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称圣之红叶于归 第十八章 皇子责之忆秦娥

“笛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潜邸伤别。

画影堂下初冬节，龙城古道音尘绝。音尘绝，灵飙不到，元家陵阙。”

无奈地揉揉眉心，再睡不着的夏侯琅轻敲案几开始找人。

“主子！”

“何人前厅喧哗？”话说，那赏梅宴不是已经都开过了吗，怎么还有人大晚上的在外面起劲儿的折腾？不知道现在是该补觉的时间是不是？还有啊，自己养九歌他们都干什么吃的，都不知道拦着点。

“属下无能，惊扰了主子，您恕罪。”涟止低头，乖乖认错。他们也很无语的说好不好？其他人还好说，讲不听弄昏了就是。但这一位，他们真的是没法子拦啊！

皇宫里能让涟止露出这般神情的并不多，夏侯琅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猜对了来人身份，到口的呵斥再度的咽了下去。虽然有起床气，但夏侯琅也从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要折腾，也得先找对了债主的说不是？

“那男人来干什么？”该死的，这大晚上的不去皇后、阴妃那儿造孩子，颠颠的跑来自己这画影堂又是要干嘛？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睡觉了？果然，这皇宫自己就不该留。

手上伺候着狂躁不安的自家主子梳洗更衣，涟止脑筋飞转，速度整理好刚打听到的消息回复道：“回主子话，那一位，说是来看老夫人的。今日，是两人的成亲之喜。”

看宜妃？夏侯琅冷笑。这大半夜的，又是要做给谁来看？自己吗？

“速度点。跟本座出去看看。”

“诺。”

画影堂前厅西南角，一方小小的衣冠冢静默伫立，彰显得分外凄凉。

“儿臣见过父皇，请父皇安。”音调里退去了数日前故作的渴盼，虽然也一样温柔，却莫名的只让夏侯凛感觉到冷。

呵，这孩子，果然是记恨了朕了啊！

唇角边有苦涩一闪而逝。正低眉顺目的夏侯琅自然是没发现。他现在只想着快点打发走这个男人，无所谓理由。

“免了吧。可是吵到你了？”

您还真知道啊！夏侯琅暗暗的嘀咕一句，明面上继续扮演好自己的乖宝宝：“父皇言重了。今晚是母妃的大日子，儿臣又如何能一无所思早早安睡？”出阁的日子，对于有心人来说，嗯，当然是大日子。得亏了涟止过来前的提醒，否则夏侯琅，还真的就忘记了。谁让他穿过来的太晚呢？对于一个没见过的“陌生”人，还指望着他一个成年人灵魂能够有多深的感情在不成？父爱母爱，一个不愿求，一个求不得，还真是笑话！

夏侯凛满意地点点头，声音里终于是带了些温度叹息道：“是啊！今晚，可你母妃正式把身子交给朕的日子呢。转眼间十四年了，你也都十四岁了啊！”

“劳烦父皇记挂。”低着头暗自冷笑。身为一国之君，十数个孩子的父亲，能够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岁，自己，是不是该感恩？

“唉！你，想来还不曾见过你母妃吧？”

全都是废话。夏侯琅暗骂一声闷闷道：“父皇说笑了。儿臣听宫人们说，母妃当年乃是死于难产。到底是儿臣福薄，受不住这份疼宠。”

安慰性拍拍夏侯琅肩膀，夏侯凛满是怀恋的喃喃道：“你母妃啊，她可是朕当初后院里唯一不懂得争宠的女人呢。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热情善良与众不同，朕才会渐渐被她吸引，进而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人。呵！说什么爱不爱的。就因为她乾辛公主的身份，朕到最后甚至连一个妃位都不曾许给她。说到底，是朕食言了啊！唉！”

不该爱的人吗？这评价，还真是讽刺啊。那么是不是说，自己在他的心目中也是个不该出生的人呢？可恶！明明就不在乎，可是心，为什么还是会感到痛？是这具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吗？还是那真正夏侯琅的残魂......

