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相天师 第五章 徐天父母

汉碑村卫生站，此时门口已经站满了很多老年人，他们有的梨花带雨，老泪众横，默默哭泣，有的则三五成群，相互讨论。

“老爷子一生没住啥子坏事，啷个说倒就倒了哟”

“就是哈，昨天都还活蹦乱跳的，精神抖擞勒”

“是噻，上午我从他们屋前路过，还看到徐老爷子和天娃儿在耍太极拳呢”

“莫说了，天娃儿听到了心里不好受……”

徐天站在大门前，他双目无神，脸色苍白的等待着，她们讨论的话语，他都停在耳朵里，这更加刺痛了他的心脏，闭上眼睛，眼泪再次留了出来。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卫生站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名年轻的医生走了出来，这名医生与县城里那些大医院的医生穿着一样，都是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带着蓝色的口罩，看起来非常的专业。

村里的卫生站是县城里规定开的，是为了给村民们提供良好的医疗服务，这名年轻人也是从县城里面分配下来的。

“徐天，你爷爷找你？”

医生将口罩摘了下来，漏出了一脸的不可思议，徐天见他神色凝重，知道情况一定很糟。，一把推开那名年轻医生大步向屋内走去。

病床跟前，徐正德半眯着眼睛，只是此时，他眼睛里已经失去了色彩，瞳孔涣散，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很多，他颤抖着举起一只手，徐天赶紧坐到病床上抓住徐天德的手，却发现徐天德的手已经冰凉了。

“爷爷”

徐天哭着喊道，年轻医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走出了房门，徐正德的病因很奇怪，身体机能一斤消失，可是却还有呼吸和心跳，而他毕业也不久，分配到这里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天…”

徐正德喉咙里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他舒展开眉头，似乎没有半点痛苦般，又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即将撒手西去似的。

“爷爷，我在！”

徐天紧紧的抓着徐正德那冰凉手，他害怕，他害怕一松开，他爷爷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人算…不如天算，那块…石头…石头下面，勿要葬人…汉……汉……甲沟下面也千万不……不要……”

话还没送完，徐正德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随之他的手缓缓放下去，搭在了床沿上，那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瞳孔渐渐散去，心脏也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爷爷，爷爷……不……”

徐天哭着，一会儿用力的掐着徐正德的人中，一会又隔着手掌锤着徐正德的胸口，他希望奇迹会出现，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徐正德死了，在其死后，王老大帮忙操办了灵堂，毕竟大家都感觉徐正德是因为帮他们家看风水招惹了不祥之物，才发生这种情况的。

在其死后第二天，村里来了一对穿着怪异夫妇，这对夫妇约莫四十岁左右，男的一头凌乱的长发，满脸胡茬，看起来极为沧桑，女的长相极美，虽已是中年，但风韵犹存，可见其年轻时定是绝代尤物。

两人来到了灵堂之前，都留着泪跪了下来，中年男子闭着眼睛，泪水悄然滑落，如果细看，可以发现这中年男子的眼神和徐天的眼神极为相似。

“你…你是徐宗？”

王老三最先发言，他与徐宗是同代人，小时候一起玩耍过。

“老三，是我…”中年男子缓缓地开口，语气略显沉重。

徐宗是徐正德的独生子，离家出走已经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在时间岁月的洗礼之下，王老三也只能凭着那似曾相识的直觉问起。

而徐天的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没见过自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其名字还是知道的，徐宗，这正是他的父亲，那个抛弃自己有二十多年的父亲，那个他爷爷如果不死，也许从来就不会回来的父亲。

此时，徐天没有一点激动，反而生出了一股恨意，他仇视着这对夫妇，他们除了给自己带来生命外，还给了自己什么？

那中年女人看了徐天一眼，心里却是一阵刺痛，不需要任何言语，仅仅是哪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了徐天的想法，他在责怪他们。

“天儿”

中年女子艰难的开口唤了一声，徐宗也抬起头苦涩的看着徐天。

“我不认识你们…”

徐天淡淡的说了一句后，便走进了屋子里，徐正德的死，让徐天的心本就入跌入了万丈深渊，现在，他只想好好静一静……

回到房间中，徐天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将被子往上一扯，将整个身体都闷在了里，舒适的校园生活，将他的心灵变得脆弱不堪，加上徐正德的死，他只觉身心疲惫不堪。

晚上，徐天被一阵吵杂声吵醒，村里死人之后都会有阴阳师来做法事来超度亡灵，坝子里已经搭好了十几张桌子，中间腾出了一大片地方，身穿黄色道袍的阴阳师正左蹦又跳的做着法事。

民间所谓的阴阳师不过是会一点风水之术的皮毛，对于真正能看风水断阴阳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做法事丧事中最常见的，徐天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虽然知道多数是一些招摇撞骗的，但是入乡随俗，并只好默许了。

“天天，你睡醒啦？

周月见站在门口的徐天正在发呆，便上前尴尬的问道，她是徐天的母亲，徐天生下不久之后他就跟着徐宗离家出走了，二十多的时光，此刻在见，徐天已经比她还高了整整一个头。

“嗯”

徐天淡淡的应了一句，他心中同样有说不出的苦涩，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的母亲，虽然只是赋予了他生命，但体内的流淌着的始终是他们的血脉，他无法做到完全淡漠无情。

“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每一位墓相天师命中都会历经三个劫难的，你爷爷还是没能逃脱这最后一个劫难”周月看了一眼大堂里面的棺材，在转移目光看了一眼坝子里的徐宗，低声说道。

“墓相天师…那是什么？”

徐天那本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本是黯淡无光的眼神也一改颓废，重新亮了起来，这一个新的词语，似乎是唯一一个可以解惑他爷爷和他父亲身份的线索。

“月儿，你在说什么呢？”

一旁的徐宗，听力好似远超常人般，在坝子里瞪了一眼周月不满的说了一句，而周月身形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徐天也知道现在就算问，他们也不会告诉自己的，不过作为徐家的人，他觉得自己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心里也下定决心，定要将这些弄清楚。

抛开疑虑，徐天走到灵堂前，看着徐正德的遗像，眼泪再次忍不住的夺目而出，点燃一把香之后插上之后，徐天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头，每一次都是狠狠的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丝毫不在意额头已经擦破了皮。

周月看得心如刀绞，她多想上前将徐天搀扶起来，问候一句：疼不疼？然后给他细心的擦拭额头上的伤口，但她知道，现在的徐天还很抗拒自己。

阴阳师做完法事之后，有司仪宣读一些哀悼之词，乡亲们也都已经入席，站起身聆听并默哀，徐正德生前为人和善，乐于助人，帮村里的人看风水都是免费的，只有到远方去，才会适宜的收取一点费用，所以来哀悼的人也非常的多。

村里无论哪一家扮宴席，村民们都会来义务的烧菜做饭，帮忙打杂，事主也会为了讨个吉利多多少少封个红包，不过也没有人在意红包里有多少钱，这就是他们的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