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环卫工 陈明利害

“这话又说回来了，说别人不知道，他我还不知道，写书，虽说我没看过，但是我肯定知道绝对好看不了。顶多就是一个爱好而已，碰巧出版了一本。”

“听说没少掏钱呢？”媳妇跟着点头道。

“那还用问。”男人断定道，“而且还肯定是少掏不了呢。因为它就是一个不好好上学的典型样板儿，知道吗？他我最了解了，怎么可能写书呢，指不定抄谁的呢。”

“是……”少妇肯定道，“是他写的没错儿。”

“顶多也就算是凭空杜撰、胡编乱造而已，没新鲜的。就他，”张建喜目光一指郭宝城藐视道，“上课就睡觉，下课准来精神。因为这得一美名，我们都管他叫教（觉）主。不过我们一般也都盼着他睡觉，他如果上课要不睡觉那班里就乱了，老师上面说他底下说；要不然就捅捅这个，逗逗那个，前后左右的同学都让他给带坏了。你向韩凤川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没跟他一块儿时候上学好至呢，门儿门儿功课老前几名，就自从跟他搅和的一块儿之后就彻底完了，学习一落千丈。生让他给拉下来了。成绩变得老倒数第几名。凤川他妈他爸爸坚决不让凤川跟他玩儿。可你哪能老盯得住呀，瞧，一直背蕾到现在。弄得也步入他的后尘了，一块儿拉着扫帚扫马路来了。”

“韩凤川呀？”

“可不他吗。”

“嗯，得四五年了。”少妇点头道。

“那还有错儿。”接着张建喜又转头看了一眼手脚麻利，快速清扫的郭宝城接着说道，“而且他老无故经常旷课，因为逃学老让老师找家去。就因为这可没少挨大臣他爷爷的打。爱打不打，皮糙肉厚，号称钢筋铁骨，何况打也不怕。我们学龄一样，都十几年，我高中毕业了，他小学也毕业了。”

“学习这么次呢？”妇人听后自语道。

“后来我听说他们同学都管他叫大力士，因为人都比他小啊，同一班同学都几乎比他小五六岁。不知道的还都以为他是老师呢。”

“嚯！”

“不过他体育成绩不错，他们年级的体育成绩都是他保持的。南郊十几个小学体育运动会，由他参加的项目无一例外都是冠军第一名，并且还有几项记录他依然保持着……”

“哎哟！！”

“反正我知道一直到现在，他就没干过什么体面的好活儿。本来是，有好活儿他也干不了啊。那时候我听说他在施耐德干，让他上线儿干。人家那机器设备上一水儿全是英文字母代替，找不着一个天朝字儿，T什么L都不知道代表什么，甚至标准发音都读不出来，人家一看得了，还是去装货卸货去吧。不灵啊，这不到合同就给裁回来了吗，人不缺壮丁，没用啊。这这不皈依环卫了吗——上这飞沙走石腾云驾雾来了。”张建喜颇具讽刺地说道。

“他这一共多长啊？”夫人前后目测道。

“怎么也得三四里地呀。”张建喜瞧着前面又看后视镜推算估摸道。

“呵，这看来是扫完了。”妇人看郭宝城此时停下了扫帚，随即摘下了遮在脸上口罩，且长出了一口气。

“就这口罩，我根本就戴不了。”张建喜说道。

“是，我也戴不了，捂得慌。”理解的妻子点头道,接着她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可话又说回来了,到哪说哪,这真要干上,戴不了也得戴呀,就这天天儿,尾气熏着雾霾泡着的……”

也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他们车边四五辆开足马力的五十铃重型工程车夹风带沙绝尘而过。它们一马趟翻过后，后面掀起一条暴怒的土龙。自然，郭宝城也没能幸免，再次被翻滚的尘土淹没其间。

“瞧瞧，多拉风。哼，怎么呆呀！！”张建喜咧嘴道。

“这车真缺德，干嘛开这么快呀。”孩子的母亲气愤道。

“人家这都是按趟儿算钱的。拉一躺多少钱，当然快马加鞭了，那一慢二看三通过四平八稳还怎么挣钱呀。”

“那也不能这么开呀，都赶上黄土高原了，那路上的人受得了吗。”

“现在的人都只管挣钱，管你受得了受不了呢。受不了甭干呀。”

“那也得讲点儿职业道德呀。”

“你有道德这不行了吗。”

“什么意思呀？”

张建喜一指重型车的背影说道：“它呛他又没呛你。”跟着又一指郭宝城冲老婆对儿子一挤眼说道，“何况他为什么挨呛啊，没本事儿啊，好好上学有本事了这不就不挨呛了。归根结底怨谁呀，还不是怨自己呀。”

“是……”少妇知道这完全是给儿子听呢，所以附和着点头道。

“道德反过来就是德性到了。有德性就是有钱有本事。没德性就是没钱没本事。没钱没本事那可不就受气呗。”然后用目光一领郭宝城说道，“跟这似的，饶得满肚子喝穷风还让人瞧不起。”

“嗯，也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说呀，好好上学今后就有钱有本事。”然后看了一眼郭宝城，“就没这事儿，受不着这气了。当官儿呢，车接车送；不当官呢，本事就是钱。有本事呢，出家门儿进汽车门儿，随它刮多大风；它爱多大土多大土，跟你没关系。怕什么的，就像现在，”说话人看一眼一尘不染的车内，“他外边儿下刀子碍你什么事儿了？”

“嗯，是——”

背过身去的郭宝城等飓风削过烟尘散去之后，又晃摇晃摇脑袋，抖落一下尘土，然后不声不响地扛着扫帚迈动沉重无力的双腿拖趿着向自己的垃圾三轮车走去。

跟着张建喜又对儿子旁敲侧击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不好好上学的结果。瞧，累得那样儿，跟剔了骨头抽了筋似的——”

“是——看着怪可怜的。说句实话，也就是他，要换你根本都受不了。”妇人深有感触地对爱人说道。

“看怎么受不了了，卖点儿力气倒无所谓，这干吸尘土面子谁受得了啊。”

“可不嘛，那尘肺病就是这么得的，而且得了就没治……”

“那必死无疑。世界上都没治，米国人都治不了。”张建喜断定道。

跟着母亲对儿子伸手一指郭宝城说道：“儿子，那个就是郭大臣他爸爸，知道吧?”

“……”孩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

“这要不说，都不认识，瞧那脸儿，帽子压着口罩带着都快封严了。”

跟着张建喜接语道：“不捂严了成吗，那等干完了真就是灰头土面了。而且回家就得骑车去医院吸肺去。”

“是……”少妇认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