“父皇节哀，母妃不在乎这个的。”那傻女人，才没有这种头脑呢。居然会信了一个胸怀大志的皇子的爱情。

“朕知道宜妃不在乎，可朕还是想给她最好的。朕，当初答应过的：若朕为帝，她必为冥血的一国之母。”

一国之母？皇后？夏侯琅唇角上勾，淡淡劝道：“父皇慎言。”一国后位，哪里是那么好决定的。就看他十四年都没能真正的达成所愿，夏侯琅都不知道该说他是无能啊还是无能了。现在说这些，是在暗示吗？要自己去跟他其他儿子去争夺储君之位，争夺皇帝的疼宠？当自己是小孩子了不成！那样委曲求全的一副姿态，可不适合浅墨门门主呢。邪魔外道，就该有邪魔外道的行事方式——简单、粗暴、铁血无情。

“无妨的。这件事，当初知道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朕，也还需要些时间。”

所以说，自己之前包括现在都被人这样针对，完全是躺枪吗？夏侯琅无语。好想杀人啊肿么办？

“母妃会谅解父皇的苦衷的。”这算是安慰？连夏侯琅也不能理解自己嘴里为什么突然的就冒出了这句话。难道是母子天性、心有灵犀？可自己本就是假冒的好不好？

“琅儿啊，你心里，可曾有怨恨过父皇？明知道赏梅宴上皇后不可能对你们四兄弟一视同仁，前几日，朕还应允了她把画影堂选作了宴会场。”

“能够在母妃的见证下与阿炎定下盟约，儿臣本该庆幸。”是的，是本该，如果没有被吵醒的话。夏侯凛的心思并不难猜，聪明如青山公子，自然是一猜就中。

“说实话，琅儿，父皇并不看好你那位崔小姐。”在夏侯凛的心目中，无论身体还是背景，这一位谪王侧妃都是百分百的不合格。一个小小的侍郎还是六部中垫底的工部的，根本就不值得英台的儿子去投资。

不能说不清楚面前男人的想法，可夏侯琅也有着自己的一番子理由：“父皇恕罪。儿臣并非是不知好歹，只是......”

“如何？”

“父皇应知，赏梅宴并不是儿臣与阿炎的第一次见面。”

“猜出来也看出来了。”瞧瞧，阿炎，叫得多亲热！所以他今天才会故意的高声“喧哗”，把人引出来好做试探。

“一朝人南渡，阿炎他，足足等了儿臣七年。”这是实话。七年前桃江上，那才是两个人的初次聚首。歌词中唱的好啊：醉春风，谁醉春风？初初见面，两人齐齐心动……

醉春风，我醉春风。忍了冲动，他又让我感动。伤他心，我是万万不能。我愿意，在他手掌之中……隐匿于屋脊后的顾眉生察觉到夏侯琅发自内心的温柔，同样的也陷入了对两个人初次见面的短暂回忆中。

别问我为什么他会在画影堂房顶上，人家想弟弟了还不行？

七年啊！同样的短暂伤情，夏侯凛却是为了当年与乾辛定下的议和盟约。那是身为帝王的耻辱，更是阻挡在他与夏侯琅间的最大隔阂。至少在夏侯凛看来，事实如此。

“元武商，也就是元帝，他，之前对你可还好？”果若如此，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理解成，他，还是认自己这个妹夫的。

瞬间察觉到某个人的小心思，夏侯琅了然一笑嘲讽道：“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被幽禁罢了，说不上好不好。”

幽禁吗？夏侯凛苦笑。果然啊！

“夜深了。琅儿身子不好就不必陪着了。朕还有些话要单独对你母妃说。”

“如此，多谢父皇体谅。儿臣告退。”

目送着孩子的瘦削身影从眼前缓缓消失，夏侯凛气势一收，眉梢眼角爬满了苦涩。

“英台啊，现在又剩了咱们两个人了。怎么办啊，小三儿他，貌似对皇位并不很热衷呢！他一直在抵触朕，小三儿他自认为做的极隐秘，但朕又如何会感知不到，这孩子发自心底的想着要逃离，逃离这座冰冷险恶的飘雪城。还有那个什么崔小姐。他以为朕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啊！朕不过是想要给他创造一个能够和老二、老七平等竞争储君之位的宽阔平台罢了，可是他……英台啊，难道朕真的做错了吗？英台你出来告诉朕啊，朕究竟该拿他怎么办？朕究竟该拿咱们的孩子怎么办啊！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天涯娟娟姮娥月，情多谁念未亡人。

秦楼在，画影深，一壶浊酒奠知音。

灵飙暗传娥儿信，不送暮雨与朝云。

英台啊英台，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