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合拢握住圣旨拿到身前,叶铮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钱宁。
后者顿时呼吸微窒,心中隐隐泛起冰凉的不详预感…
不等他作何反应,叶铮握着圣旨,站起身来。
众人纷纷起身,推开座椅,面朝叶铮,跪了下来。
钱宁百般不愿,却也只能无奈的跪了下来。
叶铮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京卫指挥使司从三品指挥同知钱宁…”
轰!
钱宁的脑中瞬间便是嗡的一声炸开了!
怎么会?!
怎么会是我?!
我明明简在帝心,又和刘公公私交甚好!
陛下怎么可能会下旨?!
黄豆大小的汗珠顷刻间滚滚而下,钱宁心中惶恐、不敢置信,犹自咬紧牙关,双手已是缓缓揪紧麒麟服衣摆…
“…侵吞兵饷,苛待军士,致使兵怨沸腾…”
钱宁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已经凉了半截…
“…徇私枉法,勾结朋党,陷害忠良,现已查实,褫夺钱宁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之职、麒麟赐服等一应封赏,收归锦衣卫诏狱羁押!”
钱宁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宣读圣旨的叶铮。
不对啊!
即便是褫夺了自己的一应封赏,但是自己按照正常程序,也应该是收归审查官员的大理寺候审,而不是关押在锦衣卫的诏狱!
锦衣卫的诏狱可不是普通监狱那么简单。
因为诏狱中所关押的囚犯,有一个共同特点——那便是基本必死无疑!
很少有特赦出来的。
可以说,自己如果进了诏狱,就基本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尤其是,现在掌管锦衣卫诏狱的,可是叶铮!
“不对!”钱宁双眼血红,猛地从地上窜起,浑身都在颤抖,“这不对!我应该交由大理寺…”
叶铮念诵圣旨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将圣旨放到了桌子上。
在钱宁口中的‘寺’字出口之时——
“锵!”
严皈眼前寒光一闪!
怀中的銮金绣春刀,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出了锋芒!
叶铮冷脸握刀,挥臂横削!
“嗤啦!”
钱宁骤然浑身一僵,鲜血随着气管中的空气,向外激射!
严皈默不作声的脚步一动,挡在了叶铮的身前,顿时被鲜血喷满了整个后背。
叶铮一身的月白色蟒服却是一点血污都没有沾染。
离得近的指挥同知徐良也是被喷了一头的鲜血,温热的鲜血顺着领口,流淌进衣服里,徐良的心却是冰凉一片——
这就杀了?!
其余的人,除了牟斌之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飒!”
叶铮脸色淡然的一甩手臂,雪亮刀锋上的血迹蜿蜒而下,被甩到了地上。
“扑通…”
钱宁的尸体软软的委顿在地,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这响声像是一记重锤,擂在了其他人的心头,使得他们浑身震悚。
历史上肆虐了十几年之久的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在这个世界,就这样提前凄惨落幕了。
严皈默不作声的退开到一边,叶铮缓缓走向钱宁还在神经性抽搐的尸体。
走到近前之时,叶铮缓缓蹲下身,拉起钱宁的金色麒麟服衣摆,缓缓擦拭着刀锋上的血液。
“锃…”
手握布帛擦过刀锋,刀身微颤,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刀鸣。
仿佛是在为第一次畅饮鲜血,祭刀开锋而欢悦。
其他人顿时身子一抖,汗毛直竖,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高悬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将銮金绣春刀擦拭干净,叶铮随手将手中的衣角盖在钱宁死不瞑目的脸上,淡然的站起身来,将刀递给了纹丝不动的严皈。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顺便将銮金绣春刀清洗保养一下。”
“是,大人。”严皈恭敬的接过銮金绣春刀,然后快步走出了正厅大堂。
叶铮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圣旨,淡然道:“前京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钱宁不服圣旨,忤逆君上,本官上承皇命,自然是容不得此等狂悖之徒,索性便用可斩一切不臣之臣的銮金绣春刀,将其斩杀伏法,以正视听。”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听到叶铮的话连忙道:“大人英明!”
叶铮点了点头,然后展开圣旨继续念道:“…着锦衣卫指挥使叶铮,总领查抄钱宁府邸事务,并自行议定指挥同知接任人选,无需进宫面呈!”
“钦此!”
众人俯首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同僚请起。”叶铮卷起圣旨,托在手中,等众人起身之后道:“牟镇抚!”
“属下在!”牟斌躬身抱拳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了。”叶铮微笑道:“本官年轻,还需要你这种忠正仁严的前辈指导,还请牟同知切勿推辞。”
叶铮提拔牟斌,一是因为他曾经担任过锦衣卫指挥使,可以在将来自己离京的这段时间,帮助自己掌控好锦衣卫的船舵。
二是因为牟斌是朱厚照他爹弘治帝时候的老人,而且官声颇佳,可以为锦衣卫换血期间,争取一段不受打扰的时间。
这也是自己和牟斌提前商量好的。
至于坏处,也并不是没有。
自己启用了牟斌,就代表,自己要和刘瑾站到对立面了。
因为,导致牟斌官位一降再降的人,就是刘瑾…
“大人过誉了…”牟斌脸上宠辱不惊,拱手道:“属下一定为锦衣卫、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很好!”叶铮微微一笑,然后扫视众人道:“我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诸位同僚都可以像牟同知这样,忠君报国!”
“若是再出现钱宁这等害群之马,从三品以下,自己掂量一下是自己的脖子硬,还是本官的銮金绣春刀利!”叶铮目光流转,看向了徐良,“从三品以上…本官已经宰了一个钱宁,自然不惧再杀一个!”
徐良的冷汗顿时便下来了,恭敬的低着头颅,不敢说话。
“大人,那我南镇抚司的镇抚人选…”牟斌请示道。
“你自己择优报一个人给我,若是没什么问题,我便盖印。”叶铮摆了摆手道。
“是,大人。”牟斌退了下去。
“诸位同僚且落座,本官还有陛下的口谕要传达…”叶铮当先一拂蟒服后摆,落座主位。
众人强制自己不要去看钱宁死不瞑目的尸体,坐好之后,恭敬俯首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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