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无伤 第三十四章

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提案的日子。全公司上下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朝向一处——总监办公室。总监难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在给大老板做汇报，期间，大老板接了个电话，挂断电话的瞬间，含义不明的瞟了眼外面。

这一眼看的我们每一个在外面坐着的人都禁不住心里打鼓:

“看谁呢？看我呢？……”

“靠，不会要开了我吧？我就偷个小懒……”

“我发誓不认识老板娘!”

“难道是前天应聘的公司在做职业调查？至于吗……都查老板这了！”

……

“喂，老板刚是看你吧？”艳子悄声问道。

“想什么呢？我头都没探出来，座位又藏在深山老林里，就算老板想看我也看不见呐！”

“呣！有道理！”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我能做到无私却做不到无秘，只有无私者才无畏，很显然，我并不是个无私者，所以有畏惧。

而总监的提案也因这一通电话停止了，老板沉默了一会儿，又看向外面。这一次，目光坚定、方向明确。

所有人的眼睛跟着老板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一个方向，那方向正对着——藏在深山老林里我！

尤不自知的我正面迎向老板的目光，癔症了三秒，扭头看向周围，意识到众人瞩目的竟然是自己，很不适应的立刻低下头，一思量又觉得这样太矫情，像是做贼心虚，工作上，我不说自个儿是头老牛吧，但也绝不是泥鳅。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升腾起一股大无畏的英气来，硬气的抬起头直面大家的探究。

老板的目光依旧盛满深意，隔着一层玻璃和十几米的距离，冲我招招手。

顿时万儿八千匹草泥马从我心里呼啸而过，出门还是得看黄历，不然容易成“明星”。

走红毯大概也就这感觉了，一路目光追随目光相送，还有应景的“叽叽、啧啧”配乐。

“于总、总监好！”

“嗯”于总本就长的严肃，再加上块头又大，给人的感觉就更有压力了。

鲁律虽然也冷峻严肃，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压迫，而是无端的信服，不清楚原因的，你就是相信他，相信他做的都是对的。

我下意识的往总监身边挪了挪，局促不安的看着于总。抱定一个信念，老板不说话，我就不搭茬。

“这个方案……熟悉吧？”

“还行，文案我们组写的。”

“……能讲吗？”

“讲？讲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讲出彩……有问题。”说话的当口，我偷偷瞅了眼总监。

没有反应？很好！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说明我的话总监是认可的。

“哦……”，于总稍稍沉吟了下，随即招手道:“走吧!”。

我顿时如释重负，立刻应声，飞快推门而去，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才走出两步远，就听道:“往哪走？回来，跟我们走！”

“跟你……们”，我话还没说完，于总已经大踏步走在了前面。

“总监，我们这是要去哪？”我压低声音问道。

“能去哪？提案！”

“提案？你和于总……不是……怎么我也要去？”

“我正想问你呢？正华指名要你去。”

“什么……指名……？”

我瞬间反应过来，肯定是……好啊！你个鲁律，王八蛋！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消停了，原来是换个地点换个时间换个法子整我。你可以的！！！

“正华你有认识的人吗？”总监问道。

“咳咳……没有啊。”

“那就奇怪了……先不管了，那边要求你来提案，待会车上你再熟悉熟悉方案，我跟你讲讲提案注意的要点。到地儿如果还有时间的话，你讲给我和于总听听。”

总监上下嘴皮一碰，吓得我腿肚子直哆嗦。

我来提案？我来提案？开什么玩笑？我提案！这可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如果因为我……后果我想都不敢想。

“老大……不合适吧？您帮我说说，我讲不了，真讲不了。”

“讲不了也得讲！对方要求必须你来！你……”

走在前面的于总忽然转过身，估计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宽慰道:“别有负担，不是有你们陈总监还有我在吗？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讲，别有太多压力！”

看来……丁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我耷拉着脑袋尽管十二分不愿意也只能应承下。

车上那会儿功夫，我才理出点头绪，正华集团就到了。

自接待人员把我们引到一个会议室后，漫长又煎熬的等待就开始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接待人员终于来宠幸我们了。

“于总、陈总请在此稍候，提案，请吴小姐一人过去。”

“您好，其他应标公司都是一起去，我们公司怎么就只能我自己？”

