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大夏 4.孔甲之末

生命总是柔弱的，就像小草，每一株经过一脚之后就会消亡，但生命又想小草，一株死亡至少有一株甚至无数株发出来。但是生命在初生的时候总是可爱的，让无数人欲罢不能的爱怜他们。《老子》云：人之生也柔脆，其死也坚强；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

每个新生儿刚出生之后总是因为脱离母亲的羊水而显得邹巴巴的，纹路布满了全身，然后带着哭腔，宣告着他的到来，简单的厌恶空气进入肺部而消散掉了那口先天之气，但或许为历劫而来，厌恶沾染上这尘世间的无赖。

婴儿是美好的事物，希望的象征，也有着先天的力量与命运。履癸刚出生时候，便已决定了他的成就，身据九鼎，而并非龙章凤姿，当经天纬地。产婆从蓬草中将婴儿抱到水中的时候，已经笑逐颜开，赶紧报喜去领赏去了，毕竟母子平安。

在古代，生小孩是一件很血污的事，而古人认为血污不详，特别是古代到处是土匪、凶兽、疾病、天灾之类，一不小心在家里都会丢掉性命，然后便有了运气这一学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血光之灾之类”，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在床上生孩子而是在草堆柴房里生，之后将柴草烧掉，干净，防血污和臭味。

当履癸被抱到大孔甲面前的时候，小孩子皮肤已经收紧变成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家伙了。闭着眼睛，刚吃过奶一股安静祥和的样子。其实他是睡着了。看起来粉嘟嘟的一团，刚好一个巴掌大小而已，却因为天生的时刻与地位，显得越发尊贵。

大孔甲接过巴掌大的小履癸，看了一眼不觉间笑了起来，传给天神太一看后，又赞誉了一番，交给皋和发，自己便和天神去洗漱沐浴去了。然后众人赞誉过一遍之后将履癸还给了奶妈，让小孩子继续睡觉。

梦里不知春秋变换，日换星移，但小履癸还是在下午便睁开了眼，并发出他洪亮的声音宣示他的醒来与需求。此时朝堂上众臣还在继续吃着他们的食物，宣泄着对天神上位干预人间与大孔甲懦弱苟且求长生的不满。

大夏治下虽然近来无战事，但天帝及使者到来，带来的不仅仅是光亮，还有洪水与火灾，猛兽与神罚。王都本来一直和平安详，但大孔甲即位以来兵灾之后便每年发生各种灾祸，其他诸侯纷纷搬离了出去，没有搬离的也面临着随时到来的诸多天神的神罚，年年岁岁，大孔甲却只乞求着天帝给予他长寿与健康。

小履癸吃过拉过之后，便开始伸出他柔软无骨的小手挥舞了起来，像是要抓住东西，又像是在向天招手，开始了自己嬉闹般的娱乐活动，然后再陷入沉睡。

就在小履癸睡与醒，嬉戏之间逐渐成长，大孔甲的第三十个年头过去了。人寿数终有尽头，大孔甲也不例外。北风的到来不仅仅带来了秋天的黄叶，也带来了冬天的白雪。大孔甲又继续祭祀并等待着天神驾着神撵降临。他又在祈求着天帝的使者带着续命丹药来给他增长寿命，延迟他走向死亡的时间。但都到了在漫天银甲纷飞时，仍没有天神降临。他将这些归咎于29年众臣与太一的冲突，天帝的使者受到了侮辱，这是天帝对他的惩罚，但在众志成城之下，至少天神没有敢在这一年降下灾祸。

虽然如此，但这一年也发生了许多事情，最重要的有两件事，第一当然是天帝使者一直到冬天还未到来，第二件却是刘姓的傅全家因为指责天帝使者的嚣张这件事。在天神到来与履癸出生当天大庆宴会之后，刘姓虽然是一直是左御，大王众臣中重要地位之一，但门第也逐渐冷落了下来，没有了之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景象，如同冬天的枯枝一般，光秃秃的，连家中的树都没在雨季到来的时候发出新的嫩芽。他们似乎被无形的墙壁隔绝到了王都的角落里，连奴隶和乞丐都不敢在一旁逗留，越发显得寂寥，特别是北风起来的时候，更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第一场雪到来了，带来了寒冷也带来了不幸的消息。后大孔甲经过占卜，刘姓傅被认为是亵渎天帝，当全家被处死以祭祀平息天神怒火，全族男子被捆到了朝堂之上，偌大一个朝堂本来明亮堂皇，却在不知不觉间更多了丝肃杀与阴沉。

大禹时皋陶掌管刑狱，后代以理为姓，奎，理姓，在大孔甲传召之时，从阴暗森严的洞狱走到了朝堂上。奎，中等身材，面微，往后聚拢的头发可以看到M型秃顶，眉毛浓且长，短须短髯，面上带有一股火光色，身后跟着一头巨兽，比牛高了半个肩，一只独角长达两尺，口大微张，露出满口尖牙如同匕首一般，头两侧长着两只大眼睛闪烁着透视一切的光芒，目光中带着明了，全身长满黝黑的毛，腿粗壮如牛，生爪，尾似犬立，走动中给人带来一股颤栗感，每一呼吸都会带着不明的虎豹雷音。法虽凶，跟在奎身后却很安静。

“此乃法，吾祖皋陶得神兽獬豸豢养之，得法，常居于水，能听人言，明善恶，辨是非区直，查奸犯科，有罪者当食之。”

群臣都站过来了，注视刘傅的判决结果。祭祀将占卜结果说了出来，并要求判定，但法却并不接受，没用头触及刘傅，却对祭祀一声嘶吼，直接将祭祀上半身吞入口中，几口便进了法肚子。顿时朝堂之上血流如泼水，祭祀的下半身还在不知名颤抖中被法爪子抓住一撕，再次被吞了下去，随后法伸出带钩刺的舌头将祭祀留的血舔了干净，只留下一地人粪等待清理。理姓奎退后，说道：“禀大孔甲，傅无罪也，法且不触，当释，不可以喜恶乱理法也。”大孔甲无言以对。

随后理姓奎带着法走出了朝堂，径直回到了阴湿的洞狱之中。大孔甲没办法，由祭祀再次占卜，结果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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