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钦,字子修,南直隶苏州府常熟(今属江苏)人,弘治九年进士,授卫辉府推官,擢南京御史…”
“杨廷和,字介夫,十二岁时乡试中举,成化十四年进士,授翰林检讨。孝宗时为皇太子朱厚照讲读…”
看到这里,叶铮双眼微微眯起——
杨廷和竟然曾经是朱厚照的讲读老师?
这个师生名分摆在这里,那可就有点不好下手了啊…
不过下不下手的先不说,先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他们攻讦自己原因的线索。
若只是利益集团的碰撞,那就没必要下手太狠。
毕竟立场不同,有时候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
但他们若是只是针对自己个人,而且理由还是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那么,对不起了。
我不管你在历史上是不是好官,为政又清不清明,品性又如何——
你只有一个死字可以写!
……
杨府,书房。
“子修,今日委屈你了。”杨廷和苦笑着给蒋钦敬茶。
堂堂一品大学士给四品御史敬茶,若是被外人看了去,定然会难以置信。
但是蒋钦却习以为常了一般,信手接过,闷闷不乐的一口干了,竟是将茶当酒喝了。
将茶盏拍在桌上,蒋钦涩声道:“委屈倒是其次,可是柱国公还是担任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
“唉…”杨廷和长叹一声,道:“锦衣卫之祸,绵长已久…李阁老说的对,是老夫心急了。”
“本以为钱宁下台,我们就可以顺势而为,催促陛下将锦衣卫裁撤…”蒋钦闷声道:“可是谁知道,陛下削了钱宁的指挥使,竟然只是为了让他给叶铮挪位子!”
“看陛下的态度,在叶铮担任锦衣卫指挥使的这段时间里,想要行事,已是无望…”杨廷和轻叩着桌沿,缓缓思索道:“子修,攻讦叶铮的事情,先暂时放放吧…回去告诫属官,千万不要被叶铮拿住什么把柄,否则,谁也难救。”
抬眼看了看蒋钦,杨廷和苦笑道:“毕竟,他都敢在大殿上,明目张胆的威胁于老夫,若是其他人落到他的手里,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知道了。”蒋钦闷声点头。
“阉宦当权,东西厂横行…现在又来一个锋芒更盛的国公指挥使…”杨廷和叹息道:“陛下又不喜朝事,偌大一个朝廷,竟然是一个阉宦当家…如此往复,社稷倾矣!”
蒋钦闻言勃然变色,低声喝止道:“杨兄,慎言!”
杨廷和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目光幽深…
正沉默间,窗外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奔若雷霆的马蹄声,分外清晰。
蒋钦和杨廷和齐齐脸色一变!
杨廷和这书房是在杨府进深,距离院墙很远,在这里都能听见这么大的马蹄声,这说明,外面的马匹一定很多!
是军队?!
“京城之中,夜间不得奔马…”蒋钦按桌起身,脸色凝重道:“除非是紧急军情,或者是急发圣旨。”
杨廷和早已推开书房大门,喊道:“来人!”
一个老仆跑来。
“老爷。”
“去看看,府外为何奔马!”杨廷和道。
老仆拱手,然后忙不迭的转身跑开了。
杨廷和坐回到座位上,对着正在来回踱步的蒋钦道:“子修,来,喝茶。”
蒋钦坐下之后,眉头紧皱道:“如此多的马匹,只有五城兵马指挥司、东西厂、锦衣卫还有宫中的禁卫军才有…有什么事情,竟然要出动如此多的军马?”
“子修稍安勿躁,我已让杨和去打探了。”杨廷和微笑着,给蒋钦斟上清茶。
两人没有等待太久,先前那名为杨和的老仆便回来了。
“老爷…”老仆拱手道:“是缇骑!是锦衣卫的缇骑!有人看到他们身穿飞鱼服!说是足有四五百,朝着京城西边去了!”
锦衣卫?!
杨廷和和蒋钦豁然起身!
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大晚上的出动这么多职司抓捕的缇骑,锦衣卫这是要抓谁?
莫不是哪位朝臣同僚?!
蒋钦和杨廷和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双方眼中的紧张之色。
“去打探清楚!”杨廷和皱眉道。
老仆拱手道:“老爷,老奴已经安排人去打探了,片刻之后,便会有信传回来。”
“好,你先下去。”杨廷和摆了摆手。
待老仆下去之后,两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是,两人便闷声喝茶,直到报信的人来。
“老爷,已经打探清楚了,缇骑是去查抄钱宁的府邸了!”
“钱宁?!”
“查抄?!”
蒋钦和杨廷和顿时愣住了。
“你可看清楚了?”杨廷和追问道。
“看清楚了老爷。”报信人点了点头,“带头的是一个百户,他怀里抱着陛下御赐给锦衣卫指挥使的銮金绣春刀,手里还有圣旨。”
蒋钦和杨廷和呆立了半晌。
“好了你下去吧。”老仆察言观色,对着报信人摆了摆手。
“钱宁…?”蒋钦喃喃道。
“完了?”杨廷和喃喃道。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锦衣卫前指挥使钱宁,就这么完了?!
“叶铮…好干脆利落的手段…”杨廷和管中窥豹,心中一紧,对着蒋钦肃容道:“钱宁备受陛下宠信,但还是先被削了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又被叶铮直接办了个查抄府邸…陛下对其的宠信可见一斑。”
“而且,一天之内,钱宁先是降职,再是抄家…”
“这叶铮就是一头猎鹰!一旦找准时机,金钩铁爪便会抓住猎物的要害,然后将其从高空投掷摔死!”
“子修!”杨廷和正色道:“最近切莫被叶铮拿捏住!若是被拿捏住,大祸不远矣!”
回想起奉天大殿上,刚刚加冠的白衣少国公,那威压群臣,锋芒毕露的样子。
杨廷和便是心里一虚。
年轻气盛!
果真是年轻气盛啊!
“搞不好,钱宁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吧…”蒋钦喃喃道。
“若是还活着,那就是叶铮心慈手软…”杨廷和涩声道:“但是,你觉得以叶铮之前的表现来说,这可能吗?”
蒋钦瞬间沉默了…
而等到次日清晨朝会之时,叶铮当着群臣的面,奏报钱宁之事之时,听叶铮说到钱宁不服圣旨,悖逆君上,被其一刀斩杀,以正国法,朱厚照反应平平之时——
百官心中骤然泛起森森寒意!
自此,再没有人敢跳出来,指摘叶铮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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