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的“五雷掌”掌力至阳,梁重浑身燥热,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李标将水缸用冷水注满,里面放入些性寒降燥的药材,梁重整个人泡在缸里。浸泡了一个时辰,方始感到燥热有所减退,要祛除体内的热毒还需要几天的调理。
梁重受伤之事除了他们四人外,镖局其他人尽皆瞒住。梁重算准张天龙不会就此干休,他拼得身受内伤以掌力击退司徒天雷,当时震慑住了张天龙等人。如果受伤的消息走漏,怕张天龙即刻找上门来,以疾风镖局现在的实力怕是不能和天龙镖局相抗;如果能拖延几天,将内伤调理好,还能有得一拼。梁重不知,他骗过了张天龙和司徒天雷,却被张云瀚这个后生小子看穿了。
第二日张天龙就派屠罡来下了战书,战书写道:
“梁重匹夫,吾好意请汝赴宴,汝在宴席上拒绝吾替吾儿云瀚提亲也就罢了,竟逞凶打伤吾师弟司徒天雷。实乃欺人太甚!如不讨回公道,天龙镖局无以在江湖上立足。江湖事,江湖了。明日巳时城西西市口,你我双方各出三人,以武分胜负,出战之人需是镖局中人。若天龙镖局负,汝拒婚、伤吾师弟之事一笔勾销;若疾风镖局负,汝需当着到场的江湖同道之面道歉。若汝不敢应战,吾必定邀请川蜀武林同道登门拜访!”
梁字重把战书念完,赵亮怒道:“他妈的,张天龙这个龟儿子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打就打,谁来怕他!”
对方这时候下战书,而且约的是明日决战,必定是已看破梁重已经受伤。此时也不用再隐瞒梁重受伤之事,梁重把镖局的主要成员都召集在议事厅,大家商量对策。
李标道:“张天龙下这步棋是蓄谋已久,这一战我们必须小心应对,一定得赢。否则不但总镖头要背上以客欺主打伤司徒天雷的罪名,我疾风镖局以后在江湖上碰到天龙镖局也只能低着头走路。”
王镖头摸着山羊胡子道:“不知天龙镖局由哪三人出战?”
自收到战书起,梁重就一直在盘算。他捋捋了张天龙设宴的始末,张天龙请司徒天雷出山就是为了此次挑战铺路。张天龙料定自己不会同意亲事,设宴就是为了借司徒天雷之手打伤自己,如此一来,三局两胜的比武天龙镖局就能稳操胜券。
“张天龙是青城门下,他在战书里特意说明出战的人必须是镖局的人,让人觉得他没有依仗师门之力,大有不以强凌弱的风度。此战张天龙是想灭我疾风镖局来立威,他儿子张天瀚是天龙镖局未来的接班人,张天龙肯定会让儿子借此战杨名。天龙镖局的镖头中,‘开碑手’屠罡武功最强;张天龙为了稳赢,他本人必定会亲自下场。”
“由我迎战张天龙,赵兄弟迎战屠罡,字重迎战张天瀚。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与天龙镖局一拼。胜负能有五五之数。”
李标道:“总镖头你身体有伤,迎战张天龙就让李某来吧。!”
梁红霞眼睛红红的,挽住梁重的胳膊道:“爹爹,女儿也是疾风镖局的人,女儿替你去。”
梁重轻拍女儿的手,道:“你是女孩儿,怎可抛头露面。先人创业艰难,父亲和兄长创下疾风镖局的基业,梁某就算拼上性命也要将其保住。就这么决定了。”
梁字重道:“师父,我们镖局有一生力军是天龙镖局不知道的。”
赵亮一拍大腿,道:“对啊,无名兄弟剑法卓绝,我们怎么将他忘了!还是少镖头脑子灵活!”
