句都诉说的凄凉无比，无形中多年收敛的戾气毫无保留的释放，是震撼的赫赫雄威，恍如站在点将台上的老帅，指挥着麾下的雄兵战甲，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过了许久，陈砚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于是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带凌乱的仪表。尽力克制了一下失控的情绪，顺便咳嗽了一声，示意陈风不要在意。

陈风视线忽然模糊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跟多年相处的父亲竟然隔着一堵无形的墙壁。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有些骚气的中年人，甚至感觉有些陌生，真是可笑。

蓦然间，陈风驻足了脚步，抬头仰望那一片无际的混沌，竟有些怅然。

到底什么是真实？

他一时之间迷茫了，朝夕相处的父亲忽然之间好像换了一个人，自己的身上近期又发生了一连串解释不通的怪事。

似莫比乌斯的无限循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从这个死胡同里走出来。

收敛心神的陈砚心细如丝，一眼便看出了儿子的疑虑，但他并没有指明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句，“走！”

骤然丛生的心魔，旁人无法从中干涉，只能靠他自己去解决，陈砚知道，这是一条艰辛的道路，同时也是儿子的宿命。

陈风跟随父亲一直向深处前进，越深入坟冢，陈风就愈发的惊心胆跳。扑面而来的凌然之气强盛无比，随时都会把他给同化掉，到那时，他也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肆虐的怨念徘徊在八方，那是一种神识的逐渐侵蚀以及打击，一个不慎，便会就此踏进虚无，堕入永世轮回。

一位接着一位曾经的至强者，怀着不甘饮恨而终，那种屈辱，直至陨落依旧无法磨灭，化为一缕残念徘徊于一方寸土，浑浑噩噩，直至完全消亡。

不时的，便会看到一道道虚幻的伟岸之姿肃然矗立在自己的一方净土内，有的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死后立起的墓碑，有的则是在癫狂的大笑，更甚者仰天恸哭，口中诉说的那种悲壮的话语好似一首首滴血的哀诗，闻者皆潸然泪下，捶胸顿足。

陈风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亡者那种哀怨萦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就算他再愚钝，也应该有一些头绪，这些陨落的强者，定然与曾经的陈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同时心底又突生一个疑惑，放眼望去，那些逝去的人，生前无一不是至强的存在，执掌乾坤，摘星捉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称霸一方。

然而眼前凄惨的景象又在诉说当年的惨烈战争，试问，究竟有什么恐怖的力量可以在朝夕间将如此所向披靡的战力完全摧毁殆尽。

要知道，葬在这里的人，若是全部汇聚在一起，绝对是一支无双的军队，征战五域，已是不在话下，只怕即便是一大千古帝国，见此战力，也要胆寒！

愈往深处走，死碑便愈加减少，但是伴随而来的那种强烈情绪所汇聚而成的残念竟逐渐趋于实体化，若是不仔细观察，真的以为死去的先辈们又重新复活了过来，当然这也表明了这些人生前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超绝的高度。

他们面带流光溢彩，太古的神灵在其旁边环绕，周身肃杀的气息将周围渲染得如同一处太古战场。

只是，即便睥睨天下，死后还不是一抔黄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陈风在此地待得久了，就连感情都麻木了，或许是看多了，经历得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之动摇。

千钧的压力骤然而至，须臾间镇压而下，陈风瞳孔收缩，汗毛倒竖，那一个瞬间，他感到死亡将至。

“咚！”危机之刻，好在陈砚及时出手，他大手一挥，在儿子身前撑起了一道先天气罩，所有的压力一旦触碰到先天气罩之上，便如空气一般消散于无形。

“注意一点，我们快到了。”

又走了片刻，二人心领神会的驻足了脚步，陈风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立于此地，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卑微感，过往的傲气在这里是不允许存在的，因为在上位者面前，只有臣服。

“那是…什么？”指着正前方那高大的建筑物，紧张的口干舌燥。

只见不远的一块宽广的空地上，矗立着五座奇异的建筑物，形态各异，皆不相同。有像一柄天地巨剑般直插神州大地，气势凛然。有像一座百层高塔般捅破云端，浩浩荡荡。还有的宛似一只千米巨手拍击万米厚重的地层，巍峨瑰丽。

“那是五祖的墓室，陈族上一代的执掌者们临终沉睡之地。”

“你…你是说那是墓室？”太不可思议了，五座鬼斧神工般的建筑物竟然是五祖的坟墓，实在太夸张了。

可以预见，曾经的陈族究竟有多么雄厚的底蕴，并且也可以推断出，陈族五祖有多么的尊贵，即便是死后，永葬之地也富丽堂皇如宫殿。

“你已经成年了，有权利知道一切。”

