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流星向青空许愿 第二章 当未昂七星重现在冬之夜空

1

皮球咕噜咕噜地向前滚动着。

“我曾以为，只要努力就绝对可以守护到的，无论是足球，还是友情，等等。但是我错了。足球不会去背叛人，但人会背叛他。”

滚到一半，突然被突入的一脚踢歪了方向，将要被抢掉。

“没关系！”“前进！”他们如此说着，又把球夺回，传回自己的前方。

“友情不会背叛人，但人会背叛友情。”

球滚到他们脚下，又再回来。在对方失守的片刻时间里，二过一成功。

“我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原谅那些人了，但是……”

在对方三人的包夹下，球传向了横向的他。

“他们却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毁坏约定，彻底地将我欺骗了！”

“阳太！”“去吧！”与他只相交一眼，便读懂了彼此的想法。对方的“不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球已经再度回到自己的脚边。

“因此我最讨厌背叛者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朝阳猛然抬起头。那无感情的漆黑的瞳孔中，延伸着无边际的黑暗的世界。黑色的光，从那瞬间那个地方迸发而出。

嘭。沉闷的响声瞬间穿过了那一刻窒息般沉静的球场。门将纵身一跃，球却从他的手尖掠过，狠狠地砸在了球网上。嘟——。哨响。进球有效。

四周传来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每当在比赛最激烈的时候，周围的某些东西便会开始发生变化。那些人的声音会变成曾经的一张张灰色面孔的人所发出的悲鸣，不断地撕扯我，强迫我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痛苦。因此，那一刻即便是将球砸入了球门，将无数次起脚的触球转化为结果，奉献给了场上的人所流过的汗水与场边的观众的等待和期待，脑中浮现的也是一潭载满恐惧的死水。那个时候的自己，身体内部的心脏的咚咚声早已传入脑髓，如同眼中所经常看到的自己颜色的天空。”

队友们一个个相继兴奋地向朝阳冲去、朝他碰撞、将他抱紧，他却沉默着、唯独望向了某个方向。人群之外，一个人的面孔映照在他的眼中，有着特别的颜色；人群之中，他们的兴奋脸庞就在他的周围，他却仿佛看不到。

他向他走来，他也朝他走去。随后，名为“朝阳”与名为“阳太”的二人握掌、相拥。“干得好。”“啊。”他终于笑了，和他一起笑着，笑得开心而纯粹。

“我的朋友从来都只有这个人。因此，我的愤怒，永远都不会停止！”

而，全国大赛的半决赛的那场比赛，最终还是输了。前辈们流着泪，站在场上久久地不愿离去。朝阳看向阳太，阳太则是一动不动地、眼神呆滞地望着前辈们。

朝阳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巨大的显示屏上的刺眼而冰冷的“1-5”字样上，眼睛迥圆，拳头紧握。

“——在到达那个地方之前！”

2

“轮到你了。”

朝阳抬起头。映入他眼中的是在明朗的阳光下反射出明亮色彩的深咖啡色发梢和越来越清晰的捎着几丝汗水的俊秀脸庞。那总是显得轻松的动作，是他；那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会忘记挂上的笑容；那双数年来不曾改变过的自信的眼眸，是他。没有错，一定是他：我的唯一的挚友——阳太。

“喔。”

微小的笑容打破了没有色彩的本色，从他的表情中出现的同时消失。他和走到他身前的阳太击过掌后跑入场中。

嘭。嘭。嘭。……。随着鞋与球的一次次撞击所发出的清脆的声音，球一次次地像炮弹一般地被射入球门中，与球网撞击、摩擦。

“啊啊——！“

夕阳西下，月出东方。无数次、无间断的起脚、劲射，让这里的时间仿佛变得短暂了

嘭。——他的脚，再一次重重地击在了足球上。

然而，不可避免地，身体早已摇摇欲坠的他最终还是要倒下了。那个瞬间，不知何时开始站在他身边的阳太将他的身子抱住。“够了。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要回去了，朝阳。”阳太说着，将他的手拉到对侧的肩上，扶着他走向场边。

“阳太，我还……”朝阳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准。你死了我就困扰了。”阳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朝阳脸一红，反驳道：“我才不会死呢！在我实现我们的梦想之前，我……”

“闭嘴。你已经在这里昏厥好几次了。想死的话，死别处去。只要在我面前，就绝不会让你死。”阳太平静地说道。

朝阳脸更红了。过了一会，他才小声说道：“对不起。”

阳太无奈地耸了耸肩，带着笑容说道：“理所当然的不是吗？谁让我成为了你这拼命笨蛋的朋友呢。”

“阳太……”

之后，朝阳随着阳太去拉面店吃过拉面后，便分头回家。走入小庭院，打开家门时，已是晚上9点多。走上式台后的朝阳，没有直接走上楼上的阳台拿衣服去洗澡，而是走向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小房间。小房间的门口紧闭着，门上没有任何添加的标志，唯一特别的一点是上着锁。

他扭动钥匙，打开门。一股沉闷的味道从房中涌出。他没有打开灯，不假思索地进入，然后弯下腰，跪在了地板上。他的面前，是一个佛龛。由于光线昏暗，只能依稀看到佛龛中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我回来了，父亲。父亲，今天也是开心的一天呢。和好朋友阳太在一起，做着喜欢的事情。今年是您将我和母亲置之不管的第十六年，同时也是您去世的第三年。父亲，你知道吗？我人生中有两件最开心的事情：第一件事是听到了从没付过生活费、害得母亲一个人为这个家庭忙得累死累活的你因为吸毒过量而终于死亡了的消息；第二件事就是遇到了我的挚友——冈田阳太。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和母亲的事情；我也不会担心你在地狱里痛苦的每一天的。明天见。”说完，便站起身，将门锁上。

他的动作，在安静的房子内显得非常的清晰：脚与旧木板的撞击声、略显昏暗的电灯的模糊的影子和漆黑的客厅厨房，特殊而又日常的节奏，仿佛由某个熟知音乐的人死后化作的鬼魂所演奏的一首暗夜之曲。

随着最后一盏灯的熄灭，整栋房子回复肃寂、沉入夜中。

而在一街之隔的一幢小公寓楼的二楼的一个阳台上，一个穿着小星星图案睡衣的女孩子趴在阳台边，静静地朝朝阳的家的方向注目着。在后，她面露微笑，双手合十，仰望天空。夜空中，星星点缀，圆圆的月亮正悬挂在些许的薄云中。

“月读大人，今日也感谢您。朝阳君的样子，今天也让咲良有幸看到了。——很可爱。能让咲良看到这日常却珍贵的一幕，咲良得很幸运、很开心。真的非常感谢。自从那件事以后，已经快两年了；那个叫我的名字的声音也快两年没听过了呢……如果能再一次听到朝阳君的声音、听到他叫我的名字的话——呐，朝阳君，还记得我的名字吗？我的话，是绝对忘不了你的名字的呢！还有你那比谁都帅气的外号……”

此刻的夜空，没有空隙般的，真正的满天繁星。

“——‘未昂の第七星’。因为你是七号。因为你是我的英雄。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正如只有在冬日中、只有献出真心才能见到的那颗星一样，你一定会在下一个冬日中举起优胜奖杯、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愿望、一定会成为所有人的英雄！——因为只有咲良才见过你的英雄的一面；因为你是咲良的英雄；因为这是最喜欢你的咲良所许下的心愿。那一天，微笑消失了；那一天，微笑着诞生。你不是生来的英雄，但咲良会看着你成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