梁字重道:“由徒儿来对战张天龙,无名兄弟对战张云瀚,凭无名兄弟的剑法定能胜他。如此胜负之数我们便多了两成。”
梁字重的提议得到大家的肯定,大家都觉得有无名的加入,此战胜算就大了,顿时对天龙镖局的挑战充满了兴奋。唯独梁红霞愁眉不展,父亲和师兄是她至亲至爱之人,无论是谁对战张天龙她都担心。
无名这段时间在疾风镖局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梁字重提出让他出战,能为镖局出战他自是积极踊跃。镖局中无名最关心的人是梁红霞,他见梁红霞满脸忧愁、眼睛红红的。
“她在担心什么?是了,她是在为大师兄担心。梁前辈和大师兄都抢着迎战张天龙,这个张天龙肯定很厉害。”
如果在以前,无名见梁红霞如此为大师兄担心肯定会心里嫉妒,但是此刻他心里想的是:我不要她难过,我要让她开心。她既然担心大师兄,那就让我替代大师兄吧。
无名这么想了,便毅然道:“我来战张天龙。”
众人对无名的主动请缨皆感到诧异,不知这个平时沉默,遇事淡然的少年为何会在这件事上会如此主动。梁红霞心里也诧异,不过当她看到无名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时心中就明白了,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涌出。
梁字重道:“不行。无名兄弟,对战张云瀚你比我更有胜算。这次比试事关疾风镖局的存亡,张天龙必须由我迎战。”
众人之中除了梁红霞外还有梁重明白无名为何会主动请缨对战张天龙,梁重心里一直觉得无名跟林清风必定有渊源,所以对无名总有份特殊的情感,无名对女儿的那份炽热感情他也一直看在眼里。
梁重道:“这次比试只是分胜负,并非决生死。张天龙作为天龙镖局的总镖头,自然是最后一个出场,只要我们前两场能取胜,第三场自然就不用比了。无名、赵兄弟,你们前两场一定要全力以赴。”
经梁重这么一分析,大家心中都释重不少,赵亮和无名踌躇满志。
西市口是个热闹所在,商铺、酒楼、妓院比比皆是,江湖人士、贩夫走卒人来人往。所有的消息在这里最容易打听,也最容易传播。张天龙选择在这里摆擂比武,是有十足的信心取胜。
疾风镖局的人来到西市口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天龙镖局竟然在一块空地上搭了个擂台,擂台周围用青布支起了几个棚子,棚子里坐的是些成都府的武林名宿,其中一半以上梁重都认识。中间一个大棚子,棚前竖起一面红色大旗,上面绣着一头神态凶猛的貔貅,旁边写着“天龙镖局”几个大金字。
中间这个最大的棚子自然是天龙镖局的大本营,张天龙在棚内正陪着一身穿紫色长袍的人聊天。天龙镖局的着装是藏青色,这个穿紫色长袍的人不知的何许人。李标目力最好,他看清那人是城西紫竹巷的孟君梁。孟君梁喜好管江湖上的闲事,成都府周边的武林门派遇到纠纷时都喜欢找他评判。孟君梁评判也都公正,所以江湖上就送了了他个外号,叫“孟公义”。
李标对梁重道:“总镖头,张天龙竟然把‘孟公义’请来了,看来他是要给你扣定‘以客欺主、行凶伤人’的罪名了。”
梁重道:“公道自在人心。我们先去跟孟先生打个招呼。”
疾风镖局众人来到天龙镖局的棚前,梁重抱拳道:“孟先生你好啊!”
张天龙见梁重等人过来,立马收起笑容,与之前判若两人。孟君梁起身道:“梁总镖头你好。”
李标道:“孟先生是张总镖头请来坐评判的么?”
孟君梁面色尴尬,道:“这个、这个、、、”
这好比法官判案,法官在上庭前竟然跟当事的一方喝茶聊天,而且又恰巧被另一当事方撞见。孟君梁一向以“孟公义”这个外号为傲,李标这一问倒是让他无法回答。
张天龙怒道:“梁重拒我提亲、伤我师弟是事实,何须要评判。孟先生是张某请来做见证的。”
赵亮道:“你说我总镖头打伤你师弟只是你片面之词,有本事叫你师弟出来对峙!”
张天龙道:“哼,我师弟已经回青城山养伤了。”
赵亮怒道:“回青城山养伤?怕是怕穿帮躲起来了吧!我总镖头身上才是真的、、、”
李标拦住赵亮的话,道:“老赵,今日既然定了打雷比武就在武功上见高下,莫跟他扯嘴皮功夫。”
梁重向孟君梁道:“孟先生回见!”
孟君梁道:“回见,回见。”
擂台周边就只剩下西边有块空地,疾风镖局只能把大本营设在西边。一路过去,相识的人纷纷跟疾风镖局打招呼问好,有出于真心问侯的,也有假意问候实则看笑话的。巳时将近,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刺眼的阳光刚好照射着疾风镖局的大本营。
梁字重道:“师父,这张天龙真是步步算计,他抢先支起棚子,只留这里给我们。张镖头、吴镖头,烦劳二位去找四根粗竹竿,买几匹粗布来搭个遮阳顶。”
张、吴两个镖头找来竹竿、布匹搭了个简易棚子,从旁边酒楼借了几条长凳,疾风镖局众人总算不用站在烈日之下。
巳时一到,一个紫色身影飞上擂台,正是人称“孟公义”的孟君梁。孟君梁向四方抱拳一圈,道:“诸位江湖同道好,在下孟君梁。”
“孟先生好。”
“孟公义你好。”
“别说话了,好戏开场了!”
待四方的声音安静下来后,孟君梁道:“今日天龙镖局和疾风镖局在此设擂比武,比武的缘由相信大家都已看了天龙镖局的公告。既然两家同意了以擂台比武的方式解决纠纷,我等就不对起因之事再做评论,输的一方必须依照擂台的规矩做即可。下面在下就说说比武的规则:
双方各出三人,三局两胜。出战的人选可以双方自由决定,但必须是镖局中人。每一组比试以一炷香为限,点到为止、、、”
“孟先生,怎么算点到为止啊?”
“对啊,刀剑无眼,怎么点到为止法啊?”
