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以曲会友之后,王河图眺望着那个方向,久久无语,一股欣喜之情油然而生。期待他就是雪女,想去一会对方,又怕最终失望。
另一边的女院中,雪女抚琴已毕,怡然独立,凝视远方,心中诧异,妃雪阁的乐师自己都听过,皆不及方才那人。何时来了如此厉害的乐师?脑海忽然闪过那天雨中的画面,莫非是那个少年?心中纠结,有一丝期许,又恐怕当真是他!
倏忽两月而过,期间王河图也见过几次雪女,但她的态度都不冷不热,几次起舞的声势当真浩大。王河图也不急于去接触,以免触怒她,每次远远看着他的身姿随着自己的音乐起舞,心中无比满足。
闲暇之余,琴箫相和,曲中传意,相知相盼,虽未盟面,但多次交流顿觉彼此熟悉了许多。
天已入冬,燕国的冬天当真难捱,北风卷地,漫天飞雪,呵气成冰。
一日,天阴无雪,晌午之后,蓟城街道上的车马莫名多了起来。
薄暮时分,诸多贵人皆聚集到了妃雪阁,原来今日乃是雪姬弄舞之日。
后间屋内,一道窈窕的身影端坐镜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镜中人儿妍丽无比,娥眉轻扫,不施粉黛,淡红的脸颊泄露了几分娇俏。
长发轻挽,缀上淡色步摇,配上身上这件水蓝色舞裙,衬托出倾国倾城之貌。她双眸含笑,执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霎那间,明月也羞煞光华。
红木梳子雕刻花式,轻轻上下划动着长发,银色秀发配上角色容颜,刹那间晕开了寒冬。
妃雪阁门前,车马往来不绝。
此时,楼侧一个刚来的少年仆役被这声势震撼。
少年惊奇问道:“今天在这里演出的是什么人?居然来了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管事王伯又开始卖弄:“呵…呵…,说起这位演出的人呐,那可就厉害喽!妃雪阁从月初就开始预定席位了,只有出价前五十位的,才能有幸今晚坐在那儿。而且,光有钱但身份不够,也是进不了门的。坐在这里的,不是贵族,就是大夫、将军,要么就是富甲一方的巨商。这些老爷们看一场的花费,够普通人家逍遥好几年的了!”
少年很诧异,比划道:“我的妈呀,没想到我们的大人居然肯花那么多钱!平常他给我们打赏的钱都要一枚一枚的数!”
老人直接一个巴掌,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敢跟大人们相提并论!”
少年嘿嘿一笑:“那个玉石做的舞台好漂亮啊!”
王伯:“这个就是飞雪玉花台。”
少年:“飞雪玉花台?真么好听的名字?”
王伯:“看傻了吧,这可是妃雪阁的镇门之宝啊!”
少年:“一个舞姬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排场……唉呦!”
少年话还没说完又挨了王伯了一巴掌。
王伯教训道:“舞姬?七国的乐舞都是跟赵国学的,而这位雪姬是赵国最拔尖的。”
王伯自豪道:“燕国所有的舞姬加起来也及不上她一个人!”
少年:“都及不上她一个人?她到底是谁啊?”
王伯一副神往之色:“燕赵之地易水两岸,只有她才够资格踏上这座飞雪玉花台呀!”
三层阁楼围绕中心的飞雪玉花台呈六边形,每层的一边正对应一间雅间。玉石砌成的飞雪玉花台落于水池中央,层层台阶之上布满灯烛。
忽然,磬声响起,琴声相随,雅室的帷幕逐渐升起,诸人目光投向舞台,霎时宁静,一道光束映照舞台之上。
琴音初低沉,渐激昂,复又婉转沉郁,再清如溅玉,颤若龙吟。忽雾起,在雨花台渐渐弥漫,直若仙境。
众人早已望眼欲穿,直视着舞台,再无心思交谈,单这琴音就是绝响,诸人早已沉醉在乐曲里。
天愈暗,陡然,烛火亮起,舞台周围的龙首中流出清泉,池中机关开启,排排黄铜莲花自水中浮起,随着乐声刹那开放,屋内顿时亮如白昼。原来这满池莲花暗藏玄机,尽是灯火。
一道箫声悠悠传来,附和琴音,宛转悠扬。舞台顶上直通天宇,片片雪花飘落,仿似舞动的精灵落入人间。
一道朱色帷幕自楼顶倾泻而下,朦胧的身影如谪仙降临,执箫鸣奏。琴音一转,帷幕旋转飞起。
一道身影乍现,但见身姿婀娜,一袭水蓝色舞衣,丝带飘摇,银发如瀑而下。出尘如仙,傲世独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浅蓝露腰缀雪花舞裙配上银镶蓝水晶头饰、蓝色眼饰、水晶耳坠、银镶红宝项链、银臂钏、银手镯、浅蓝丝带、银腿饰、银脚环、蓝色水晶舞屐,其美已无言可以形容。
诸多看客眼珠凸出,一动不动,仿佛只恐错过了任何一瞬的画面。雪姬回眸一笑,看客早已呆若木鸡,此刻仿佛时间静止,有人不慎打翻了茶杯,叮当直响,大家依然恍若未闻。