“究竟陈族隐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自从踏进坟冢，陈风仿佛步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同时也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明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他忽然发现对自己的家族一点都不了解，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甚至是对自我的嘲讽。

“陈族有五祖，个个具有通天的大能，因着五祖的存在，曾经一度令各大圣地忌惮不已，惶惶不得终日，只要有他们在，便可保家族万年兴盛。”一说起家族的辉煌史，父亲立马变激动起来了，看他意气风发，好似一位指点江山的神算军事，五域尽在掌握。

“然而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却因为一枚玉璧而遭受了灭顶之灾！”语气急转直下，莞尔变得低沉。

“玉璧？”陈风不明白，什么样的事物可以让底蕴如此深厚的大家族顷刻间覆灭，就此没落，难不成是来自上天的诅咒？

“还记得那天，家主行色匆匆，似有难言之隐，刚赶回来便召开了紧急的家族会议，随后便呈上了无意间得到的神秘的玉璧，我当时身份还不够格，也因此没有了解到玉璧的真正来历以及作用。”陈砚微闭双眼，似有一丝不忍。

“可谁能想到仅仅是因为一枚玉璧便让陈族朝夕间土崩瓦解！”不忿，义愤填膺，歇斯底里，陈风从来没有看过情绪如此失控的父亲，那种如受伤的野兽的低吟，叫人既害怕有怜悯。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一些个小门小派趁夜溜进藏宝阁，企图偷得玉璧，当然，家族内部防守森严，高手林立，凡闯入者皆被逮个正着，然后一律斩首，以昭告天下，凡进犯陈族者，杀无赦。”

“只是，很显然，警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在利益的驱使下，人类早就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更甚者偷袭者数目与日俱增。”

“不明真相的族人们不以为意，只是机械般的履行着斩首者的职责，然而潜在的危机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快速逼急，只待最佳的时刻亮出狰狞的獠牙，一口吞噬掉美味的猎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不久之后，五大帝教的使者来访，要求交出玉璧，他们的态度十分坚定，很显然，如若不交出，未来要面对的就将会是五大帝教疯狂的报复。”说到这里，陈砚免不了一阵叹息，那种颓废的样子，好似一瞬间衰老了十岁。

“五大帝教！”陈风忍不住惊呼一声。

岚川大陆，遥遥不知多少里，茫茫地域，被分割成五块，统称为五域，分别为东荒，南岭，北原，西漠，中洲。每一域都有不同的人文地理，历史制度。而陈风便正处于南岭的一处偏僻的小城镇，名叫清风镇。南岭并不统一，各个势力、帝国纵横交错，虽然明面上处于稳定的时期，但是暗中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争斗不休。东荒是一个古老神秘的国度，大陆上绝大多数的传说皆源于此，那里没有种族的歧视，百妖游行，万族同盛，一座座古老的遗址坐落于此，引得来自天南地北的人们前来瞻仰参观。西漠是信仰的天堂，数不胜数的教派理念在西漠盛行，它有着广泛的言论自由，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奇怪荒诞而又惊诧的仪式、举动以及盛大的游行或者祭祀。北原是最为安稳的，内中有一帝国，势力庞大，涵盖北原每一寸土地，它的连续性历史最为源远流长，人们惊讶于它的统一性，遥遥数万年，十年如一日，总是保持着那份不变的状态。中洲，是最为神秘的一块地域，它的四面八方都设有强力的结界，阻挡了无数人想要探索的心，毫无疑问，它，便是五域当中最大的谜团。

五域当中，当属五大帝教称王称霸，这是岚川大陆的人民的共识，在人们心中，它们代表的如林如海的教派当中顶峰的存在，瑶池圣地，轩水阁，缥缈峰，浮尘寺以及天地门，分割天下，永恒不灭。

五大帝教，不存在孰强孰弱，它们相互制约，相互监督，又彼此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有人评论，五大帝教便是维持着天下平衡最大的关键因素，若是帝教不和，那么，整片大陆都将生灵涂炭，迎来终结的命运。

虽然这个观点有些太过于夸大了，但从侧面也可以看出它们的不凡之处。

而陈砚却说，五大帝教同时莅临，要求交出玉璧！陈风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陈族在朝夕间覆灭，五教联手，同时汇聚，那是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足以征战大陆。试问，天下谁人可敌？

“人心不轨，勾心斗角，历朝历代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既然陈族站在风口浪尖，便免不了世俗的纷纷扰扰。”

陈砚仰天长叹，陈风也在一边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