“点到为止就是只比招式,谁要是伤到对方就算输了。”
“吁、嘘、、、”
“这还算哪门子比武啊。不如站着用嘴巴说算了,你说一招我说一招。”
“口说无凭,还是用纸笔写的好。这叫武功文比!”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功文比怎么比。”
比武规则没说到一半,台下就乱糟糟的开始起哄。孟君梁只好提高嗓音道:“诸位、诸位,诸位请听在下说。”好不容易才等台下声音安静下来,孟君梁清清嗓子,继续道:“刀剑虽然无眼,比武受伤在所难免,但大家都是川蜀武林同道,比武时不能故意下杀手,如有一方受伤就算比试结束,对方不能在继续出招。”
“受伤就得停止,那算谁输啊?”
“当然是受伤的算输了,傻冒!”
“奶奶的,谁骂老子傻冒。”
“老子骂你傻冒,怎么了?不服我们就上台比一比。”
“比就比,王八蛋怕你。”
“吁,嘘、、、”
台下又乱糟糟的,闹成一锅粥。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喝,宛如晴天起了个霹雳,台下的嘈杂声顿时被压下去。台上多了一人,正是天龙镖局的“开碑手”屠罡。
屠罡瓮声道:“在下屠罡,谁来赐教。”
台下吵闹的人看好戏开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往疾风镖局处看。
赵亮跃上擂台,道:“俺老赵来会会你。”
一个是掌力徒手能开碑,一个是铁砂单掌能裂石。孟君梁见双方都未携带兵器上台,“刀剑无眼”的废话就不再说,只道:“点到为止啊,点到为止。”飞身下台的姿势倒是引起一片喝彩。
屠罡打量着赵亮,道:“阁下只有一只手,屠某也让你一只手。”
赵亮道:“不用!看招!”
屠罡正准备把左手往腰带里插,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而且掌力沉猛,只好出掌接招。数招过后,屠罡暗暗心惊,没想到对手单掌的掌力竟如此浑雄。自己的开碑掌也是以刚猛见长,不过以单掌的功力来看对方的掌力可比自己右掌的掌力强上蛮多。现在也顾不得风度了,打起精神双掌迎敌。
赵亮自从二十多年前被滇西恶鬼砍掉左臂后就更加勤快地练功,铁砂掌是外门功夫,林清风为了弥补他没有左臂的缺陷曾传授了他一些练气增加内力的法门。赵亮有时候也想,如果自己双臂俱全未必有现在的功力。单掌进攻虽然迅捷刚猛,但防守上就差了些,左边常常露出空门。
屠罡被赵亮单掌攻得步步紧逼,有时看到对方左边露出空门却无法出击,眼看一炷香的时间就快要结束,如果跟个独臂人打成平手,不输也输了,何况自己是守多攻少。见对方又是当胸一掌击来,掌风压来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赵亮的铁砂掌以刚猛见长,缺少变化。屠罡决定冒险一搏,深吸一口气,双掌齐出迎上对方的单掌。
“啪。”一声巨响,两人各自退后三步。
屠罡抢先换过气来,双掌一错反守为攻。屠罡知道一旦让对方缓过气来进攻,一炷香的时间内是绝对分不了胜负的,对于他来说平手就是输,谁让他有两只手呢。为了速战速决,他攻击的基本是赵亮的左边。台下有人看出屠罡在利用赵亮的缺陷,虽说擂台比武是以胜为目的,不过还是有人打抱不平。
“姓屠的你好不要脸,明知人家没有左臂还不停攻击左边。”
“就是就是,你刚才不说让一只手的吗?你倒是让啊!”
“吁,嘘、、、”
台下有一人出声,起哄声就跟着此起彼伏。侯字金见大家这么仗义地帮赵亮,岂有不大吹口哨之理。
赵亮被对手一阵抢攻,而且招招攻击他残疾之处,不由得心头火起,心下一横,决定来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他运气于左肩,硬接了屠罡一掌,右掌蓄力击出。
屠罡一掌击中对方,来不及欢喜对方右掌便朝自己门面击来,心中暗道:“上当了,这斯是想以伤换伤。”躲闪已然来不及,只得掌对掌地硬接。赵亮这一掌是蓄力而发,屠罡大部分内力都用于击向赵亮的左肩了,现在又是用左掌接招,相较之下掌力就变得弱了很多。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擂台下的观众只听见“啪”,“啪”两声,两人便各自向后退开。赵亮“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屠罡嘴角也有鲜血流出,两人都受了伤。
“孟先生,他们两个都受伤了,这算谁胜谁负啊?”
孟君梁道:“这、这,平手,算平手。”
天龙镖局这边立马有人叫道:“香还未灭,既然胜负未分就继续打,怎么能算是平手。”
“哇,天龙镖局的说胜负未分,要继续打。他们两个都吐血了,再打下去岂不是要出人命?刚才孟先生不是说‘点到为止’的么?”
“看来这不是决胜负,是决生死了。有趣,有趣!”
屠罡突然挥手道:“不用比了,屠某输了。”
说完便下了擂台,朝外走去。
疾风镖局这边一声欢呼,阿四和侯字金赶紧上去把赵亮扶回大本营;天龙镖局这边一声叹气,张天龙一张白白的脸气成了酱紫色。
观众中忽然有人高声道:“格老子的,俺现在倒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那姓屠的了。”
“轰隆”,一声雷响。
众人奇怪,这阳光明媚哪里来的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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