“这个……就需要您亲自问我们鲁总了。”接待人员礼貌又不容置疑的笑道。

“去吧，我和陈总监在这等你。”

于总语气里没有半分波澜，眼神确是波涛汹涌。

接待人员带着我七拐八拐转到一间会议室，轻轻叩响门，隔了会儿，里面应声道，“进来”。

我窝着一肚子火，考虑到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强捺住踹门的冲动，推门进去。

然而，在看到偌大的会议室只有鲁律一人时，心里的火蹭一下窜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耍我还是耍我们公司呢？”

“你的话我不太明白。我是甲方你是乙方，你来提案，我来评判，有什么不对吗？”

我没想到鲁律会这样将我一军，原来这一路上的怀疑、猜测、愤怒……所有因他产生的情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我刚刚的举动在鲁律看来该会有多么可笑！

我扯起抹笑，礼貌又不失恭敬道:“鲁总这么说是最好不过的，对于我刚刚的冒犯，还请您见谅。重新介绍下，您好，我是忞烎烉广告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文案吴璇子，负责本次的提案。”我打开PPT，直奔主题，“幸福小镇虽处新区，但胜在交通便利，配套设施齐全，附近学校、商铺都有，户型也是80-120平的两到三居室，结合前期市场调研数据，我们将客户定位为刚需购房、年龄在28-35的中产消费者……，基于以上对市场、产品、客户的分析和把握，确定宣传主题为‘是时候，有个家了’，在主题呈现上，选取小镇冬春夏秋四个剪影，小镇美丽的冬季让人心生憧憬想有个家，在绚烂多彩的春季爱来的刚刚好，热情似火的夏季注入对生活的热情，进入寓意收获的金秋，是时候有个家了……”。

鲁律从我开始讲到结束始终保持沉默，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对这个方案的任何评判，唯一的表情波澜只在于我最开始的道歉。

我静静的等着鲁律先开口，不急不躁不动不吵，这个时候只能小心翼翼的疏离，往事如烟的情分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手的了，疏离……还能赢得尊重，再谈情分只会无地自容。

1、2、3、4……我默默的数着时间，在第七次忘了数到4070还是4077时，终于等到鲁律开口。

“回去吧！”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噢，好的……呃，鲁总……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出结果？”

“这两天吧。”鲁律转过椅子，背过身，不愿再和我多说一句。

送客的意思很明显！心思却深得看不见。

“好，谢谢，再见。”我识趣的告别，心里百般滋味，竟说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我们两个……还是成为陌生人了。

走到门口，我忍不住回头，落日的余晖洒在鲁律身上，泛起晕黄柔和的光圈，安静美好的就像一副画。这画面让我想起两年前的春节鲁律在我家楼下等我的情景。那时候，我们热烈的拥抱亲吻，彼此都是让对方感到最舒服自在的人，而现在，却成了最不舒服自在的那个。

我突然觉得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他身上有一堆的谜，我解开一个欣喜的以为自己离他又近一些时，却发现还有无数个谜等着我去解，他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的。

他的成熟深深吸引着我，但也让我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他一眼就能看透我，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不像吕宋阳，什么事都挂在脸上，是我不需要猜就可以了解的。

可能，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虽然有过去，但现在、未来终归要陌路分开。

“等下……”鲁律忽然起身大踏步走向我，“我有话跟你说。”

“鲁总，您请说。”我压住眼里的万千情绪，故作平静道。

“……没什么…你回去吧……！”��

“好！”我说不出心里是失望还是坦然，背对着身合上门，我不想面对鲁律，也不想面对隔着我们的这扇门。

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我好像听到鲁律说:“我想你！”

声音听的不真切，给自己的感觉倒像是错觉，又或是梦中。

我苦笑了下，终于不再留恋，大踏步迅速离开。

出乎意料的，总监和于总见到我并没有抛出一连串的追问，只是简单问了我提案的情况。见我情绪不佳，于总甚至还安慰起了我，仿佛即将倒闭的公司不是他的，是我的！

我心里生出感激，却无法回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许鲁律会因为我选择我们公司，也许就是因为我才会淘汰，也许和我没有丁点关系……

不管怎样，对公司，对同事，我都无法做到问心无愧，坦然自若。这种难堪的境地，却是曾经我爱过可能也爱过我的人造成的……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便请了一星期的假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