多种器乐间或配合,恰到妙处,空灵婉转,舞未起,人已醉,只一个登场就倾倒半城。所有人早已迷醉在那身姿里,如梦如幻,但觉恍如神仙,不愿复醒。
王河图目光亦随着那身影飞转,但手指未停,反转纷飞,琴声一直引导着舞姿。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
轻歌曼舞,长眉、妙目、玉指、纤腰、髻上的簪花、腰间的褶裙、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无不成为她舞姿的装点,舞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琴声渐快,舞姿亦是加速,旋转、跳跃、飞舞、腾挪,曼妙身姿随乐舞动,她天生就是个舞者,仿佛只有此刻她才是快乐的、自由的……
雪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轻舒绸带,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玉手挥舞,绸带轻扬而出,凌空飞到那绸带之上,纤足轻点,宛若凌波仙子。
纤细的腰肢柔软如柳,婀娜多姿,眼如秋水,顾盼生辉,媚意荡漾,小巧挺立的鼻梁,唇上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却如恬静的荷花般远离尘埃,与世隔绝,随歌起舞心应弦。
天地已静谧,只剩下此仙乐,世间已虚无,但留此舞姿。人醉了,雪醉了,风醉了,时间醉了,这世界亦醉了。
流转舒缓,凄然悲切,清新流畅,生动明快,引人入胜的一曲终了,琴音依旧回荡,延绵不绝。
那翩若惊鸿的身影在琴音里如蝶般闪动,或快或慢,或跃或旋,在雪花里纷飞,随着乐声,单足回旋,最终静立于消逝的琴声里。一舞翩跹倾人国,回眸一笑百媚生。
仙乐已逝,雪姬傲立,四周宁静,落针可闻,所有目光汇聚在那婀娜的身影里。
忽然,“啪啪啪!”连续的掌声响起,打破了这静谧,惊醒了众人。
嘈杂忽起,有人愤恨,有人唾骂。
“什么人?这么放肆!”
“是来搅局的吧!”
一个将军锤案怒吼:“哪个混蛋?搅了本将军的雅兴,给老子滚进来!”
王伯察觉了情形不对,暗呼糟糕:“将军又喝多了!”
两队带剑甲士阔步而入,步伐整齐,王伯拉着少年连忙趴下暗暗惨呼:“看方才街上多了许多王族的侍卫,就知道是有王族的大人物要来!”
一众侍卫抬着一架阔绰的步撵踏步而来,“哐…哐…”的步声震得地面晃动。
步撵两侧安置黄金琉璃灯,朱纱笼罩之中一道威严的身影。
王河图听力敏锐,早已觉察动静,看着情景知道恐怕是雁春君来了。当真是命运难改,红颜祸水难逃苦命!现在当着众人之面也不好动手,先看看具体情形再说!
雪女回首静立,望着那步撵知道麻烦又来了,非常无奈,强装笑颜。
步撵落地,王伯还在偷偷给少年解释:“他是咱们燕国最有权势的人,大王的亲叔叔,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方才是谁在骂?”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出。
方才呵骂那将军连忙跪地:“末将燕义,不知雁春君驾临,多有不敬,还望大人恕罪!”
“哦?是燕将军?”那声音忽而温和。
燕义顿时趴地直呼:“末将在!望大人恕罪!”
雁春君的声音幽幽传来:“你要我恕你什么罪啊?嗯?”
燕义趴在地上冷汗直流,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左卫,你告诉燕将军他犯的是什么罪!”
“身为士族,辱骂王室,是死罪!”
“大,大人…恕罪呀…”
一个侍卫身影闪动,霎时出现在燕义身侧,长剑直架脖颈,寒光幽幽。
燕义趴地颤抖不已,浑身直哆嗦,再无人理会他。
“赵国乐舞举世无双!燕国少年邯郸学步,未得精髓,沦为七国笑谈!而雪女姑娘的赵舞独傲群芳世人能够有幸亲眼得见,也是此生无憾了!”雁春君赞美道,又转而直视燕义,缓缓道:“燕将军这样粗鲁的举止实在是败坏了今晚妃雪阁的雅兴!”
“他今天虽然犯了死罪,但今天妃雪阁的主人是雪女姑娘,她的生死还是由雪女光娘来决定吧!”雁春君奸诈异常,故意把这个难题抛给雪女。
王河图恨不得冲上去打杀了这狡猾的狐狸,以雪女的善良怎么会让人死在妃雪阁,但若去求情则必然为雁春君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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